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雪山底
大雪山地底，有一间阴暗潮湿的洞府，洞府的下面暗河奔流，终日轰鸣，震得人心神躁动。
顶壁却破了一个洞，一束极为微弱的光芒射进来，仿佛说明这里不是地狱，但却堪比地狱。
潮湿的洞府之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被九根寒铁穿透骨肉而死死锁住，看不清汉子的面目，但其奄奄一息，一动不动，恍惚死掉了一般。
忽然！
昏暗斑驳的石壁上隐隐飘来一道影子，那影子开口阴冷地笑道：“说罢，通天之路的秘密是什么？”
汉子闻言，突然狂躁不已，咆哮起来，震得九根链子哗哗作响，他朝着那影子吐了一口口水，斥骂道：“有种便给老子一个痛快，那秘密老子致死也不会告诉你。”
“哈哈哈，你当真以为我稀罕那个秘密么？要不是我的魂魄与你的魂魄被九幽命劫锁在一起，我早就处死你了。”
影子道出了自己的难处，赤裸裸地说道：“啧啧啧，多少年过去了，你就不能服一个软，你但凡提出一个要求来，破了你我的九幽命誓，大家各走各的，不好么？”
“哈，哈哈哈，你这老杂毛呀，老子若是破了九幽命誓，你能放你爷爷离去？哼！”
汉子狂笑起来，再道：“老子没有什么要求，唯一的要求便是要你死，你能做到么？”
汉子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那影子忽然散乱一阵，好似真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一般，但他迅即稳住。
影子毫不生气地说道：“看来没得商量，这九幽命誓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单方所愿便能破去了么？你要我死，那得我答应呀——你不是想死么，不是要我给你一个痛快么，那也简单得很，只要对对着九幽破誓，我便给你一个痛快，怎样？”
汉子闻言，魂识动荡，命里似乎有劫数乍现，但一闪即逝，他道：“老杂毛，你不会得逞的，爷爷终其一生，也要和你消耗到底，不死不休！”
“哎……”
影子长叹一声，消失无形。
老三偷偷摸摸来到大雪山，但陡然发现入口处被一道极为复杂的禁制封住，他琢磨半天，仍旧无法解开，心中着急。
思来想去，突然拿出一张符纸点绕，不多时，雪山的天幕里飘来一个身影，那身影无血无肉，恍惚一触既散，正是邋遢道人的一道分身。
邋遢道人欢喜道：“有什么事快说，你唤来了我的分身，我再也不欠老秃驴的恩情了，好痛快呀。”
老三低声道：“帮我解了这重禁制！”
道人闻言，只道了一声“好”字，便幻化成一团火球，火球发出人声，急道：“我以分身化业火，烧掉这重禁制，灭去此间气息，但一个时辰以内必被天机老儿发现，你好之为之！”
言毕，火球飞向入口处变作滔天烈焰，“嘙”地一声，禁制被毁。
老三赶紧飞奔而去。
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尽头处被一个阴暗的洞府挡住，老三进了洞府，见得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被九条铁链锁住，当即吓了一大跳！
“是人是鬼？”老三大叫一声，开口问道。
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摇晃头颅，现出真面目来，却是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汉子。
汉子见得老三，狂笑道：“老杂毛，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老三被这笑声震得后退一步，骂道：“丑鬼，你骂谁是老杂毛？”
汉子闻言惊疑一声，盯着老三打量片刻后，又哈哈笑道：“原来是个小娘皮，你跑到这里来作甚？”
老三复再后退三步，急道：“什么小娘皮，你这个疯子。”
“哈哈哈，有趣有趣，天机老儿难道看不出来？难道演算不出？尽被你这样的小杂鱼混进了天机宗，真是有趣，哈哈哈……”大汉打趣起来。
老三闻言，反而镇定下来，俏皮道：“疯子，你懂什么，我乃天机老人的亲传弟子，可不是什么小杂鱼，更不是什么小娘皮，我乃堂堂正正的美少年。”
汉子叹息一声，许久已不识得人间烟火了，此番有了生人闯入，忽而有些高兴，他道：“你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我，说罢，你来大雪山作甚？”
老三也不再辩解，呵斥道：“告诉我，上古祭坛在什么地方？”
汉子闻言一怔，复又再打量老三一番，确信眼前之人与天机老儿无半点瓜葛，忽而来了兴趣，不答反问：“你找上古祭坛作甚？”
老三长剑出鞘，怒道：“要你管，你说不说，不说我一剑刺死你！”
汉子无所谓道：“来呀，看看是你的长剑锋利，还是我的胸膛坚硬！”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老三说罢，长剑直往，电光火石之间，已然刺到汉子的心口处。
“砰！”
一声脆响，老三长剑震断，一个踉跄后仰倒地，惊怒交加，迅即站起身来，道：“你……哼！本事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被困在了这里，呵呵，若是老和尚当面，一根指头便能压死你！”
汉子问道：“老和尚是谁，我认识么？”
老三冷道：“老和尚就是老和尚，九天十地都困不住的人物，岂是你这种囚徒能认识的。”
殊不知汉子突然惊道：“那老和尚玩世不恭，最是嗜酒，常与一个邋遢道人打交道，对不对？”
老三闻言，惊愕起来，道：“你……你认得老和尚，哎哟我去，告辞！”
说罢转身便跑。
汉子所推不错，当即传音道：“孩子，回来回来，老和尚与我极有渊源，我告诉你祭坛的下落。”
老三止住身形，去而复返，叮嘱道：“你快说，但我来天机宗一事，万万不得与老和尚说起，佛则他要禁我的足。”
汉子爽朗答应，道：“孩子，我与老和尚是故人，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人了，你放心，我被困在此间不能脱身，不会告诉他关于你的任何信息。”
老三欢喜道：“这便多谢了！对了，那祭坛在哪里？”
汉子闻言，左顾右盼一番，又在心中沉思良久，确定无第三人在场。
他正色道：“孩子，我后脑风府穴处，有一颗丸子，你拨开我的头发取出，待到月挂中空之时，将那丸子捏碎，天地间会形成一条路，你不必惊恐，沿着那条路走到尽头，便能看到祭坛所在！”
老三依言而行，拨开汉子的长发，果然在他风府穴处找到一颗指尖大小的丸子，那丸子泛着幽光，不知是什么物质所炼化，他将信将疑，不断观察。
汉子见状提醒道：“你还不快走，被天机宗的高手发现你擅闯禁地，死无全尸！”
老三一怔，道了一声谢，恭敬道：“谢前辈指引，容我离了天机宗，去求老和尚来救你！”
说罢转身离去。
突然——
石壁上的影子陡然出现！
“哈哈哈……原来你将如此重要的线索藏在后脑处，越危险便越安全，我怎么想不到！”影子得意地笑起来！
汉子见状，如疯魔一般咆哮起来，拉动九根铁链乱舞，铁链牵动他的骨肉，鲜血渗出，湿透了他的全身。
他怒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杂碎，杂碎！”
影子由得他骂，温和道：“好得很啊，此番我若破界飞升，这九天十地的种种因果再不能缠绕于我，便是与你的九幽命誓也不解自破了，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守着这大雪山天荒地老罢，哈哈哈……”
汉子终于气极攻心，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晕厥过去。
影子冷哼一声，忽而感悟一番，暗道：“看来此事千真万确了，这厮竟然真真晕死过去，要不要结果了他？嘿，算了吧，一个下贱的蝼蚁，让他生不如死才好呢。”
影子缓缓散去，良久过后，汉子还是没有醒来，一直到夜色来袭，洞府中的光线被乌云挡住，汉子才呻吟一声，但迅即又悲痛欲绝，吐血不止，不多时再次晕死过去……
那挡住光线的乌云中忽而走出一个身影，得意洋洋地频频点头，自言自语道：“哼！这九天十地，谁能逃得过天机推演！”
却说老三得了那颗幽光丸子，悄悄躲到天玑峰的最高处，默默地等着月色来袭。
渐渐地，月亮出来了，不消片刻，月亮又明又圆！
老三颤抖着拿出了那颗丸子，并指拈住，举向夜空，月光洒落他的手臂，纤白如玉。
他就要捏碎那颗丸子——
然惊变突起，一道狂风卷席，将老三吹落山巅，指间的丸子也不翼而飞，老三不甘，待要夺回，却被一道掌力击晕。
“哈哈哈……”
天际传来张狂肆意的笑声，一道身影如鲲鹏展翅，急急飞向月亮而去。
“砰！”
有人捏碎了那颗药丸，但那条飘忽的道路并没有出现，反而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那身影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被震得急速坠落。
轰然间摔落山巅，生死不知！
大雪山地底，那个满面横肉、凶神恶煞的汉子惊醒过来，命泉之中的一条锁链断去，魂识震荡，全身血脉奔腾。
他哈哈大笑：“老杂毛，你想破除九幽命誓，老子又何尝不想呢，但老子除去破掉誓言以外，还想要你的命！”
他才说完，忽而一道身影闯入地底，二话不说，暴怒着双掌平推，汉子见状不惊，忽地腾空而起，借住寒铁链条的平衡，平躺在半空，双足猛地一点。
“轰！”
大雪山震动起来。
二人手足相对，全身道力奔涌，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一时之间，再无抽身避让之可能！
汉子骂道：“怎样，老杂毛，你尝到爷爷的厉害了么？”
那拼力之人既愤怒，又惊愕，但攻势不弱，他喝道：“老子拼了最后一口气，就是要来结果了你这杂碎，但不得不说，你这杂碎阴险狡诈，恶毒不堪！”
汉子道：“少他妈废话，谁阴险、谁狡诈，大家心里有数，哼！看看谁先死！”
二人不再说话，如禁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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