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无所畏惧
少年将军，一战扬名。
当我与夙歌在宫门外下马时，传唱的礼官一怔，随后向内逐一通传：“次帝殿下到，夙将军到。”
我们执手而入，我的腿还没有缓过来，所以大半是他托扶着我进神龙门侧门，再从侧道步行上华阳殿。
我们边走边低声闲聊。
“以后不许如此，若是熬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夙歌蹙眉。
“好，只要你在，我自是会好好爱惜自己。”我冲他一笑。
“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善自珍重。”他认真的叮嘱。
“不可以这么说，若你不在了那我该怎么办？”我赶紧制止他。
“傻丫头。”他笑：“我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这些提前说给你有什么不好。刀口噬血，谁也不能保证能平安终老不是？”
“刚回来你就说这些给我听，是嫌我所承受的担心还不够是么？”我嘟着嘴埋怨他。
“好好好，是末将的错，殿下不要与我一般计较。你的嫁衣绣的怎么样了？”他凑近我耳边低声说。
如今夙夙的脾气倒是比以前可爱了，没有了以往的淡然处事，倒是有了人情味。
但我此时却只能有些呆怔的看着他，不由得就停住脚步。
“怎么了？”
“我现在……这个身份……”我神色黯然，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所以你就没有绣是么？”他也停下来回头看着我问。
“我绣了。但…”我怎么可能会不绣，自他入伍，我就开始为自己设计的嫁衣，一针一线亲手缝就。学习刺绣，熟练后才慢慢开始绣起的花样，用心费时，想他的时候便借此来平复心情。但我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穿上的那一天。
“那挑一个好日子穿给我看。”他的眼神温暖干净：“迎娶不过是个仪式而已。”
他的意思是……
他果然早就猜测到了我的身份，所以早就有所准备，只要在一起，那么其他的都无所畏惧。
“好。”我点头应诺。
我将最近盛京城中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他，以及凤云鹤的奇怪之处。
“原来如此，偶然听报信使与兵士闲谈时提过一两句。不过不必担心，我与凤云鹤也算是自幼结识，对他的为人还算是了解一些。若是有何误会，我们一起解开便是了。若不然，也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再说，阿卓的心在我这，我更是无畏。”
这事由我告诉他，总比左相来告诉他要好得多。如今他的态度已经让我彻底安心。
“夙夙，有你真好。”在你这里，我才可以卸去坚硬的外壳，任性的依赖。
自幼与我相依为命的哥哥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而眼下我在这宫中郁郁独行，夙歌就是我心中的那道光，如若不然，我在这凤家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真的是又怕又累。
他只是握紧了我的手：“别怕，有我在。”
待站在华阳殿前，我们才松开彼此的手。
我敛衽先行而入，努力让自己走的平稳一些。
皇伊贤端坐在正中的龙椅上，我们四目相对时，他满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悄悄冲他吐了吐舌头，反正大臣们现在也在跪拜我，看不见我们两个此时的交流。
待我行至他左手边自己的龙椅上坐下。
一旁的随侍唱和：“宣，夙家军副将，夙歌觐见。”
皇伊贤倒是不动声色的问我：“终于如愿接到了人，可是累坏了吧。”
“哥哥莫要打趣我。若是你如我这般只怕恨不得与嫂嫂私奔了才好。”我亦小声的回复他。
“朕可不会如你一般儿女情长。”
“那也得看是对谁。”
我们两个正互相拆台，就见夙歌大步进殿。
我看下方的右相不动如山，而左相却是看着自家孙儿历尽风霜终于归来，抑制不住的激动。
而夙歌单膝一礼，拱手抱拳：“启奏陛下，今上蒙陛下鸿福，下赖将士用命。末将，夙歌不辱使命得以押解叛军皇伊楼归来，夙家军不负圣恩。”
“好好好，夙将军再对妖族一战中就多次立下奇功，如今更是一举生擒了叛军首脑皇伊楼，自是少年英才。功不可没。今后皇朝有你，朕心甚安。”
皇伊贤对夙歌的器重溢于言表，话语中的含义更是颇深。
我看着殿中少年的身影，心中自是为他高兴。
但也伴有许多怅然，皇伊贤曾说过的话我没有忘记，夙歌终将是夙家的继承者，是夙家军的将领。
他不能成为幕后之臣，也意味着也有娶妻生子的家族使命。
作为一个在二十一世纪被自小灌输一夫一妻制的我，是绝对不可能与她人分享他，而且还是不能名正言顺的与他在一起的情况下。
关于这一点，不知夙歌怎么想……
退朝时，皇伊贤起身后就过来暗中扶住了我：“朕的傻妹妹，眼下还是哥哥最好吧。”
“对对对，哥哥永远是最好的。”我干脆正大光明的抱住他胳膊，依附他而行。
“朝堂之上你也不注意点仪容。”皇伊贤笑话我。
“又有何妨，妹妹实在走不动了。”我索性就耍赖。
“朕可早就派人让你回来，你却偏偏要在那苦等，怨的了谁。”
“是是是，哥哥言之有理。妹妹是自作自受。”
见我态度颇好，皇伊贤入了后殿就蹲身在前：“上来吧，看你如此可怜。哥哥再背你一次。”
我心中温暖，就依言而行。
他如今身量高挑，背宽阔了许多。
脸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悠悠的叹气：“阿卓小时候想家哭闹时，哥哥也是如此背着我在这皇宫里走，跟阿卓讲皇朝的故事。如今一晃却已过去许多年了。”
“是啊，阿卓小时候可是个哭涕虫，爱哭的不行。可怜朕日日在朝堂周旋，回到后宫还得又当爹又当娘哄你开心。如今倒好，还得帮你事事筹谋，啧啧，朕哪里是得到了最独特的一条龙脉，明明就是捡了个小麻烦。”
“哪有嘛，明明哥哥自己也是高兴的紧。”
“对对对，哥哥高兴，哥哥背你一辈子都高兴。”皇伊贤的声音透着愉悦和宠溺。
而后他又说：“阿卓，朕知道你与凌霜并不合拍，但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你们都是朕最重要的人，你们之间若是起了争执，朕会很痛心的。之前你为凌霜怀有身孕朕不易在此时纳妃一事为她出头，朕就明白，朕的阿卓并非小肚鸡肠之人，凌霜也感激你，多次对朕称赞你。所以，阿卓，不要与哥哥和嫂嫂生分了，这宫里也是你的家。”
我一怔，原来他是早就知道我并不喜欢凤家，对凤家怀有敌意。对凤凌霜也是敬而远之。
“哥哥，嫂嫂在大婚那日曾求我纳了凤云鹤。”
闻言，皇伊贤身子一僵，继而声音有些沉闷：“有说为何吗？”
“她只说了不便告诉我。但却是认真在求我答应。”
这些我本不想告诉皇伊贤，我认为这些小女儿家之间的计较摆不上台面。
但方才听他话中的意思却是站在凤凌霜那边的，若是我依旧沉默，那就只能等着被凤凌霜占据优势。
皇伊贤以后若是只听她的，那我的日子不好过了不说，只怕很快就会如了凤云鹤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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