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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0 小斯恩特


  桃乐丝的话吓了小圆一跳,她听到太多已经明确为敌人,而且还是不知道如何应付的强大敌人的名字了。当她反应过来,不由得觉得桃乐丝的说法有点儿不切实际。

  “当然,它们和你不一样,不会乖乖地成为计划的一部分。所以,如何让它们摆正自己的位置,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工作。”桃乐丝的说法在小圆看来太过残酷,“我对这次战争的胜利不抱有任何期待,但是,我对下一次战争,抱有胜利的期待。”

  “可是,那么多人都在为胜利而战斗。”小圆忍不住争辩到。

  “是的,正是因为这么多人都在为了胜利而战斗,才会为下一次战争赢得奇迹的可能性。”桃乐丝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没有这样的战斗,那么,就连下一次战争都不会有奇迹出现。”

  “可是——!”小圆还想说点什么,就被丘比制止了。

  “没用哟,小圆。”丘比的眼睛眨了眨,“你面前的东西,不是人类,不是以人类的视角来关注这场战争的。”

  丘比的直言不讳,桃乐丝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尽管小圆知道大家都这么看待桃乐丝,但看着那幼小柔弱的外表,仍旧很难从感性上那么去看待对方。她有些为难,无论是近江也好,桃乐丝也好,真正由她们控制的计划,在小圆看来是那么的狂放乃至于狂妄,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承认这是一个好计划。但另一方面,她也十分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要使用时间机器,就必须按照对方的计划来。

  如果换做是自己拥有这么一台时间机器,自己会怎么做呢?小圆如此想到,然而,这个想法只是让她比现在更加迷惘,她突然发现,就算自己拥有一台时间机器,也绝对不可能做出一个让自己感到满意的计划。千头万绪在其中纠缠,仿佛无论做什么都是顾此失彼,生怕自己搞砸了。

  自己不是一个聪明人,小圆更加肯定这一点了。所以,才需要依靠聪明人的点子,哪怕这些点子听起来都远超自己的想象力。但哪怕是这样疯狂的计划,说不定也比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更有可行性吧。

  “我,我要加入。”小圆仿佛在劝解自己般,自言自语,但很快就肯定地对所有人说:“我要加入你们的计划。我不会放弃其他方法,但是,如果到必须执行计划的时候,仍旧无法找到更好的办法,我希望你们的计划可以成功。”

  桃乐丝和近江互视一眼,严肃地点点头,说:“可以。那么,让近江为你解说具体的事项。首先,我们要弄清楚,魔法少女的许愿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才能更好地安插到计划中发挥作用。说起来,其实我对你们魔法少女十字军并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是由其他人处理的……这样吧,我会向玛索要一份资料。”

  “啊,嗯,我不太清楚这些,不过,如果有我可以做的事情,那就太好了。”小圆腼腆地笑了笑。

  就在近江准备解说相关事宜时,桃乐丝突然问到:“魔法少女十字军不是被派遣到伦敦地区了吗?听说整个区域都被献祭掉了。”

  “啊!不是这样的。”小圆连忙解释到:“只有一部分魔法少女过去了,毕竟那里环境特殊,同时为了防范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只选择了理论上能够更快更好适应那里环境的魔法少女。”

  “也就是说,其实你不符合条件?”桃乐丝看过来,小圆不由得有股羞赧的情绪涌现。

  “嗯……嗯,我已经不是魔法少女十字军里最强的了,新进的魔法少女里有许多战斗起来很可怕的家伙。”小圆这么说着,又不免有些担忧,“不过,我总觉得那些魔法少女的情绪太激动了,想法也很尖锐,真让人担心啊。”

  小圆所担心的这一批魔法少女被派往伦敦地区,目的是为了查明伦敦地区的变故,支援和保护幸存者,遏止灾害的扩大,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希望可以掌握对素体生命的主动权。然而,正如走火随后接到的情报所描述的那样,伦敦地区的异变要超乎最初的推测,末日真理教不动声色又迅雷不及掩耳的献祭,让伦敦地区这一概念范围内,所有没有得到中继器直接庇护的事物,都从本质构成上变得截然不同。

  能够在常识意义上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而死者的幽灵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只是徒劳而往返循环地迎击只有他们自己才看得到的地方。像是魔法少女这样的后来加入者,只能从间接的角度,去感受到这场战斗的激烈和延续,但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如果真的存在——都并没有对她们这些后来者产生任何干扰,就仿佛双方处在不同的平行线上。

  既无法被疑为有害的事物伤害,甚至连这些事物都看不到,也无法主动对它们进行有效的观测和破坏。魔法少女们就这样徘徊于空无一人,却时刻可以感受到身边有战斗在进行的街区上,在知晓自己的困境时,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魔法少女被这里的神秘侵蚀,和同伴失去了联系——利用留言之类的信息传递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就和当初伦敦的守卫们一样,有一个无形的屏障横在众人面前,仿佛被施加了“永不相见”的诅咒,而不得不独自行动。

  一场群体行动,就这么被分割为单兵作战,并正以一个相当快的速度,一个紧接着一个失去联系。无论是中继器的通讯,还是魔法少女之间的感应,都被那可怕而未知的神秘地阻断了。

  另一方面,新世纪福音对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围剿已经到了尾声。哪怕完全占据了五十一区的物质态基地,也不过是让五十一区中继器在短暂时间内,失去了物质态世界的一个物理坐标而已。

  和纳粹的月球中继器被迫从意识态显现为物质态正好相反,五十一区在这段时间内,只能完全居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尽管在理论上,中继器在这种状态下更能调动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宏观能动性,如果对手只有新世纪福音的女巫VV一个人,哪怕对方是有史以来最古老也最强大的意识行走者,五十一区中继器也绝无可能一直于被动中。

  让他们头疼的是,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不知道从何处出现。五十一区中继器没有实质观测到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但是,凭借中继器和中继器之间潜在的联系和即时情报分析,却能人相信,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已经潜行到十分接近自己的位置。之所以无法直接观测到它们,仅仅是因为技术差距之类可以理解的原因——毕竟,五十一区中继器虽然也有自己的理念,建设工程上也完全是自己动手,但在最基础的蓝图上,却是完全基于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也许当时的五十一区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良,让己方的中继器逐步展现更多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在做到那一步之前,五十一区中继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最近似于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翻版。

  除此之外,若还需要更多理由的话,也随时可以找出上百个。

  但是,这些理由不会改变“末日真理教追上了自己等人,自己等人却无法察觉到末日真理教中继器”这么一个敌暗我明的危险境况。想要击退女巫VV,在更早一点时,就已经可以做到,但是,击退女巫VV后又会如何呢?如今女巫VV的侵攻如火如荼,反而是末日真理教隐藏在侧,是否可以反过来认为,新世纪福音和末日真理教之前存在某种协议,只允许一方向五十一区动手呢?

  如果可以选择敌人的话,五十一区中继器当然更愿意当新世纪福音的对手,因为,无论新世纪福音的历史多么古老,以至今为止的行动来判断,新世纪福音都是看起来比末日真理教更“弱”的敌人。

  就如同眼下,能够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狙击五十一区中继器的,也就是女巫VV一个人而已,难道一个意识行走者的力量,能够和中继器比拟吗?

  五十一区中继器无法判断,女巫VV的攻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同时这个时间就是一个警钟,一旦女巫VV的攻击停下,自己等人面临的很有可能就是末日真理的突袭。在女巫VV还在攻击的时候,以自己所能做到的程度,去尽可能摆脱末日真理教的锁定,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五十一区中继器以自己的方式,在光怪陆离的集体潜意识中穿行、潜行、匍匐、深陷、上升、巡游、变化……各式各样的伪装和各种不同的移动方式,让五十一区中继器变成了一种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也属于难以琢磨的形象。

  女巫VV的人类形象也已经完全消失,其攻击无可名状,五十一区中继器内所有的观测设备都无法直接捕捉,只能通过中继器本身承受的压力变化,来确定其攻击的频率和方位,但在更多时候,这种攻击都是只在“可以感受到”和“不可感受到”之间存在。中继器受损的警报声,从拉响后就没有停止过一瞬间,无论中继器如何自我修复,都无法维持在一个完好无损的状态。

  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就如同深海一样,不是目视可以看到的深海,而是感觉上的深海。五十一区的人们在这仿佛无限宽广而没有固定参照物,也没有明确指向性的可怕世界中,已经彻底失去了自身的坐标。

  然而,就在五十一区的人认为女巫VV在追逐自己等人的时候,哥特少女已经从被撕开的安全门处走进了五十一区物质态基地的核心。那本是针对神秘力量的破坏,而特地制造得“牢靠坚固”得安全面,在纂夺了沙耶的四天院伽椰子面前,就如同纸片一样脆弱。黑水沿着宛如基地神经系统的管道和通道,向四面八方辐射深入,而沙耶那充满了侵略性的血肉已经完全吞噬了所有的人和非人,包括在这个基地中保存的所有SCP怪物,就像是吃饱喝足了般,和多种有机无机材质融合成一体。

  整个物质态基地,有三分之二的体积殖生出这些异化血肉,让人觉得它已经“活”了过来。

  哥特少女走进基地核心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一个绅士打扮的男人。

  这人的头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柔顺滑亮,只留下一缕深紫色的发梢顽固地在额前翘起,显然经过发型师之手。一双鹰目较之常人更加威严锐利,鼻梁高挺,架着一副单边眼镜,一条银白色的链子从镜架上延伸出来挂到脑后。

  昂贵得体的西装内衬的扣子全都扣了起来,遮住喉结,领带也扎得一丝不苟,紧凑得令人怀疑他是否能够呼吸过来。一条坠链悬挂在西装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在煦日的光芒中耀眼生花的变形十字架——那是末日真理教特有的装饰,或者,可以说是玛尔琼斯家的信物。

  无法从外表分辨这人的年龄,看似中年人,又看似年轻人。

  “小斯恩特。”哥特少女平静地打了招呼,就如同早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好久不见了。”

  “是的,好久不见。”名为小斯恩特的男人轻轻颔首,“艾琳和父亲让我代他们向您问好。”

  倘若是少年高川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眼前之人,以及他提起的“艾琳”和“父亲”,正是他的老熟人——在他被最终兵器杀死前,所经历的最后一场战斗中,所出现的关键人物。

  艾琳·玛尔琼斯,在很久以前的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最后的继承人,一个被确诊为精神病人的美丽女性,也是那场终将让玛尔琼斯家踏入末日真理台面的计划的最终黑手。

  斯恩特,艾琳·玛尔琼斯的亲密友人,经营和研究的天才,天门计划的发起者之一。

  以及眼前的小斯恩特,斯恩特的儿子,同时也是末日真理教天门计划的核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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