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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前夜


    富江往锅子里倒水。我们没有找到饮料,只有空瓶。不过这栋建筑的水管没有被切断,用空瓶装满了自来水。虽然担心水源不干净,不过煮沸的话应该可以喝。

  在等待的时间里,富江继续做她的手弩。我闲着没事,将手枪拿出来。之前都没有跟富江提起我有手枪这件事,并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那段时间连自己也忘记了。

  说实话,在清剿丧尸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手枪会比斧头更顺手,而且子弹只有六发。

  “哈,左轮。”富江扫了一眼,哼笑道,一点都没有拿过去的意思。

  “有六发子弹,给你用。”我说。

  “我宁愿要你那把斧头。”

  “那可不行。”

  “说真的。”她抬头紧盯着我,“我用斧头比你在行,你不觉得自己更适合开枪吗?”

  “我不觉得。”我断然说。

  “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射击,是天生的射手。”她拉高尾音,仿佛演讲家般说。

  “我只在军训时开过十枪,还是过时的步枪……我觉得你比我更在行。”

  “听着,阿川。”她叫我阿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有些亲密,但也不完全是那样。只是从没有人这么叫我,再要好的同学,以及生养我的父母也都是叫我的名字“高川”。

  高川,一种很随意的距离感。

  “手枪的话,只要会扣扳机就能造成威胁,但是斧头有多大的威力,就得看使用者的水平有多高。”

  “我的水平不错,是我杀死了幽灵犬。”

  “可我用起来更好。手枪无论是你,还是我来使用,威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个时候不应该合理分配,以期形成更大的战力吗?”

  富江用陈恳的眼神和我对视。半晌,我将斧头递给她,然后将手枪重新别回腰间。

  富江抓起斧头,就好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般,欢欣地笑起来。

  “谢谢。”

  忽然很想抽烟,于是掏出烟盒。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止有自己一人,我从未在他人面前抽过烟,但是拿出来的香烟再收回去有些不自然。富江注意到我的动作,眼睛眯起来。

  “香烟?我就知道,什么优等生,都是骗人的吧?”

  “没有。大概。我的学业很优秀,学年前十名,进过奥数竞赛决赛。”我有些尴尬地申辩:“呃……我还在杂志和报纸上发表过文章,每年的奖学金都有我的份儿。”

  富江一脸“早看穿你了”的表情。

  “同学都不知道吧?”

  “……有一些。”

  “但没有告发,所以,是一些坏学生?”她好似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般盯着我:“不知道你吸烟的人还有谁?老师?朋友?亲戚?父母?……啊,你欺骗了所有人,你这个大骗子。”

  “不……呃,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抽烟。”我干巴巴地继续辩解:“你知道,这是个人隐私。”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率直了。”

  是你太率直了。

  “好吧,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放弃了,将香烟抬了抬:“能抽吗?”

  “给我一根。”她这么回答,挺意外。接过香烟,又说了一句:“骆驼?不错,我喜欢这个牌子。”

  我无意义地笑了笑。

  我们就煤气炉的火点烟,两个人一起吞云吐雾,等待水开。

  锅子里的水沸腾了好一会,我们才倒进面杯里。闷了五分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富江大概也是饿极了,毫无淑女风度地发出吸面声,一点也不脸红。也许她根本就不在意这点事。我平时也吃同样的杯面,可是从来没有这时那么美味。

  期间,我和她说起自己学校里,那位失踪被找到却失忆了的学长的事情。

  “有些人失踪了就再没回来,有些回来了却失忆,这是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我说。

  “如果他们都到了这个地方……”富江摇摇头,没有接下去。

  “回不去的原因大概是死了,或者没有找对路。失忆的情况,大概是找对路了,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它们不想我们带着记忆回去。”我分析道。

  “为什么?它们是谁?不是说要让我们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吗?没有记忆的话又怎能做到?”

  “不知道。”我说:“不过我想试一下。”

  “什么?”

  “将记忆记录下来。在笔记本或者电脑里写一份日记,然后带出去。”

  如此说到,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呆了两三秒,点点头。

  “就那么做吧。”

  于是我开始写日记,将自己去了学校的旧厕所,直到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记载下来。原本只打算简单地叙述,但是大概是时间充沛,这段经历也令人印象深刻的缘故,渐渐变成了小说那般,形象扼要地描写。心情,想法,猜测,无论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全都包容在里面。

  有一阵子,我以为自己是在纸上复印自己的灵魂。

  也许我有成为小说家的潜质吧。不过写完后自己读了一遍,觉得和自己落笔时的感觉相差很远,令人不由得生出“这是自己要写的东西吗?”的怀疑。

  怪不得很多作者写了原稿之后会立刻撕掉,我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他们的心情了。

  我抬起头的时候,富江不知何时在背后俯看,我连忙用手臂蒙住纸面,有些害羞。

  “别挡着啊,写得挺好的嘛。”她带着笑意说。

  我无从分辨这笑意的善恶,只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你要看,自己写去。”这么回了一句。

  “那多没意思,而且我也从来没写过日记和故事。”富江忽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回去后整理一下投给出版社如何?反正看起来很像幻想故事,能卖大钱也说不定,日后就是知名作家了。”

  “你在说笑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很认真的,你可要把我写得出彩一点儿。”

  “我的日记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是女主角嘛。”富江这么说的时候,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于是问她手弩做得如何了。

  “搞定了。”富江从原来坐的地方将做好的简易手弩拿过来。

  说是手弩不如说是弓弩,有两尺长,看上去的样子有些像是套上弓弧的步枪,骨架是木头做的,有扳机、准星和肩托,弓弦是橡筋和一些丝线的混合物,绷得很紧,若不够力气上弦,可以借助同样自制的杠杆上弦器。

  弩箭也做了六根,大致就是木条削成半圆形,在平整的一面割出浅沟,前段削尖,套上配重。

  看上去很有杀伤力,但效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富江径自走到窗前,微微撩起厚重的深蓝色窗帘的一角,朝外瞄了一眼,然后招手让我过去。

  我提着手弩来到她身边,她接过手弩,无声点了一下在大铁门外徘徊的一个女丧尸。我明白她的意思,隔着加固木板,将玻窗拉开一丝缝隙。

  富江拉弦,将弩箭插进槽轨,就像步枪站式射击那样平端在肩膀上瞄准。受限于视窗的缘故,我的身体几乎要挨在她的身上,清晰感受到她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力。第一次和亲属之外的女性挨这么近,我有些坐立不安。

  富江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被选为猎物的女丧尸身上。

  我尽量集中精神沿着她的目光看去。

  弓弦轻响,紧接着的空气撕裂声也不大,细长的黑影几乎看不清地穿过夜影下的庭院。

  女丧尸一头栽倒在地上,右眼的地方露出弩箭的尾部。

  倒地的声音引起其它丧尸的骚动,却找不到动乱的源头,渐渐又平息下来。

  我将窗户关上,富江拉拢窗帘,我们又坐回便携煤气炉旁。

  “那么远的距离,必须得瞄准眼睛才行,二十步之内可以直接射穿头颅。”富江说着,将手弩扔给我:“开枪的声音太大,你还是用它吧。”

  “可是……”

  “我用斧头进行近身战,你负责远程支援。”

  合理又实用的搭配。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男人就应该挡在前方之类的蠢话。

  之后,我和富江一起动手做了三十只弩箭和一个箭袋。

  晚上十点过后,我们将狼藉的地面清理干净,被褥并排铺在地上。

  虽然距离进入末日幻境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积累的疲倦却好似不眠不休地写了三天的作业。

  我一躺下就不想再站起来了,却迟迟也睡不着。脑子里好似有一堆杂物在甩干桶里翻滚,自认平静的精神从谷底反弹般活跃着。

  富江搂着毯子翻过身来,和我面对面,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我,我也没有开口,就这么对视。

  宁静中有丝丝的情绪在缭绕。

  久违的多愁善感。

  夜晚还只过去了三分之一,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能够平安地回去吗?

  “要牵手吗?”富江忽然问我,她的手已经伸出毯子。

  好一会,我将它握住,真的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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