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46 恶人自有恶人磨
看到高家紧闭的房门打开,张屠夫和泼皮,以及看热闹的人群都有些猝不及防。
老爷子一脸怒容,出了房门,正待开口,只见张屠夫点头哈腰的走上前来作揖行礼。
老爷子一怔。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屠夫满脸笑容,他早准备了一肚子怒言恶语,也生生堵在喉咙不好发作。
“老爷子,小侄有礼了。”
这么客气,太出乎老爷子以及周围百姓的意料了,这还是上下河二村的村霸么?
高家兄嫂更是惊骇,张屠夫不是来追债么,怎会对老爷子如此客气,难道憋着什么坏水?
就在老爷子考虑是否还礼的时候,张屠夫又道:“老爷子,那日从小侄手里骗走一贯的是刘氏,与你和老太太不相干,小侄扰了二老清净,还请您老勿怪,待小侄讨回了一贯钱,请老爷子和老太太吃酒肉赔罪。”
老爷子与高家兄嫂更为傻眼,就连附近围观的百姓也目瞪口呆。
老爷子可是高家之主,不向老爷子讨债,专讨刘氏的债,也是邪门。
只有远远看着这一切的高升知道为什么。
张屠夫受了他的提醒,不仅不敢为难老爷子和老太太,还将老爷子、老太太好言安慰一番。
只是张屠夫用“要债”的方式来逼迫高家兄嫂,大出高升的意料。
不过,他喜欢。
张屠夫既然如此说,老爷子也不好撕破脸皮,只能道:“老汉是高家之主,儿子儿媳将你的彩礼花了,老汉自然要承担。”
张屠夫想起高升的交代,急忙笑道:“老爷子啊,你与老太太日日劳作,供给高家那几个吸血虫用度,却得不到一点好,小侄都看不过眼,为你不值啊。”
“你看三郎,多有出息,不仅和上河县主交好,又有能耐,现在盖了大房子,你与老太太何不跟他过,何必养着一家子吸血虫,还得受他们闲气,岂不气闷。”
张屠夫的提议,瞬间得到围观百姓的称道。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高家兄嫂什么德行谁不知道,也可怜老爷子和老太太,含辛茹苦一辈子,到老了还要为了一家子的生计忙碌。
倒是高家老三,最近连发横财,不仅将女儿高悦送去村学,而且盖了大房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那大房子看着都气派,虽比不了上河村郑王别院的规模,可也是非常别致,比郑王别院也不妨多让。
张屠夫的提议,不仅获得围观百姓的赞同,而且老爷子心中也是极为意动的。
这个家,高平、高成夫妇都不是省油的灯,成天闹腾,他早就有心去跟三儿。
可奈何四年前高升和陈氏离家之后,高升看他不顺眼,他看高升也不顺眼。
加上陈氏走的时候只留下一个女儿,老爷子心里这个父子疙瘩更解不开了。
可自从出了童养媳这事之后,他心中渐渐有些后悔,对高升和高悦也有些愧疚,毕竟是一脉血亲。
但老爷子却死硬着不服软,让他带着老太太主动投靠高升是万万不能。
除非高升主动妥协,可自己的娃与自己一样,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为了陈氏,数年来对他也似陌生人一般。
就算高家天天闹得鸡犬不宁,他也得硬扛着不去找高升,这是一个父亲的尊严,错了也不认。
三婶听到张屠夫的话,也觉得在理,也没看边上的高升,就道:“张官人的话倒也中听,要是俺有儿像你一般出息,早就投奔去了,何苦还受不成器的儿媳闲气,你说是吧,三郎。”
三婶目不斜视的看着张屠夫在劝说老爷子,许久没听到身旁高升搭话,扭头一瞧,高升不知何时离开了,惹得她嗔道:“嘿,这小子连自己阿耶、阿娘的事情都不管了?”
当然管,而且是管到底。
老爷子那臭脾气,高升从前身的记忆中了解得很,不把老爷子逼到绝境休想他会妥协。
所以他也不指望张屠夫一次来就能将老爷子,和老太太逼得投靠他,他有耐心,日复一日,老爷子迟早妥协,老太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定会跟来。
张屠夫似乎要在高家院内长住,中午的时候让泼皮搬来酒肉,就在高家院中大吃大喝一顿,然后接着讨债。
到了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又让人搬来床褥酒肉,就在高家院中扎上草棚,吃喝拉撒睡都准备不离不弃高家大门。
高家兄嫂一看,张屠夫带着人马死赖在家门前,出门就别指望了。
待到在上河村蒙学的第三辈回到高家,一帮泼皮直接拦住高文、高章和高英又是调笑,又是恐吓,直接将三个毛孩子吓得哇哇直哭。
这个时候一向凶悍的刘氏、杨氏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连一向认为是自己是读书人,高人一等的高平,和因为婆姨的表兄是小吏而牛逼的高CD是躲在房内,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心疼孙儿,急忙出屋怒诉泼皮,在张屠夫劝说下,才讲三个毛孩子带回屋中。
这个时候刘氏和杨氏才抱着自家孩儿哭天抢地,也不敢恶言咒骂张屠夫。
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着这一家子,内心更堵,一群不成器的货。
到了夜间,张屠夫一群泼皮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搬了高家的柴火就烧篝火,烤肉、吃酒,好不热闹,高家一群人只能干瞪眼。
就在高家一群人插上大门,上床安歇,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咚咚的锣鼓声,泼皮扯着嗓子就叫骂。
“不还钱、不给咱童养媳,就让尔等每日白天晚上不得安生。”
“娘的,某已够不要脸的,没想到高家兄嫂更不要脸,不还钱来,大家都甭睡了。”
“咚咚……”叫骂完,又是一阵鼓。
高家的人睡不着了,鼓声、骂声连左邻右舍都没法睡了。
一晚上给泼皮的鼓声和叫骂吵得浑身发毛,又不敢去招惹,只能活受罪。
几乎是每一个时辰,高家以及左领右舍都会听到一阵鼓声和叫骂。
就算泼皮不叫骂了,也会敲上一阵鼓,鼓声隆隆,在寂静的夜里是如此震耳欲聋,高家一家人以及左领右舍被折腾得够呛,一宿都没合过眼。
到了凌晨卯时的时候,终于有邻居忍不住了,带着一家老小,气势汹汹的来到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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