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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0 僵持


  羊头恶魔每一次挥动斧头,摆动身体,都附带有抵消高速现象的神秘性。这种神秘性给我的感觉并非是它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和我的速掠相近的程度,而更像是强制性不会产生相对较大的速度差值。倘若我不使用速掠,它的动作就是“迅猛”的,而我使用速掠的时候,除了在高强度提升速度时,在“半秒”更少的时间外,可以保持速度上的差距优势,但在更多时间段里,我相对于它的速度优势仍旧很不明显。

  甚至于,倘若在速掠状态下,保持一个高速而平均的移动状态,速度差甚至会在它发动攻击的一刻被抹平。

  要在“半秒”或更短的时间内占据速度上风,首先就必须保证,自己在当前的速度下还能在极短时间内爆发更快的速度。而这样的高速移动能力,哪怕在擅长高速移动的神秘专家身上也很少见。

  无论是通过怎样的运动现象,例如科学可以理解的升维降维,去保持“高速运动”这一观测上的最终结果,造成这种运动现象的最初本质,是不可理解的“神秘”。而哪怕是利用这种神秘的力量,可以无休止地爆发比当前速度更快的高速也都是极为罕见的。

  神秘并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人们无法理解,无法解析,而只能利用其造成的结果,而这样的结果,在“神秘”产生的现象被观测到的一瞬间,就被固定了。这些现象有许多是科学可以解释的,甚至用科学力量可以征服的。

  “神秘”的使用者,只是在绝对的无知中,本能地利用“神秘”,而并非是控制“神秘”。

  这样神秘的力量,充满了不可捉摸的魅力,但也往往会因为这种不可捉摸,而不能从源头上真正去找到消除和对抗的方法。

  这也是对付每一个神秘专家,都必须面对的令人头疼的问题。末日真理教对敌使用的献祭仪式,正如眼前的这只羊头恶魔,其本质就是利用“神秘”进一步呼唤“神秘”。

  首先观测对手,根据所收集到的表面情报,从大量的“神秘”中确定所需要的“神秘”,也可以称之为“最初的神秘”。

  “最初的神秘”通过直击对手,进一步收集对手的数据后,再通过第二次“神秘”,更具备针对性地对目标数据进行处理。

  通过这种层层筛滤的模式,在最大程度上,达到克制对手的目的。

  末日真理教召唤羊头恶魔,并非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而是经过了多道手续。每一道手续都可以视为一次对目标的试探,对目标情报的收集和尝试处理,经过多次失败,多次考量后,才确定了“羊头恶魔”这么一个具备针对性的神秘形象。

  具体的手续过程,是末日真理教独有的秘方,该如何通过神秘召唤针对性的神秘,是末日真理教经过大量实践后所获得的成果,也是目前为止,只有末日真理教可以完成的总结。因为,在末日真理教之前,从未有哪一个神秘组织敢于如此大张旗鼓地,一边通过教义活动,一边去进行这样的实践。

  毕竟,每一次实践的结果,无论好坏,都必然会产生恶性的神秘事件,导致灾难的爆发。除了这些向往末日,视之为真理的“恶徒”,才会敢于无视自己的生死,无视他人的生死,去完成这些数量众多的恐怖活动。

  而末日真理教之所以可以壮大的根本原因,也并非是它做了这么多恐怖的实践,而在于它拥有进行这种实践,去累积经验的机会——以正常情况而言,末日真理教这样的邪教,是每一个秩序社会都会视为大敌,坚决打击的对象,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它们会在壮大之前就被消灭掉。

  然而,末日幻境这样的世界是扭曲的,是绝望,本质是通往末日的,末日真理教天然亲和这样的未来,或者说,它的成形,无论是思维方面还是行动方面,本就是体现了“末日”的必然性。

  末日真理教的可怕就在于,它真的在某种意义上,从思想和行为都符合这个世界的“命运”和“真理”。哪怕,这样的命运和真理,并不被正常人认可和喜欢。它是客观存在的,必须正视的事实,不会随着个人的主观道德感性为转移。

  这样的末日真理教,其实从理论上,也并不具备消灭的可能。但是,仍旧有人希望末日不会来临,也有人不认可末日真理,为了自救和救人而奔走,进而有网络球和NOG这样的对抗组织出现。

  无论从“病院现实”还是“末日幻境”的角度去观测,所看到的这一切对抗和冲突,都是可以得到合理解释的。既可以从“病毒”的方向去看待,也可以从人类心理学的方向去研究,可以是科学的,也可以是不科学的,但它总是有条理且呈现出必然性。

  而我自己,也不过是在这众多的对抗和冲突中,占据着一个小小的不确定因素——或者说,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只是一种感性的希望而已,因为,我所经历过的事情,已经从许多方面显示出某种“必然性”,那是一个没有不确定因素的必然,可以用“剧本”和“命运”去形容,但其实都是一回事。

  就如同提起命运和打破命运的时候,免不了要问上一句:你是如何确定自己打破了命运,而并非是命运让你觉得自己打破了命运?

  未来仿佛是无限的,然而,将过去的脚印串联起来,就只有一条道路,而这条道路,才真正证明着命运的存在。

  末日真理教的诞生、成型和壮大,从科学角度来说,有其必然性和客观性,然而,这种必然性和客观性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即便如此,也无法蒙上眼睛,说它们只是一群跳梁小丑。

  末日真理教的神秘是强有力的,哪怕我、NOG和其他神秘专家多次破坏它们的活动,它们的强力也仍旧是总体呈现压倒性的,进而体现在,它们每一次使用“神秘”,都是卓有成效的。

  我还没有被羊头恶魔杀死,并非是末日真理教小看了我,错误估计我的能耐,亦或者是手段不足,而是因为别的一些原因——我身为神秘专家,哪怕放在整个末日幻境来看,也是极为特殊的一个。

  在我看来,这已经不单纯是个人和群体的表面实力较量,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互动——并非是冲突,而仅仅是一种我可以猜想,可以感受,但却难以真正理解的互动而已。我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可以真正去理解这种互动,进而利用这种互动达成目的。

  也许系色和桃乐丝是打算这么做的吧。不过,无论是系色中枢还是超级桃乐丝,她们的存在性都已经超过我的理解范围,而观测她们的行为时,也只能去理解表面。这也是我一直都只能“猜测”,而并非“完全确认”她们会如何行动的原因。

  一如末日真理教的预期,羊头恶魔将我的速度优势削弱到了极点。倘若没有晋升四级魔纹,大概除了退避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而退避是否可以让自己脱离此时这个不知真假的聚集地呢?是否可以找回其他人呢?我觉得是不可能的。末日真理教既然在这里设伏,就不会让我轻易脱离。

  斩杀羊头恶魔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脱离困境的方法。末日真理教通过重重布置,才完成这一次召唤,试图将我击杀在这里,根据它们一贯的作风,哪怕这一次失败了,它们仍旧可以把这一次失败转化为经验,将这一次行动视为对我的进一步试探和观测,并继续将这种狙击深化下去。但是,正因为它们惯于如此行动,所以,每一次行动都会有一个终结,不可能一直设定后手,通过不间断的后手将这次战斗持续下去。

  战斗总要消停的。

  即便如此,我仍旧要尽可能抓紧时间,末日真理教不可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我身上,这也意味着,在这一次狙击战的同时,它们在其他方面,其他地方也有着更多的动作。我是否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就在于,我能多快解决这种纠缠着自己的战斗。

  虽然我知道,拖延绝对不是好主意,但是,我仍旧没有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失去耐心。

  末日真理教是谨慎的,他们的谨慎,会放大我的每一次疏忽和急躁,进而将时间继续拖延下去。

  羊头恶魔的进攻状态比之前要激烈许多,它的举动粗野又蛮横,但也看起来多有破绽。我仿佛可以趁着躲开它的每一击的同时,交错去攻击它表面上看来的要害部位。猎人那更敏锐的猎杀直觉也在告诉我,它不可能这么一直坚持下去。恶魔并非永动机,大幅度提升的运作效率,也意味着它会更早抵达一个极限。

  而在那个极限到来之前,我的任何反击,也都意味着,有可能会落入它的陷阱之中。我的身体经过四级魔纹的强化,但也禁不住正面承受它的一次重击。

  我翻滚,纠缠,绕走,劈砍,尽可能躲开对方的攻击,然后加以反击,目标并非是“脑袋”这种看上去的要害,而仅仅是选择“在反击当时,最容易造成伤害的部位”。累积的伤害,有可能造成质变,也有可能不会造成质变。在出现之前,并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其实和恶魔战斗就是这么一回事,每一个对付恶魔的人,如果心存大意,用针对人类的做法去针对恶魔,那十有八九就会出现失误。

  恶魔也不是机器人,不是设定好“会怎样”和“不会怎样”——它到底能做到什么,无法做到什么,如何才能伤害它,而不是表面上看起来伤害了它,而实际没有理想的效果,只有在真正去面对,实际的结果出现之后,才会被确定。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面对恶魔时,任何预先的布置和设想,都基本上是无效的。

  而对于试图击杀恶魔的人,最重要的是自身的神秘性和运气,而并非是“有计划”。

  十几秒后,羊头恶魔已经变得伤痕累累。而这十几秒,也是我拥有速掠超能以来,在面对一个敌人时,用时较长的一次。对于任何高速移动能力者而言,这个战斗时间都太久了,久得足以让敌人适应自己的速度。

  我也一样。

  除了没有使用“江”的力量,此时此刻,也已经拿出了浑身解数。

  “江”在这场战斗中,也并不活跃。或许,唯一证明它也在关注这场战斗的证据,只有我那不受控制的左眼。

  羊头恶魔已经开始习惯我的速度优势,半秒的优势正逐渐被它用一些潜移默化的神秘弥补。它的反应越来越快,然而,似乎也正因为这种适应性,而让它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攻击手段。

  教堂已经彻底成为废墟,不知是真是假的聚集地完全置身于烈焰之中。建筑熊熊燃烧,释放出的烟雾带有一种可怕的毒性,如果不是全身都被装束包裹着,鸟嘴面具也经过强化,早就已经被削弱状态,就算是直接失去移动能力也并非不可能。总之,我是不想尝试将自己暴露在外的情况。

  羊头恶魔会嚎叫,一副暴怒的样子,但是,我并没有感受到,它因为纠缠的战况而表现出任何急躁感,从动作的稳定性来说,它就如同死体兵一样,没有多余的情绪,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反反复复的攻击动作,虽然并不让人眼花缭乱,但也不存在可以把握的规律性。

  最佳的反击,就是和它的攻击同步的交错反击。这一点,它身上的伤痕就足以证明。我利用移动的优势,取得了一些可见的成果。又一次的斩击,锯齿大刀成功将它的尾巴斩断,然而,一如我一直警惕的那样,被斩断的尾巴,瞬间化作一条大蛇向我咬来。我闪开后,它立刻化作灰雾,融入到周边的灰雾中,继而又在羊头恶魔的身体上出现。

  我很怀疑,虽然脖子一样的部位,以常理来说,就是羊头恶魔的要害之一,但是,一旦我将其斩断,是否会同时爆发反击。

  然而,再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决定在下一次斩击,就直接斩断这颗羊头脑袋,而不再去在意这是不是一个掩饰得极好,利用思维惯性而布置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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