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容不下他

沈沐昕低头凝着我，眸光无限温柔，松开我的手，轻轻道：“去吧。我知道，你心里打着一个结，若不让你去，只怕你这一辈子都难以释怀。西子，我只要你记得，我在这里等你，无论过多久，只要我一息尚存，便会一直一直站在这里等你。”

我听得内心感动无比，不由朝他绽开一个绝美的笑颜，“沐昕，你放心，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再难阻隔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你在这里，便是中间隔着刀山火海，粉身碎骨，我也要飞奔过来找你。沐昕，我……我爱你！”

回首，是慕容瑜站在那儿，凄落落的脸，见着我回头，眼中犹有来不及收回的泪光。他迅速低下头去，转身往前走，步伐踉跄，身子一耸一耸的，看着倒真是教人心酸。

我张张口，仍旧闭上，没说什么，只跟着上去。

到了没人处，慕容瑜立在树前，半响没说话。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也没出声。

许久，我和他默默站着，听着风声默默吹过，心中渐也有了一丝宁静。可时间一点点过去，离拜堂的时辰也越来越近，我倒不由得急了。

轻咳一声，我启齿道：“你，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怎么站了半天，你也不说话啊。”

慕容瑜的背脊挺得笔直，过了一会儿，缓缓转身，竟淌了一脸的泪水。

我的心不由震动了一下，无声捂住嘴。慕容瑜，他站在那儿，一直不说话，竟是在哭！是啊，我和沈沐昕已然定情，从此再也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他眼见着，又怎能不伤心呢？

“慕……慕容瑜，你别，别哭啊。你说你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为了这点小事，为了我这么一个女子，你哭……这值得么？”

慕容瑜扶着树，缓缓蹲下身子，将头埋进双手间，呜呜地哭起来，“云儿，你不懂……你再也不能体会我心底的难过了。你如今有了沈沐昕，再也不会到我身边，再也不会对我好了。我眼见着你对他那么好，当着我的面，你说你爱他……即便是我和你情浓之时，你也不曾对我说过你爱我。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的心，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便是不顾自身安危赶了来，也终是晚了一步。我这一世，还那样长，可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那个我深爱的女子，同样深爱我的女子，再也不回不来了。云儿，你可知我心里多么难过。”

“……”

我无言以对，因为在这样的时刻，无论说些什么，只怕也于事无补。他想要的，我的确永远也给不了他了。

“对不起。”长叹一声，思来想去，能对他说的，也唯有这一句。

慕容瑜怔怔地望着我，忽然笑起来，他站起身，大手一抹，擦净所有泪水，眼中仍有伤痛，却对我笑道：“没事，正如你所言，男子汉大丈夫，不过……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女人，这点苦痛，我还经得起。我找你来，其实为的是另一件事。”

我见他神色凝重，不由也打起精神来，问道：“哦，为的什么事？”

慕容瑜折了一枝树枝，轻打着树干，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知道么？你那父皇，还真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得当心些。怎么，你当他是诚心来给你和沈沐昕道贺的？我告诉你，那你就真想错了。或许，我说这话，你会不爱听，但我还是得实话实话。你那个父皇，远比你想象中要来得心机深沉，不折手段。我不知他是如何对沈沐昕说的，可他对我说的，估计你怎么也想不到。”

我打断他的话，“够了，慕容瑜，如果你把我叫到这儿来，是为了挑拨我和我父皇的关系，那么你可以走了。我是我父皇的女儿，我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即便他曾有负于我，可我是他的女儿，他生了我养了我，我……我绝不会轻信你的片面之词误会我父皇的。”

说完，我气煞着脸转身就要离去，慕容瑜忙跑上来拽住我的，闷闷道：“云墨迟，你冷静些，行不行？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所有人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可我再坏，我害了所有人，可我就是害了自己，被油蒙了心肝，我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的。我他妈的那样爱你，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来得重要，你便真的一点感觉不到么？你便真的……一点也感觉不到么？”

说到最后，他的嗓子都哑了，语末的那丝颤声回绕在空气中，揪得人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受。

这样的他，是我所不熟悉的人，陌生的甚至不像是慕容瑜。我所认识的慕容瑜是一个心机深重的帝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绝不会有这样儿女情长的时候。

或许，便是这一瞬的迷惘让我我停下挣扎，愣在那里。只觉得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难受，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慕容瑜才松开我的手，冷冷道：“来之前，晋文帝派人送信给我，说是要与我合作，说要派人将你绑走，送到我这儿。他的条件，便是让我速速带你离开，而后他便举兵夷平归云庄，杀了沈沐昕。说白了，他这就是要跟我做一笔交易，用你来交换归云庄。”

仿若惊雷炸响在头顶，我颤巍巍回身，止不住的颤抖，“不可能。父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瑜不屑地轻笑，“没什么不可能的。不错，沈沐昕之前的确帮助了他。可是现如今，沈沐昕为了你，却背弃了他，以晋文帝的性格，怎容得一个心存异心的人？”

是风太大太凉了么？一瞬间，为何我会觉得遍体生寒，双手环肩，不自觉地发抖？

“不，你骗人，这些都不是真的。沐昕，沐昕他是江湖人士，从不曾与父皇有何交集，又怎会为了我背弃父皇，父皇又怎会容不得她？慕容瑜，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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