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辅臣的嫉妒
「梁芜,你去内阁传旨,朕意改辽东军镇为行省,设立承宣布政使司,辖海、盖、锦、辽、沈五府。
着他们每位阁僚推荐两名辽东首任布政使人选,三日内奏来。
哦对了,古林去了锦州对吧?着他以内阁相、兵部尚书身份到辽阳、沈阳阅军并代朕犒赏三军。
刘大伴,你着刘喜来见,朕要他去趟辽东,代朕慰问李丹辛苦,并传谕、问话。」
从皇太后宫中出来,皇帝心情大好,一边走一边连连吩咐下来,弄得刘太监都十分惊讶:皇爷这些都是在里面说话的时候做出的决定么?
但他又看不出陛下的用意,究竟是对李丹放心、还是不放心呢?
改军镇为行省的事情是李丹在信中和皇帝提到的。辽东军镇既管军又管民,两者必然失衡。在武人管理下辽东重武轻文的现象严重,已经妨碍了人口的扩张和商业开展。
商人的经营行为一旦扩大,对军队系统产生浸染则不可避免会影响战斗力造成难以估量的腐败现象。
所以李丹建议干脆将辽东军镇改为辽宁行省,除周边与厄古人、女直人接壤部分地区外,大部分划归行省管辖。
以他的建议,军事上如山东形式,沿袭原五卫分区管理办法,沿边设立卫、所、堡三级体系,由新成立的辽宁都指挥使司管理,负责内务和边境防务。
原辽东军镇则专心国防,建立三个禁军师和两个旅共七万余军队,仍由军镇总兵指挥。军政拆分、军权拆分,削弱了总兵的权力,但也让总兵得以专心于国防建设和禁军训练。
都司分去了内务和边防部分,同时负责预备兵力的训练、动员和输送,成为支持禁军的造血机构。
改革之后辽宁禁军仍归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指挥,都司则转归兵部新成立的厢军总督署东北局管理。
政务上辽宁行省与其它布政使衙门一样设立提刑按察使司负责刑事、法律,另设户房分司与户部对应,包括市舶钞关局、转运积储局、税理局、查验审计局;
工房分司对应工部,包括盐铁专卖局、河道水利局、营缮建工局、虞衡钞币局(下辖印钞造币所)、农牧林渔局;
另外还有与礼部对应的教谕司,包括教务督导局、礼宾司和致祭司,与吏部对应的吏房包括考功司、稽勋司和文选司。
六房之外有太常分司(包括苑马行分司)、和太仆分司等机构。名称上虽然是布政使司,但实际机构与内地有很大区别。
皇帝的一番动作让内阁也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大家明白了,那就是原来武人管理的一大片土地现在成了文官管理。
义州、广宁、新民、彰武、铁岭和南边的金州六县仍属于军州,归军镇管理。
其它的地方都要增派文官和吏员,当然还有新设的辽宁行省所需要的一大票各级官吏,这下子多出来多少机会呀!
大家激动之余,韩谓试探地向梁芜问:「请教小梁公公,皇上有没有提到对李丹的意见?是让他继续留在辽东,呃不,是辽宁行省呢,还是调回来另有任用?」
「这个咱可没听说。」梁芜摇头,见韩谓有点失望,笑道:「不过陛下派刘喜赴辽啦。」
「哦?所为何事?」
「这个咱可不敢打听,」梁芜回答:「不过是问他有关辽事的话题罢了。如今这方面陛下当然倚重李大人对那边的熟悉。」
「这……?」韩谓心中纳闷:「早朝有人提到要防止李丹尾大不掉,老夫看陛下脸色就黑了。难道果真如此信任此人,就不担心他……?」
「首辅大人快别这么说,」梁芜冷笑:「在皇上看来李大人的忠诚简直日月可鉴呢!韩老不知,这行省
的建议就是李大人在折子里写的,陛下照单全收!」
「啊?这是李泽东的注意?」韩谓和凑上来的谢敏洪、仪中生都大吃一惊。
「这个李泽东还真是出人意料呵!」看着梁芜的背影谢敏洪自言自语。
「十八岁立下如此大功,奏折中未表自己寸功反而主动请陛下派文官、改省制,这份心胸襟怀实在令人佩服。有多少人能够拥一省之地、带甲二十万却不作威作福的?
可偏他能拿得起、放得下,怪不得皇帝一听有人说他怪话脸色就阴了。唉!」仪中生摇摇头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韩谓与谢敏洪互相交换个眼色走到避开他人的地方,谢敏洪揶揄地看着对方:「韩老可是觉得危机重重了?」
「我无所谓,干一、两任便可以体面还乡,倒是老弟你啊,将来正好要和他面对面哩。」韩谓不动声色。
「就算十年以后他也不过二十八岁,这样年龄如何能入阁?」谢敏洪摇头。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年轻人之间也许共同话题更多些。我老啦!」韩谓故意喟叹一声。
「陛下可是恨不得明天就让他入阁呢。你瞧,千里迢迢派刘喜去问话,却没有来问咱们几位辅臣,这很说明问题。」谢敏洪苦笑。
「因为咱们不懂,问了也是白问!」二人吃惊地回头,见朱瞻墡笑嘻嘻地在后面。「别怕,我不过是解手归来偶尔听见,不是故意听墙根的。」
朱瞻墡想想又补充了一句:「和两位大人说一声,我也要入辽了。」
「啊?你也要?」两人又吃一惊:「有古林去不就好,你去做甚?」
「刚刚陛下传旨,哈赖塔愿意内附,陛下封他做公爵,赐其部族为青云卫,驻地庆云堡,就在开原城辽河西岸。
在下是去传旨并行册封礼的,皇上要搞隆重些,说是树立典型!」朱瞻墡说完拱拱手:「这么着可就要偏劳三位了。」说完告辞,匆匆回家去收拾行装。
「嘿!」韩谓皱眉:「这些事陛下都没在朝会上提及,就这么直接下旨办理了?」关键自己和内阁还找不出什么反对或者阻止的理由!他脸色像吃了苍蝇般难看。
谢敏洪见了」哧「地一笑:「我看这事八成又是那个李泽东提出来的,陛下还是照单全收!啧啧,要说这份信任和宠爱,本朝开国以来就没见哪个臣子有过第二例!
哎呀,我说首辅大人,看来人家十八岁也还是很厉害,这不是和首辅都快差不多了么!」
两位辅臣一个太监被接连的旨意派往辽东,朝廷上下震动,人人都在谈论这件新闻。
不知是哪个好事的文人,居然写了篇《辽事记》,里面详细讲述辽东山川地理,人文风貌。
并且还详细介绍了李丹用兵击溃克尔各人重兵,解救了连败的石毫并且保住沈阳城的大概经过,以及李丹如何与哈赖塔促膝谈心,使其心悦诚服归顺的等等。
用故事传奇手法写出之后,添油加醋的效果使整个商京都开始疯狂抢购这本书的刻印版,一本开始卖六文钱,后来加价到三十文依旧供不应求。
知道的人一看就是在李丹奏折基础上扩展、演化的内容,又加入了作者自己的很多想象。不是能接触到或有机会抄录这份奏折的人肯定不知道这样多细节。
众人立即想到这份折子一份去了兵部,一份去了五军都督府,一份送到宫中,这里五军都督府那班闲着爱看热闹的将军汉子们嫌疑最大!
不过不管是归德府还是南城县令,都不敢较真这件事。一旦扯出萝卜带出泥,抓还是不抓?
还不如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没引起争议,没让朝廷生气,没使皇帝反感,爱传不传!
朱瞻墡回到家里有人等着,是他大哥朱瞻基。这哥们在前世早就入土为安,现在他居然还活蹦乱跳活着好好地。
年轻时常年从军在外的缘故,他肤色微黑,不过有副飘飘然、梳理得极漂亮的大胡子,说明他现在生活的安逸、闲适。
深深的眼袋,一看便知是经常写字、看书的主儿,倒是那笔直的腰背让他更像个军人。
「大哥,真让你说中了!」朱瞻墡轻声道:「皇上听说你想去辽东效力,既没表态,可也没反对,只说了句原本想让儿子去试炼的,谁想老子坐不住了。
你瞧,这是不是就是准你去的意思?我呀趁机拍了拍陛下的马屁,然后他就说那地方都说苦寒,上岁数了能受得了?
我说现在马上入夏,应该不会冷到哪里去。皇上就说:那好,让他去替朕看看,做个行阅观风使吧。
嘿嘿,估计明日就有旨意下来,然后咱去都督府领了牌子就可以上路!」
「老五,真谢谢你啦!」朱瞻基乐呵呵地拱手:「唉,你不知道,我天天吹着海风愁死,就这么备倭,那还不得把我这辈子都备完了?
我听回来的人说那边搞的都是新军,所以特想过去瞧瞧到底怎么个新法?」
「这还真的要你自己去看,我也不清楚。朝堂上都说在搞新军,可谁也不清楚怎么个搞法,连兵部都不知道!」朱瞻墡摊开胖乎乎的两手说。
「这怎么会?搞新军起码要在兵部备案才对呀?」朱瞻基奇道。
「新军装备、训练花的都是战争债券,根本没要兵部出钱。具体怎么搞兵部乐得不过问,反正陛下知道就行。
再说这新军目下只有三万多人,就当是给陛下的玩具了。」朱瞻墡呵呵地笑着说。
不料他哥却把脸沉下来:「老五,以后不可这样说话。你比皇上也就大两岁,说什么玩具这样的字眼是说谁呢?」
朱瞻墡吓了一跳,连忙给大哥请罪:「其实……朝中有不少大臣都这么说,我,我听来听去不想就说脱了嘴。」.
朱瞻基叹口气,起身重重在弟弟肩头拍了一巴掌,差点打得他跪到地上去。「老五,这种欺君的话谁都能说,唯有你不能。知道为什么吗?」
「请兄长教诲。」
「首先,咱家和皇家是什么关系?我朱家是救过先帝圣驾,两代人为皇家拼过死的,如今的富贵也是因此得来。
所以有皇家才有朱氏的荣耀,这一点你千万不能忘记!再有,你是内阁中年龄最小的,用别人的话讲叫幸臣。
是皇上要安排自己人你才做的这个位置,否则再排十几年怕也轮不到你,因此切忌得意忘形被人拿住把柄。懂了?」
兄长的点拨让朱瞻墡顿时汗如雨下,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毛病。
像现在这样自己应该小心谨慎做出谦逊的样子,而且最好事事不要出头,为皇帝牢牢占住这个坑,直到他派别人接替为止。
如果自以为春风得意就张扬起来,那不是纯属老寿星嫌命长么?他赶紧重重点头,再度深揖:「小弟错了,谢过兄长教诲!」
见他这样,朱瞻基满意地抚须点头,忽然心想:五弟说那李泽东比陛下还小两岁,倒不知是个何等人物能得朝堂主公如此注目?这次定要好好瞧瞧!
「朱瞻基——宣德皇帝,书法家、画家、军事家、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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