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5 球
我并没有对席森神父提过耳语者正在研究时间机器的事情,知道近江在做什么的人为数不多,究竟是哪一个将消息泄露给席森神父已经无足轻重。虽然一直在为这件事保密,但也并非刻意如此,被人知晓耳语者的行动,也许会带来一些麻烦,但也并非全然都只是麻烦。既然席森神父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也就没有在掩饰的必要。我十分肯定地对众人说到:“没错,我们耳语者正在研究时间机器,进展还算顺利。”无论他们是否相信,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正如席森神父所说,在这个末日幻境中,末日就是真理,时间机器的诞生,仅仅是其中一个环节,不,更确切的说,是我要将它变成世界末日的最后一个环节。
若围绕着我和近江的动作而产生更多的混乱,对于末日进程也仍旧是一种推动。
不过,当下我承认这件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只是投来愕然的目光,也许在他们眼中,这种程度的“神秘”虽然无法避免它存在的可能性,但在更多的时间里,是一个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罢了。人为研究也好,自然产生也好,都不可能真的会出现,可能性在存在被确认之前,仅仅是一连串概率的数字而已。
“哈哈,这可真是我听到的最有趣的冷笑话了。”之前用冷笑话插科打诨的人再一次提起这个梗。
“想起来,我们也曾经兴致勃勃地做过类似的事情呢。”又一人反应过来,用宛如看待重复自己重复的后生小辈的目光,看着我说到:“当初的资料还没有被销毁,如果高川先生有兴趣的话,有机会可以谈谈。”
原本还在和席森神父纠缠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致,叉开话题说:“还是回归正题吧。走火,现在不能立刻进行跳跃?总是等待纳粹的变化,不是有点被动吗?不管他们打算做什么,既然还在沉默,就代表他们十分看重自己正在进行的计划,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打断他们。”他的话让其他人再一次思量起来,眼神中蠢蠢欲动。
虽然历经坎坷,但五十一区最终保住了隐藏在自己这边的精神统合装置,在成功执行了天门计划之后,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所有权将归属于五十一区势力联盟,这一点已经将近百分百确认,但进一步的变化,会不会让这种趋势再一次产生逆转,没有人可以完全确认,不仅仅是我有这样的念头,其他心思细密的人,也会因为五十一区掌握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和拉斯维加斯城中的瓦尔普吉斯之夜联系起来。
两个瓦尔普吉斯之夜都是基于类似的物件和计划而诞生,那么,五十一区所掌握的东西,和纳粹所掌握的东西,是否也有着更进一步的关系?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熟悉神秘的人来说,几乎是肯定的。那么,五十一区的被动式等待,是否也和这种关系有关?进而可以考虑,不管纳粹到底打算做什么,五十一区的等待,有可能是为了将天门计划进一部推动,毕竟,虽然大致了解了天门计划到底是什么,但是,它真正的全貌,在这里的大多数人想必都不了解,乃至于五十一区势力联盟的大多数人也是如此——他们只是在执行上头的命令而已。
五十一区对纳粹的反击,并不仅仅是反击这么简单,战争的消耗巨大,哪怕是有国家资源的支援,也会考虑通过反击来获取相应的巨大利益。完全不考虑利益而发动战争,这是国家机器最不可能的行为。
这么想的话,打算纳粹的节奏,在他们完成之前,击溃并夺取纳粹保留的关键之物,或许便有机会重新夺回在今后合作中的话语权。毕竟,反击的主力便是在场的众人,在混乱的战斗中,谁能有怎样的收获,是很难确定的事情。即便有过周密的计划,有先知的预言,这种火中取栗的可能性也远大于一片和气的时候。 而之前试图夺取五十一区的精神统合装置的打算,便是在这样的想法下促成的。不过,因为事后还要继续打交道,因此,这种争夺只能适可而止,但是,敌人是纳粹的话,这种顾虑就不存在了,五十一区也无法正大光明地限制抢夺行为。
这样的想法也必然考虑过纳粹的力量,如果战斗力不足的话,抢夺的行径只会让自己沦为猎物。纳粹的力量到底达到怎样的程度,没有多少人清楚,即便是五十一区也不可能完全知晓避世已久的纳粹,对“神秘”的研究到底有怎样的结果,不过,在这个时候,任何想要避战,或者试图坐山观虎斗的行为,都已经不被允许。既然参与战斗已成定局,那么就得想尽办法获得更多的利益。
五十一区继续等待的做法,自然是符合他们自己利益的,提议的人则代表了多数非五十一区势力联盟一方的意愿,希望打纳粹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因为五十一区掌控着作战的关键环节,因此,对方也仅仅是提议而已。无论是否成功,同样可以视为一种试探。就算将来还要合作,但也并不代表双方在合作细节上,就是默契得一体同衣的好伙伴。
走火的回答并没有出乎意料:“很遗憾,虽然我也很想打乱纳粹的节奏,但是,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运转,集中在基地的转移上。”很多人都能听得出来,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暂停一下怎样?我们和纳粹大打出手的话,也同样可以为基地的转移争取时间。”另一人视走火委婉的拒绝为无物,再次进逼道。
走火和这人对视半晌,谁也没有退后一步,于是走火又说:“在基地没有转移完全的情况下,无法开启防御机制。在这个时候跳跃,被纳粹反向追踪的可能性达到八成。如果对方反向跳跃,而我们又没有足够的准备,下场会如何不需要我多说。相反,只要基地转移完成,防御系统启动,敌人的反向追踪可能性会降到最低,即便真的反向跳跃成功,也只会成为瓮中之鳖。在作战计划中,在做好完全的准备后,引诱敌人分兵或全力进攻基地,是一个备选计划。”
只是,这样的备选计划,在可以的范围内,是各个神秘组织所不能接受的,这个计划的执行,将意味着他们会沦为打酱油一样的角色。纳粹的物资显然都携带于飞艇中,不攻入飞艇,就无法获得更多的利益。
走火提到这个备用计划,已经是一种威胁性的暗示。现在行动主导权掌握在五十一区势力联盟手中,如果他们真的要更改计划,没有人能够阻止,即便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也各有自己的势力支持,但是掌握了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五十一区,已经变得格外的坚固,之前不少神秘组织为了阻止这种源于自身实力增强而导致的话语权巩固,试图阻止天门计划,然而却是以失败告终,不得不对其进行认可。既然已经认可,即便没有正式的合约,也不能出尔反尔——对于和正常世界紧密联系,依循正常世界的价值规律构成的神秘组织,撕破脸皮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但是,对于我所认为的那种真正的,完全脱离正常社会秩序和价值观的“神秘组织”来说,因为从不考虑正常秩序所形成的利益,因此,打破常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而造成他人的巨大损失。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真正的神秘组织”才屡屡招致他人的敌视。
当我提前耳语者向这类“真正的神秘组织”转型时,锉刀已经明确表示出自己的顾虑。当然,另一方面,她也不认为,这种“真正的神秘组织”真的能够从理论变成现实。因为,这需要构建一个完全独立于正常社会的生态循环。
末日真理教在她的眼中,是最接近这种“真正的神秘组织”的形态,此时原因已经明了,他们之所以可以做到这个地步,正因为他们有一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但另一方面,因为他们也同样需要在正常世界经营,所以,这种独立社会形态循环并不完全。拥有了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五十一区,也因为类似的理由,甚至需要更为深入为正常世界服务,因此,也决然无法变成那种“真正的神秘组织”。
无法独立于世,就必须顾虑到他人的利益,为了将来展开进一步的合作,走火才提起这种“利用众人之后抛之一边,自己吃独食”的备用计划。这是一种隐隐的警告,真正执行的可能性极低,正如每个国家都有核弹,但也不会一有麻烦就随手乱扔。
在走火再一次表明强硬的态度之后,众人也就放弃了之前的提议,也没任何不愉快的表情,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清楚这样的结果。反对是理所当然的,允许的话,反而不得不让人进行深入思考其中的原因,本就麻烦的事情,会因此变得更加麻烦。尽管,伴随麻烦而来的,也有获取更大利益的可能性,但到底哪一种情况更加值得,在既成事实前其实无法详细分辨。
“那么,我们就这么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沉默了半晌后,锉刀问到。
“锉刀,你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这么没有耐心的吗?”走火反问。
“我只是对你们没信心而已。”锉刀虽然用说笑的语气,但言辞却相当激烈,“我不喜欢被动,更不希望人为的被动。你所说的理由我都听清楚了,但是我一句话——都不相信。你我都清楚,那都是借口而已。你们设想得很好,但是,谁知道那些纳粹完成自己的计划后,我们到底还有多少胜率?走火,你能确认吗?算上准备完全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你有多大胜算?损失了那么多,最终只是打个平手的话,我可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比起这样的结果,我宁愿一开始就冒点险。”
“还真是雇佣兵的风格。”走火点点头,说:“但我只能说,任何谋划都有风险,冒险并不意味着成功,失败的话,损失反而更大。稳妥一点,先考虑一下失败后的问题不好吗?锉刀。如果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那我也无法阻止你,但是,我不会因此就改变自己的计划。那么,在这样的分歧中,你的冒险,还能剩下多少胜算呢?”
走火的回答,让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变得更浓了。
“很好,我喜欢这样的回答。”锉刀这么说着,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其他人,说:“话就摆在这里,我并不赞同走火的计划,但是,既然大家都赞同的话,我也必须顾全大局。”
“狡猾的女人!”有人低声骂道,虽然声音轻微,但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没有人去寻找说话者,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这人说的本就是事实。锉刀的“顾全大局”就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退路,又回报了之前众人对我杀死黑岩射手后的“顾全大局”,此后无论反击计划最终是怎样的结果,锉刀也已经为自己身后的雇佣兵协会撇清了大部分的责任。
相同的理由不能使用第二次,其他人即便想要附和锉刀,也已经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如果每个人都试图这么撇清责任,在这里的联合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对今后的合作也会带来不利影响。
走火明显也才刚刚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丝愕然,但很快就再度变得不动声色,说到:“我明白了,很高兴你能够顾全大局,虽然我们有自己的计划,这样的计划有可能不符合每个人的预期。但还是恳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并不是那种弃朋友不顾的人。”这番话,认可了锉刀的行为,也再一次警告了其他人。
锉刀满脸微笑,转头对我说:“我就喜欢这家伙的干脆。”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监视纳粹动静的工作人员惊呼一声:“有动静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注在大屏幕上。化为一片废墟的拉斯维加斯城中,低空悬浮的十八艘飞艇陡然分开,以其中一艘飞艇为中心,其他飞艇以一个球形的阵势向外扩张,每一艘飞艇都和临近的飞艇,以及核心处的飞艇之间连系着一根银白色的锁链,然而,无论是数据还是放大后的影像,都在证明这些锁链并非实物,更像是一种能量的显现。伴随飞艇向四面八方散开,一个相当于拉斯维加斯城废墟三分之一大小的能量球体悬挂在城市上空。这个球体以飞艇为节点,以能量锁链为脉络,颜色十分淡薄,但是,因为其导致的视野空间扭曲,所以能够轻易观测到。
更让人惊骇的是,整个巨大球体的表面,正有密密麻麻的纹路闪现、波动、转移,就如同一群群蚂蚁在列队而行,彼此交错,对“神秘学”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直观察觉到这些纹路到底是什么——魔法阵,一个无比庞大的,立体的魔法阵正在成型。几乎每个人都长大了嘴巴,为其浩大声势叹为观止。
“这些家伙……”有人发出这样的叹息,脸色不怎么好看,敌人的实力越是强大,即将到来的战斗就越是惨烈。虽然早对敌人的棘手有所准备,但也绝对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力量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喂,喂,没有搞错吧?这种规模的魔法阵?”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们有谁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很明显,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能够与之相比的,末日真理教尚且不知,剩下的应该就是统治局中那遍布整个城区的安全系统回路吧——我也没有见过,在通常情况下,统治局的安全系统回路并不暴露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虽然在统治局地下城区中曾经帮助统治局遗民“莎”完成了对城区安全系统的改造,但是,我只是负责清理敌人,具体的维修工作,只有近江参与了。
巨大球形魔法阵开始旋转起来,数量庞大的能量符文正在进行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运动,普通人的话,仅仅是看上一眼就会导致身体感官失衡,就连拥有神秘的人,也不一定能够专注其中。不少工作人员苍白着脸,“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不行了。”清洁工和契卡猛然捂住嘴巴,走火和我都没有警告她们,也算是给她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吧。太过强大的神秘,仅仅是注视就会产生负面影响,这种影响有可能超越空间和时间的距离。
尽管也有人可以忍受球形魔法阵运转时所产生的影响,但毫无疑问,若要说最没有压力的一个,肯定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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