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 章 缘起缘灭
两人交手,一触即分。
王一看着手背淡淡红印,表情忍不住一变。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身体锤炼到如此强度,即便是吕布衣这种兵人之王,说实话也略有不及。
王一忍着心中异样,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嘿嘿一笑:“是不是发现我并非想象之中弱小?”他举起拳头,面具后的目光透出几分玩味:“说实话,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呢!”
“想知道我是谁?”
“……那就先打死我!”
一言喝罢,面具人五指像金刚铁锄抓来,势要把王一头顶凿出五个窟窿。
王一不闪不避,只把头微微一偏,让开空间,同时把右手往上一举。耳边一阵噼啪暴响,只见五指相扣,右手竟与面具人的铁爪紧紧纠缠在一起,稳稳拦住了对方攻势。
王一立刻转守为攻,两腿连环飞踢,尽数招呼面具人胸腹。只听“崩崩崩……”三声闷响,恰如铁棒砸在朽木之上。
面具人胸腹之间,霎时间鼓胀如球,仿佛一个硕大气垫藏在其中,可以减缓对手百分之九十的力道。
可王一力道何其巨大,即便十不存一,常人也难以承受。一阵“嗤嗤”怪响声后,面具人胸腹衣袍,一下就碎裂成万千蝴蝶,漫天飞扬。
而他本人则像雨燕翔游,向后飞退,脚跟踩着墙壁,连连往上攀登,如登萍渡水,身子一扭,又稳稳落地,显示出极为高绝的轻功。
一手“铁袈裟”,一手“游墙功”,仅凭这两招,竟把王一堪称杀招的两脚挡住。
就在这时,面具人眼前黑影一闪。王一不知何时又一次欺身贴近,一脚如乌龙出海、毒蛇吐信,藏在两脚之后,十分隐秘地踢来。
这一脚声势远不如前两脚巨大,就像古代宫廷里的小娘子,踮着脚尖走路,瞧着柔若无骨,一丝动静也没有。
面具人见到如此轻飘飘的一脚,脸色却是勃然大变,因为这一脚给他的杀机,胜过之前百倍千倍,时机、角度、气势,拿捏地恰到好处,实在避无可避,根本不能等而视之。
“咚!”
王一一脚结结实实踢中对方身躯,面具人胸背瞬间往后拱起,就像一只煮熟的虾米,虽被踢中,却靠着避实就虚之法,生生挪移了一尺多远。
就在这一刹那,面具人身体筋骨之内,发出空荡荡的怪响。王一一脚踢中,脚下触感却不似血肉之躯,仿佛只是一个破布娃娃。
原来面具人劲力及身一瞬间,竟然将胸腹内所有脏器,向左右挪移开来,避开了最实那一道劲力。
王一瞳孔一缩,自然认出对方所使,乃是佛门的“瑜伽身神功”,并且已经练到了一个极为高明的地步。
但可惜,面具人瑜伽神功练得再高,遇到王一这一脚恐怖力道,犹有不逮,虽然避开必死一击,身子却依旧被踢飞。
等到落地之后,面具人身形云淡风轻,看不出脸色变化,但是露出来眼神中间,不时闪烁出一股痛意,显然接下这一脚,并不像想象中的轻松!
“你是佛门的高手?”王一止住攻势,皱眉问道。
面具人此刻外衣破碎,露出里面一件灰蓝色内衬,上书许多珈蓝小字,一横一纵,极富禅意,他的身份,似已不言自明。
面具人对王一问话,并不作答,内心实则震惊不已。他身负“瑜伽身神功”,又有“金身袈裟”这等佛门独家神打,刺激潜力,距离佛门传说中的“金刚不坏”早就不差分毫。
看着平平无奇,实则浑身骨肉已经练成了浑圆一块。不但筋骨坚韧,可任意屈伸。举手投足,更是力大如象,身坚似铁,比寻常横练功夫强上百倍不止。
没有独门秘法在手,别说普通金丹高手伤不了他分毫,就算是对上五绝之辈,他也有自信立于不败之地。
没想到今天遇到王一,一脚便叫他认清现实,所谓一力降十会,莫不如是也!
王一微微偏头,有些不悦:“我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我是不是佛门的人,你不是清楚地狠吗?”面具人眼神阴沉,冷笑开口。
王一又道:“你有这等神功,必是禅林巨擘,为何要助纣为虐,滥杀无辜?”
“助纣为虐?滥杀无辜?”面具人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王一,不要太自大。难道不站在你这一边,就是助纣为虐?”
王一眉头紧皱,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困惑,只觉得这面具人言语之间,对自己尽是敌意与怨气。
难道我和他认识?王一心里这样想着,不由暗暗留了几个心眼。
“我之前就说过……”面具人再一次捏紧拳头,眼神之中尽是怨恨:“打死我,你就一切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面具人衣袍瞬间爆裂,露出精瘦如铁的上身,两眼猛地一睁,仿佛金刚怒目,天地陡然大亮。
“吸!”他毫无征兆,张口如长鲸吸水,一口大气剧烈鼓荡,口鼻之间全是风啸之声。
只见面具人身前三尺,平地生风,气流杂乱,翻滚不息,灰尘化作两条长蛇,围绕着他周身起舞。干瘪的前胸后背,立刻就像充满了气的气球,剧烈膨胀起来。
下一刻,三个宏大音节突然在工厂内响起,仿佛天地初开,自然生出的除魔之音,扫荡宇内,万马齐喑。
“唵……嘛……呢……!”
一时间,天降霹雳,地发滚雷,无边威势,朝着王一席卷而来。
王一脸色微变,这面具人所使,他太熟悉不过,正是密宗六字大明咒,且和当初的明空藏比起来,更是不遑多让。
就这片刻间,气流已经开始锤炼面具人小腹,两肺胸口更是如同风箱,呼吸起伏,作金铁之鸣。他的脖子也瞬间变得粗大无比,两侧青筋外露,化为暗黑之色。浑身肌肉仿佛失去活性,变成一块黝黑的石头,可使万法不侵。
这情景虽不如明空藏那般举重若轻,信手拈来。但对方将六字真言的威力化进筋骨之内,反而另辟蹊径,使身体本来战力大大提高,各种属性全面增长,就算是绝顶高手,一不留神,都要吃个暗亏。
仅仅过了几息,面具人的吞吐之声,越来越大,好似千百蛙鸣起于山野,一时间竟查不出声源到底在何处。
“喝!”
面具人气势聚于极点,眼中精光闪动,一声断喝,便如晴天霹雳,震地工厂之内嗡嗡乱响,回声不绝,周身沙砾纷纷倒卷,偏偏散而又聚,化作波涛,汹涌袭来。
王一离他不过三四米距离,自然是首当其冲,便觉周身空气在剧烈波动,疯狂挤压,好像将他放进某个大型压缩机内,四面八方,都是无形劲力倾轧而来。
王一冷哼一声,“人皇之躯”立刻运转,这家伙虽然力道不凡,但真比力气他可还没输过呢!
“砰!”
两人双拳一架,地面骤然开裂,倒飞的碎石仿佛子弹,砸到旁边铁护栏上,溅起无数火星。
正此时,王一耳边忽然嗡的一响,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头狠狠砸了一下,耳膜之内尽是风啸之声,周身空气都变得稀薄无比,令人呼吸发窒。
原来之前面具人吸进去的空气,一直含而不露,等到和王一贴近,这才突然以“佛门狮吼功”的法门,陡然喝出,想要打王一一个措手不及。
也就是王一体质变态,早已不受外魔侵扰,不然就这一声,换作任何一人,都是耳膜洞穿,心神皆散的结局。
“好厉害的‘佛门狮吼功’!”
王一心中暗暗震惊,战意顿时涌起,口鼻震动,发出“嗡嗡”颤音。
面具人满怀信心的一击,落到王一身上竟然不痛不痒,早已吓了一跳。此刻见王一喉头震动,心中顿时警兆顿生,仿佛面临巨大的危险,大脑之中除了逃跑,已生不出其他念头。
面具人使劲拉扯,可王一双臂却如铁铸铜浇,纹丝不动。他一咬牙,干脆死中求活,合身扑来,十指如钩,抓向王一脖颈。
“吼!”
就在这时,王一“虎啸龙吟”也已蓄势完毕,一记惊天巨吼,威力比面具人大了十倍不止,滚滚音浪,直如佛陀亲临,堪称吼啸十方,要把一切魔头通通杀死。
面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便已空白一片,轰隆一声,仿如十几颗炸弹同时在他耳边爆炸,天灵盖都要被炸的粉碎。
脸上肌肉即便因为大明咒的原因极速收缩,但仍是如波浪一般,往后涌动,层层皱起。
面具人只觉身上力道开始如潮水般退却,脚下重心就像泥沙巨塔,轰然崩塌,而他整个人则像被人当头一掀,两眼一黑,人也控制不住往后歪倒。
可就在倒地的一刹那,王一却发觉对方身体猛地一抽,居然回过神来,腰胯怪异一扭,顿时像僵尸一样,直挺挺立住了身体。
“噼啪!”
一声脆响,齐天大圣面具忽然从一侧裂开,接着蔓延到整张脸上,显然一张木制彩绘面具,实在很难扛住王一如此犀利的声打神功。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伤疤纵横的脸,每一条伤疤几乎都有三四厘米长,看着就像一条条暗黑色的蜈蚣趴在脸上,极为骇人。
可是透过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王一依稀可辩此人曾经的容貌。
“轰!”
久远的记忆汹涌袭来,令王一整个人几乎僵在原地。
“等一下,等一下……”
“法光大师说您声虚气短,气促力微……”
“这哪是什么武林秘籍……您旁边这位施主也可习练……”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王一忍不住放声惊呼:“是你!!”
面具人脸上出现一抹怨毒之色,嘿嘿一笑:“王一,看来你的记性挺不错,还能认出我这个无名小卒。”
王一不禁有些茫然,张口结舌:“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还不都是因为你!”面具人眼里爬起浓浓血丝,极为不甘道:“是你……夺走了本属于我的机缘!”
王一闻言一愣,接着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脱口道:“你是说《易筋洗髓功》?”
“没错!”面具人恨恨道:“老东西偏心呐,我从六岁开始,尽心服侍他二十年,可他却宁愿把神功伪装传你,也不肯跟我透露分毫……”
“原来真是你们!”王一胸中掀起滚滚热浪,整个人却陷入沉默,半晌,不由问道:“上次见面,你不过一个普普通通香客僧,短短半年,这一身功夫又如何学来?”
“呵呵……”面具人冷眼看他,嗤笑道:“上次你比我更不堪呢,你又是怎么学来的这一身神功?”
“我……”王一话到嘴边,又沉默下去。
“让我猜到了吧!”面具人冷笑:“《天魔七变》夺天地之造化,有生骨造髓之能,你能有今天,靠的都是我的成全!”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歇斯底里:“可没有一个人问过我的意见,我不服!我不服!”
王一轻轻一叹,苦涩难言:“如果有选择,我倒宁愿从未练过这门功夫。”
“……一切恩怨,皆是由它而起!”
“嗤……”面具人不屑道:“道貌岸然!怎么?练了那老东西的功夫,人也会变得同他一样虚伪吗?”
“可惜啊可惜!”他突然哈哈怪笑:“那老东西如此打压我,却不想我另有机缘,学会了‘瑜伽密乘’,今日你若杀不死我,待我圆满之日,必定先杀他,再杀你!”
王一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朗朗诵经声:“如是我闻。一时婆伽婆。住毗耶离大林楼阁上。与大比丘众八千人俱。八万四千诸大菩萨。复有学无学无量人众。围绕说法……”忍不住抬眼望去,却见面具人脸色一变,露出惊怒之相。
“……善男子。如是非语即是佛语。善男子。善思念之。我于今者善为汝说……”诵经声绵延而至,面具人眉眼俱裂,开始破口怒骂:“善善善,善你妈,你个老东西!”言语之间,极为粗野,毫无沙门修养。
“……孽障,入魔而不自知,尚在沾沾自喜,你我师徒一场,再放纵你下去,只怕和尚一生也难解脱了!”
随着话语声落,一个戴着眼镜的高大僧人飘然而入,他左手竖立,右手二指捻着佛珠,一身月白僧袍,尽显雅量高致。
王一见到来人,胸中一时五味陈杂,一腔情绪辩不出喜怒,此人赫然便是——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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