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恶霸丧苇塘
“行,那少当家你等等,我这就去扎筏子。”亲卫说完,悉悉索索了阵子,声音渐渐地远去了。四周很快又重新陷入黑暗,只有蛙鸣和不绝于耳的虫声此起彼伏。
忽然,姐姐觉得身边有个黑色的大影子,带着猛兽的味道和热气猛扑过来。
她还未来得及惊叫就被捂住嘴巴按倒在地上,男人凶猛粗鲁地低吼、撕扯着,好像饿虎般地急不可耐要把她吞掉。
忽然一声闷响,什么东西湿淋淋地泼了她一脸,男人向旁边倒下去,她用手背抹抹眼睛,看到了天上的星星。
亲卫的形状出现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没事吧?把这个披上。”说着将什么麻布一类的东西塞到她手里。
姐姐费力地爬起来,看见亲卫那双亮亮的眼睛一下子避开了,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只有肚兜还完好。
一阵羞赫让她不自主地又蜷缩起来,将手里的麻布遮在胸前。扭头一看,陈仝赤着身体倒在一边全无动静。“你要是能走了,咱们就离开这里。”那亲卫说。
任二朝左右看看,右边是自己的部下,左边是青元观的道士们。大家排成一排向前围拢过去,没有人说话或咳嗽。
在他们后面,是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团练在杨乙带领下压阵。
傍晚时分,有人领了个害眼的婆子和一个小姑娘来找杨乙,哭着求他救自己的大女儿,说他被匪人绑架了在一片芦苇丛里。
杨乙细问之下,便从小姑娘口中得知了更多细节,他立即派人去找白燕等当家来,让那小姑娘给描述了一番坏人的模样。众人立即断定:是陈仝!
所以今晚的行动计划立即变更了。杨乙在芦苇丛周围撒布了一圈暗哨,然后大队在外围布下了三层铁桶阵。现在该是收网的时间了。
忽然,前面的人不走了。过了片刻,有人往后传话,请任二爷到前面去。
任二诧异,带了两个心腹来到最前面,月光下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周围都是各种兵器发出的清寒之光。
“什么人?”任二问道。
“二爷不认得我么?在下是陈少当家身边的护卫,李铁刀!”
“是你?”任二惊讶,身边的亲卫立即紧张地上前半步推刀出鞘。
“慢、慢,”任二看看对方,那人伸手摘下斗笠,让自己面容暴露在月光下。“果然是你。铁刀,你不是一直跟在陈仝身边么?”任二问:“他人呢?”
“在这里。”陈铁刀将另一手里的包裹丢了过来:“我把这个祸害给杀了!”
“嗯?”
有人接住包裹打开一看,叫道:“是陈少当家!”
“快拿给白当家看!他尸首呢?”任二还不放心。
“在后面芦苇丛里。离这里八十多步远。”这时候就有迫不及待的几个撒腿朝他指的方向跑去。
….
李铁刀冷静地回答后,抱拳又说:“任二爷,我不要你们那个赏格,不是为钱杀他的。留我一条命就谢了!”
听到远处的欢呼声,任二的脸上露出笑容:“娘的,你还真把他杀了。可,为什么?你都已经把他千辛万苦地弄到这里,为了他失去了多少条命啊!”
“二当家,我受雇于陈家,说好三年为期,实际上到上个月就期满了,我没亏欠他们什么。
把他弄到这里本想着为陈家留条根脉,谁想……竟还是个狼崽子性格要吃人的。
正是因为弟兄们为这么个东西白白丧命,所以我才要杀他,不然因为他还要死多少人,搭进多少血?冤呐!”李铁刀深深地叹气。
这时火把已经点起来了,四处都是欢呼声。人们都已经知道那个罪大恶极,害得他们不能睡觉,出来挨蚊子咬的家伙死了,还有不少人跑去看那无头的尸体。
最后还是魏老道说话,这才找席子盖住了,又叫人把守,等牲口过来驮走。
“嘿,这可真是。就这么个害人精,害惨了多少好人家女子,毁了多少人家的恩爱夫妻。现在竟赤身死在个无名的苇塘里。真是,这可真是……。”
魏征子感叹了半天,摇头晃脑地,但最终既没能有感而发,又终于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西边的战事了结,现在可以集中力气对付蓼花子啦!”赵敬子叉着腰意气风发地说:
“嘿,三郎,你知道吗?吾现在开始感觉到太祖当年平定天下、驱逐鞑靼,恢复中原时,那是一种何等的气魄和壮烈呀!”
“停,别臆想了,注意安全。”李丹哭笑不得地将他从城头的垛口上拉下来:
“你这要是身材晃一下,传出去说余干城头某皇族大发感慨之时,不慎坠城……,那可就不是壮烈,是惨烈了!”
拍拍衣角上的灰尘,赵敬子不满地瞪了李丹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值此捷报传来之际,说什么坠城,多丧气!”
“嗯,我要不泼点冷水,一会儿少不得你还要吟上首诗吧?”
“诶,对呀,吾倒没想到这层。”
“算了吧。”李丹挥挥手似是要赶走他这个念头:“老兄,雷家湾正打得火热,那个什么太公已经攻过三回了,你居然还有心思作诗?”说着摇摇头。
“他攻三回了又怎样,还不是铩羽而归?”赵敬子不屑一顾:“不老老实实地钻口袋,非要费力不讨好地攻寨子,这个茅太公也不过如此!”
“未见得。”李丹摇摇头:“假如,他攻寨子是假的,有没有可能?”
赵敬子表情僵了片刻,狐疑地回过头:“你是说……他在做给我们看?”
“我觉得他未必会真心攻寨子。”李丹两手撑在城垛上思考地说:
“你看,从情报说那老家伙可不是个愣子,他打打杀杀二十年什么没见过,会看不出这个寨子是个乌龟壳,凭他那一千多人根本敲不动?那他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坚持攻城呢?”
….
“兴许是被蓼花子逼的。”赵敬子想了下回答。
“也许,可董七是蓼花子爱将,他那边失利蓼花子侧后就暴露了,蓼部主力必须停下来接应他并且帮他巩固防务。
所以我觉得蓼花子也没有非要立即、马上、现在就攻下雷家湾的必要呀,没急迫到这个程度吧?”
“那……茅太公正在攻打雷家湾也是事实呵,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李丹拍拍身边的城垛:“我昨天夜里有个想法,说出来你参详。
你说,会不会蓼花子只是做个样子给各路首领看,表明自己确实出兵了,其实他根本没指望茅太公很快拿下雷家湾这个硬骨头?”
“只是为了拖住雷家湾的守军不回防余干?”赵敬子忽然有些开窍:“他要拖住我们,我们也想拖住他们……。”
“当然是三湖堡拖住的敌军越多,对我们越有利。”李丹回过身来:“所以还是应该提醒麻九叔,他消灭敌人越多,打得那个什么太公越疼越好!
我们和府治一南一北,来回拉动湖匪,让他们难以兼顾。蓼花子不是喜欢犹豫吗?
那就让他犹豫好了,最后就是他不得不动,动才能压制住各路当家的质疑,而他敢动就有可能露出马脚和疏忽,便于我们找到弱点狠揍他!”
余干城墙的修缮,在雷家湾和三塘镇两地开打的日子里逐渐接近完工,范老爷巡视了一圈加高、巩固后的城墙相当满意。
因为开始涂抹外立面,水泥的用量大幅增加,而且为了防水,墙基起向上四尺的水泥中还掺了熬制的鱼胶。
外立面工程是钱家主动承担负责,水泥的供给则是徐家,石灰及河沙分别交给了吴家和赵家。
李严和李丹商议后,出面承包了向各工地运输物资的事项,这个过程中他接触到重型的驷马车,那每车三十石的载货量令他怦然心动。
“三郎发明的这个马车,可真是好东西呀!”他不止一次地提起。崔姨娘听了,说既然是好东西,老爷你不如也入个股呗。
李严觉得自己是长辈拉不下脸,吭吭吃吃地让崔姨娘出面,鼓动李着去向李丹提。谁想李丹回答很干脆:
“这个事现在不急,等打退湖匪马车的制造肯定要扩大,那时会公开招股,三叔自然有机会!”李严见侄子没反对非常高兴,甚至主动提出将来他愿意第一个认购轿车。
与三叔关系的和缓让李丹也松口气,钱姨娘得知后便主动上门拜会了舒三奶奶,又给她些东西,说是感谢三叔对丹哥儿的支持等等。
李着也因到县衙户部协助做事和弟弟见面多起来,两家关系有了明显改善。
还有两个好消息是今早从万年孙逊派人递过来的,同时抵达的还有两千七百斤铁锭和三百多斤李丹指定要的灰粉(氧化锰)和六百多斤石英。
….
孙逊的人带来了宋秀才的信件,信中先说自己不辱使命见到了娄谅,与之相谈后娄谅没有立即回复,二次造访终于说服对方。
娄谅答应将家里安顿之后一个月内前往戈阳云云。这让李丹既高兴又担心。
“我找人去请了位很有学问的先生来教书,毕竟孩儿平定贼寇以后还是要走科举之路的。”李丹告诉姨娘。
小钱氏听说大喜,说好极了,为你请先生花多少钱都不要紧的。
李丹心里暗自叹气,因为他隐约记得历史上戈阳曾经陷落于叛军之手,但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于是提笔给留在戈阳的孙社(铁玲珑)、广信城的盛怀恩各写了封信,告诉他们自己延请娄谅的事,同时让他们给予必要的关照。
他在给孙社的信中嘱咐他派几名得力、机敏的兄弟去接娄先生。
告诉他戈阳周围叛贼游弋逡巡者不少,如安全不可估量不必强求先生立即出发,或坐观情势,或改道直接奔万年找孙逊接洽亦可。
另一个好消息是接替的饶州民夫已经离开万年上路,孙社报告说估计接到信的前后,这些民夫就可以抵达戈阳,他们的使命即可以结束了。
这个消息让李丹琢磨了一阵子。虽然他希望孙社带人赶紧回余干来,如果有这千数百人的队伍,哪怕只留下一半对自己都会是个很大的助力。
但是从战略上想,这批人直接去鹰潭对拔除仁安之敌后的布局帮助更大。
根据孙社和苏偏头的报告,茶山社社员在队伍里的人数已经超过两成,这样一支比较团结的队伍,战力上应该不比自己带回来的这些人弱。
李丹最后在信中告诉孙社,除少量队伍保护民夫返回外,主力宜隐蔽进入鹰潭附近建立营寨,待机而动。
这次三塘大捷,不仅仅歼灭了来犯的两千湖匪,而且杀掉了在湖西作恶多年的陈氏父子,令参战的水军、区队、团练、巡检分司甚至民兵乡勇都士气大振。
更重要的,剪断了西翼的魔爪,李丹可以全身心对付东部的蓼花子等人,避免了两线作战。
他现在正让赵敬子将部分参战部队调回,在金溪湖和这边形成默契的情况下,大白雁应该会立即返回湖西并扫荡残余的亲石脑寨势力,所以没必要在西边留太多守军。
杨乙、周芹、杨大意各部都在回撤,刘祈的区队在神埠、瑞洪乡勇支持下,准备调到塘西驻扎,配合巡检分司彻底阻断湖东到湖西的陆上联络通道。
这次参战各部都小小地发了笔财。周芹缴获了二十七条船!
各部甲械、武器都有更换,除去斩、俘的缴获,每名参战人员最低领到一钱银子,直接面对敌军的各部每人又加一钱五分,所以士气不低。
尤其经过见血之后的区队,虽然杨乙只说打个平手,不好意思的刘祈却不敢当真,到底请哨长以上到他家的别院大吃了一顿,从此对团练不再有轻慢之心。
….
抓来的近千俘虏少量被甄别并杀掉了,其余都送到古埠去砍树、锯木头、挖煤。
虽然李丹和范县令达成默契暂时没有公布消息,但守城团练和乡勇突然换发了新兵器,令很多人猜想。
城里都猜测是打了大胜仗,但跑去问团练们,他们却一脸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
诶,不管这些,反正肯定是这些伙计们在哪里打赢啦,要不怎会一下子有了这么多武器呢?
实际上换发的武器并非全是这次缴获的,有不少是余家寨那边李丹搞的“军工基地”在唐凯主持下新造的一部分,尤其是容易打造的枪、矛这类,交付了四百余支。
唐凯还交来三百套藤盔、竹扎甲。虽然防御力比铁甲要弱,但有就比没有强,起码能让从未上过战场的新手胆气壮些,受伤的程度也可以大大降低。
人们最能肉眼可见的,是城墙上竖起的那些投石车,各面城墙上都立起了十余台,每天有操作手和乡勇在那里练习如何瞄准、调整角度、发射和复位。
每台都有名团练老兵做本车的“指令长”,大声地吆喝着指挥那些大家来来回回地重复每个动作。
他们往往眼角余光得意地瞟着城下甬道上围观的那些闲人们,大声叫:
“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咱们都巡检说了:炮手练得好,步兵才有胆。老子们就是这颗胆,都记住没?”
李丹悄悄找到春香楼的苏大娘,布置她把姑娘们撒出去到各处练兵场、建设工地“看热闹”。
苏大娘说这算什么闲差,你倒是给个正经活儿呀。李丹笑称这就是正经差使。
关键是,围观人群里要是有一、两个小娘子,那才要命,这些满头大汗的汉子们会更加精神抖擞,叫声会更响,动作会更勤快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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