第四百五十八章 午夜十二点

　　我是个无神论者，虽然小时候常听村里的老人讲些光怪陆离鬼神故事，但随着长大，我也只当做是儿时的趣事，然而，从那天晚上到超市陪女友开始，我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你所想不到，也无法理解的事……

　　我叫苏子陵，二十三岁，外企商贸公司小白领，女友孙晴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当收银员，本来她只负责白班，不过那天她的夜班同事临时有事，让她帮忙顶一晚上。

　　我答应了小晴过去陪她，可该死的王大胖居然让我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多，想到小晴着急的样子，我在心里狠狠问候刘大胖全家女人。半个小时后，我拎着夜宵赶到超市，果然小晴第一时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幽怨，责问我道：“怎么到现在才来。”

　　“抱歉，公司临时加班，所以过来得晚了。”小晴是个憨直的女孩儿，认死理，迟到了几个小时，我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小晴嘟了嘟嘴，指着旁边一名女同事道：“还好晓莉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就留下来陪我，等你来了她再走。”

　　那位女同事就是让小晴帮忙顶班的夜班店员刘晓莉。我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她却没有理我，而是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神情有些恍惚。

　　感觉到我的尴尬，小晴便笑着对刘晓莉说：“晓丽，子陵已经来了，你从白天一直待到现在一定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刘晓莉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仍然怔怔的看着墙上的挂钟。

　　我皱了皱眉头，倒不是觉得她傲慢无礼，而是觉得她很奇怪，因为我看到她盯着挂钟的时候，嘴唇在微微蠕动，像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只隐约听到她好像在说“快十二点了”这句话，而且一直在重复。

　　“晓丽？”小晴也感到奇怪，过去拍了拍刘晓莉的肩膀。“啊！”

　　突然，刘晓莉好似受了好大的惊吓似的，身体猛地惊颤。她没有回头看我们，直接从柜台里拿了包匆匆忙向店外走去，眼中带着几分惊慌。

　　我懵逼的看着她这一奇怪的举动，却见她在推开超市玻璃门的时候停了下来，回头又看了一眼挂钟，然后看了看我俩。准确的说，她是在看着小晴。她眼神和刚才看挂钟的时候一样奇怪，似在隐隐担心什么。

　　我以为他是担心小晴第一次上夜班会害怕，于是告诉她我会在这儿一直陪着小晴，让她放心回去。

　　她迟疑了一会儿，我感觉她临走的时候她似乎想对我们说些什么，但最后没有开口，只留给我们一个担忧的眼神。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你给我买了什么？”刘晓莉走后，小晴冲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小妮子是个吃货，看到好吃的就忍不住，我把刚买好的夜宵递给她：“诺，你最爱吃的酸辣乌冬面。”想起刚才刘晓莉奇怪的举动，我不禁问道：“刚刚刘晓莉怎么回事我一向好奇心很重，越是觉得迷惑的事情，越想追根究底的了解清楚。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小晴蹙了蹙眉，说道。“你也觉得她奇怪？”我更吃惊了。小晴点点头，“虽然她下了班还留下来陪我，但她整晚没说话，一直在盯着墙上的挂钟看。”

　　我一听，不由得看了看那挂钟，上面显示着现在23:44分的时间，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出奇的地方，我当时就皱起了眉头，越发觉得奇怪。苦思无果，我索性不去想。晚上本来也没什么生意，加上连夜大雨，超市更显得冷清。小晴吃完夜宵就去整理货架了，我坐在前台，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看小说。这时超市的门忽然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白色长裙的年轻女人。

　　这女人脸色苍白，她没有打伞，全身都被雨淋湿了，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雨水沿着衣裙往下滴，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滩水迹。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气转凉，正常人穿这么少，又淋了一场大雨，恐怕会冷得全身哆嗦，可这女人却好像没有半点不适，让人觉得反常。

　　见小晴还在忙着整理货架，我于是站起来对那女人说道：“小姐你好，请问你需要点什么？”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第三排货架，盯着前面的商品看了一会儿，然后从货架的前端拿下一件，却看也没看，又原地放了回去。

　　买东西的时候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我也没有刻意去看她，但接下来我就感觉到奇怪只见她放好第一件商品后，又拿起旁边的一件，同样看也没看就又放了上去。接着又拿了第三件，第四件，仍是不看一眼就放回原地。从货架的前端到末尾，她始终在重复这这样的动作。然后，又从头开始。

　　“臭犊子，看到漂亮女人就眼睛都离不开了是吧？”小晴整理好了货架回来，看到我盯着那女人看，冲我抽了抽鼻子，打趣道。

　　“不是。”我皱了皱眉头，附耳轻声对她说：“你不觉得那女人有些奇怪么？”。

　　小晴疑惑的看了那女人一眼，也发现她的行为举止透着古怪，便走过去问道：“请问小姐，你是在找些什么吗？”女人仍然没有说话，只是重复着拿下商品然后又原地摆好。小晴回头看了我一眼，大约也觉得这女人行为古怪，于是又客气道：“如果你需要找些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拿。”

　　那女人还是没回答，小晴回头看了看我，似乎是想问我怎么办，我摊了摊手示意她不要再管了。见状，小晴只好找来拖把将地上水迹拖干。令我奇怪的是，从这女人身上滴落的雨水出奇的多，我不禁想她是不是在雨中淋了很久？

　　正当我俩小心翼翼的盯着那白衣女人的时候，超市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进门就把一百元大钞丢在前台，催着我俩道：“快，给我来包烟。”

　　“这位先生您要什么烟？”小晴露出职业性的笑容。“软中华小晴把烟拿出来给他。男人拿着烟急匆匆就走了，小晴正低着头找零钱，转眼已经不见了人影，我当即拿着钱追了出去，却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半点踪迹。

　　我一阵苦笑，特么今晚尽是遇到些奇怪的人。我于是回了超市，告诉小晴让她先把钱留着，说不定待会儿那人就自己回来找了。小晴想了想，便把钱放了回去，然后抬头对我笑了笑，可是我当我看到她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凝滞，然后用手揉了揉眼睛，用颤抖的声音呼唤我。

　　“子陵，那个女人呢？你刚刚有看到她出去吗？”她瞪大眼睛看着第三排货架的方向，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没看到，怎么？她不见了？”我这才想起那第三排货架里的女人，急忙回头去看，只见那儿空荡荡的摆着商品，哪儿有什么女人？女鬼都没见着一只！我俩顿时傻了眼，我走过去在每一排货架的过道中都瞧了个遍，仍然没看到人影。

　　“你们超市有后门吗？”我心想会不会那女人从后门走了。

　　“没有。”小晴摇了摇头，眼中隐隐流露出不安。我直愣愣的站在那儿，看着之前那女人先前拿了又摆好的商品，忽然间觉得超市里的空气有些阴凉。如果没有后门，而我刚刚跑出去追那买烟的男人却又没有看到她离开，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

　　除非她不是人。突然冒出的想法让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我就有种被丢进冰窖里的感觉。

　　此时，午夜十二点，夜鬼出没的时联想之前刘晓莉看着挂钟和奇怪的眼神，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小晴第一次上夜班本就不习惯，更是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到了，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见状我深吸了口气，自己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鬼？于是拍了拍小晴安慰道：“也许是那女人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走了呢？别自己吓自己了。”

　　显然我的安慰起了作用，小晴情绪安定了不少，我扶着她走回前台。十二点过后，超市更安静了，我俩闲着无事就拿着手机看网络小说。这是我和小晴共同的爱好，我们都喜欢静静的看着书，即使两人都不说话也不会显得无聊。也是这种共同的默契让我们走到一起。

　　此后偶尔会有一两个上夜班的夜猫子来买关东煮，超市里有人进出也渐渐冲淡了之前那女人带给我们的紧张气氛。我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了，而一旁的小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柜台上睡觉。这妮子不习惯熬夜，肯定受不了。无奈笑了笑，我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也靠着墙眯起了眼。但我没有睡着，内心里始终有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徘徊着。我不知道这份不安因何而来，或许是因刘晓莉，或者是那买烟的男人，但我觉得更多是来自于那突然消失的女人。

　　就这样，我半睡半醒的支撑着，期间小晴醒过来几次，看见没人就又睡着了，一直到凌晨五点超市才重新有人进来，这时天也亮了，我俩都没了睡意，小晴就去打扫卫生，我则帮她看着前台。早上七点的时候，刘晓莉来换班，我看她一脸憔悴的样子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不过我也没多问，就在一旁等着她和小晴做交接工作。不过我忽然看到她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俩，想起昨晚她一直盯着挂钟自言自语时也是这样的表情，我不由得皱起眉头问她：“干嘛这么看着我们？”

　　小晴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刘晓莉绕过小晴来到我面前，直勾勾的盯着我问：“昨晚上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她这话让我突然想起昨晚上那个女人，不过仔细想来也不算什么怪事，而且自她之后整个超市都很平静，就果断摇头道：“没有，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事？”刘晓莉目光转向小晴。她表情很认真，隐隐间透着几分急切。小晴也摇了摇头。

　　刘晓莉似乎有些失望，我疑惑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所指的奇怪的事指的是什么。我觉得她有些不太正常，不过陪着小晴熬了一夜我也累了，也不想打探别人的隐私，就没有多问，等她们交接完了之后就带着小晴回家了。

　　我和小晴在附近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今天是周末，我不用上班，小晴上了夜班后可以休息一天一夜。回到家我们都觉得很累，吃完早点就赶紧上床补觉。小晴很快睡着了，我却还眯着眼，想着刘晓莉的反常，不知不觉就把她和那突然消失的女人联想到一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突然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我，很沉重，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我难受极了，奋力的挣扎，想睁开眼，却怎么也挣不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一般，动一动都艰难。

　　胸口上压着千斤巨石的沉重感快把我逼疯了，我暴怒一声吼，终于睁开了眼睛。然而，就我睁眼的一刹那，心脏却猛地紧抽起来，内心不可抑制的泛起了恐惧。我的床边，站着一个白衣女人。

　　不，不能说站，因为她只有上半截的身子飘着。我看到了她的脸，竟是之前消失在第三排货架的女人！她的唇很红，好像染了血似得，披散的长发贴住了脸，两只眼睛没有眼白，黑洞洞的盯着我，那深邃无底的眼眸仿佛要把我吞噬。汗唰的一下从我脑门上流了下来。我咽了一口口水，拉起旁边的小晴就想跑，却忽然感觉不对劲，因为我的手触碰到一阵湿湿黏黏，带有温度的液体。我一惊，扭头看去，小晴浑身淌着血，却没有头，只剩半截身子躺在我身边。“小晴！”

　　我几近崩溃的嘶声呐喊，这时却突然感觉到脖子一阵冰凉，那只有上半身的女人，双手掐住了我，面孔渐渐的，渐渐的……朝我贴了过来……

　　“啊！”我猛地一声惊叫，从床上坐了起来，衣衫被汗水浸湿。原来只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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