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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章 害人须做绝,阴谋中的变数


  就算对朝廷深感愤慨,张宪心中也难免另做它想,但他谨遵岳飞嘱托,也决计不会怂恿众部将士背反宋廷。只不过张宪虽不会谋反,可是待岳飞一旦落入朝廷把控之后,很快的他却也仍旧难免要被宋廷按上个谋反的罪名......

  岳飞听宣召甫一抵至汴京,便被押监下狱受审。一段时日过后,便又有岳家军中官将王俊出面首告张宪意图谋反。本来受重托权且督管岳家军众部的张宪,这才没几天的光景,便连同岳飞之子岳云先后也被剥除军职,而被押解往东京汴梁一并收监下狱,接受勘问审讯。

  与此同时,秦桧又怂恿赵桓为提防岳飞下狱之后他嫡系军马聚众哗变,而另行调任其他军将分别接管岳家军下辖背嵬军、前军、后军、踏白军、选锋军、胜捷军、游奕军...等众部兵马,再转迁往它处分散,以绝后患。而岳家军各部将佐、幕僚,也多有受牵连被勒停官职,等候发落。

  至此本来于江南西路曾死战力抗抵挡住齐朝大军攻势的岳家军被打乱安置,诸部军旅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且各营各阶官将,军士兵卒心中愤慨怨尤,士气极度消沉低落,而不复当初那般蹈锋饮血、纪律严明的雄师强军气象......

  随后一段时间里,萧唐通过传递机密声息的探子来往走报,陆续也收到张俊私设公堂拷问张宪,虽然其中审讯的过程细节,任齐朝仪鸾镇抚司派出的密探,乃至来往联络秦桧的李宗正等人也难以探觑得分明,可随后张俊却宣告已掌握张宪“为收岳飞处文字谋反”的书信,而上禀朝廷,张宪乃至岳飞之子岳云有意谋反自是罪证确凿,已可定罪处置。

  然而萧唐却很清楚,恐怕张俊那厮也仍是如正史中那般,虽然对张宪严刑拷打,试图逼迫其自诬而坐实要陷害岳飞、岳云父子的证据。但张宪却是光明磊落、始终不屈,这也使得张俊只好编造供词、捏造伪证,所谓张宪与岳飞来往有谋反之意的书信,连同岳家军中王俊那厮告发张宪意图谋反的说辞一般,全是杜撰臆造,当中便没有半点实情!

  至于岳飞那边,却因现在的宋廷政局,不似正史中两宋交迭时期那般经历动荡剧变,是以也没有按原本的轨迹那般有先前受命主持审讯的朝臣何铸力谏陈词,试图免除岳飞死罪,而是直接由秦桧党羽万俟卨、罗汝楫做为主审官员,期间审讯过程亦是无法详知,也一直并没有传来岳飞招供认罪的消息。

  想必岳飞此时也是宁死而绝不自诬,任凭万俟卨、罗汝楫用尽手段,他也仍是不肯屈招一字......

  然而若是按照正史中的轨迹,岳飞哪怕宁死不肯屈从,可是宋高宗赵构却依然下旨赐死,而使得岳飞在狱中被冤杀,张宪、岳云,则是被押解至京城闹市口处斩...但如今岳飞抵死不愿供认他被构陷诬蔑的冤案罪名,方今身为宋朝帝君的赵桓再是昏聩糊涂,毕竟他与赵构的秉性与忌讳有所差别。如今时局,与宋金两朝对立的情况也不尽相同,兼之赵桓性情反覆,也并没有在岳飞拒不认罪的情况下仍要降旨赐死,似也是心里嘀咕,盘算着一直将岳飞监禁候审,根据与齐朝和谈事成与否,再做从长计议。

  本来赵桓那厮虽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但他如此处置岳飞,却也更符合萧唐的心思。可是再以后走报上呈来的消息,却已经出乎于萧唐的意料之外:本来主审岳飞案情的万俟卨、罗汝楫二人,奉诏令被调拨往宋朝四京之一的西京河南府任职,也仍掌朝官庶狱审诀。而岳飞诸罪案情干系重大,也仍须勘问主审官员审察的详实,是以岳飞、张宪、岳云三人,且由张俊被收回兵权后,这段时日留于汴京听用的所部军将杨沂中押解,也将一并押解至河南府官狱当中,虽暂且保住了性命,但也仍继续由万俟卨、罗汝楫审案决断。

  至此萧唐也立刻察觉秦桧虽然听从自己的吩咐罢免岳飞军职,又打散分化岳家军众部的军力,但他似乎也已开始自作主张,而另有图谋。

  可是秦桧那厮故弄玄虚,葫芦里面到底又卖的什么药?

  直待萧唐召唤来燕青于节堂当中计议一番,而极是聪颖,当初也曾与秦桧来往比密切的燕小乙又思付一阵,他面色蓦的一变,随即说道:“哥哥,秦桧这奸贼首鼠两端,如今名为宋相,暗地里却甘愿为我朝所用,实则也是存着能够左右逢源,而就算有朝一日宋廷覆灭,也亦然能保住他官身富贵的龌龊心思。如今这厮虽然逢迎哥哥,也完全是因他一己私欲,但凡发觉有甚对他不利处时,饶是不敢拂了哥哥意愿,也当然不会与我等坦诚布公,而必暗怀鬼胎。

  而哥哥虽遣李宗正兄弟前去暗中知会他罢了岳飞兵权,并教唆宋廷官家,将其收捕下狱,但是却又明言不得害了岳飞与其心腹军将性命...而秦桧尚不知我朝虽明面上与宋廷交涉往来,有意罢兵议和,实则却已准备大举兴兵直捣汴京...依他心思,以为仍能在宋廷朝堂做国相跋扈专横,倘若害人,必要做绝,又如何肯留下岳飞这个苦主日后伸冤上诉,而留下后患?”

  萧唐听得燕青言语提示,心中也蓦的醒悟到虽然当初那对关系扭曲的养父子早已都死在了自己手中,如今遮莫也早已朽烂成一堆枯骨...然而以往那在汴京大权独揽的三衙太尉高俅,全因他螟蛉之子高衙内觊觎林冲妻室美色而构陷坑害,白虎堂、野猪林、沧州牢城营......却不也是但凡起意谋害忠良,则必要把事做绝,斩草除根?

  更何况秦桧这厮的心机城府,也势必要比因得官家宠信遂轻易飞黄腾达,而当时虽朝廷也是昏聩,可对宋廷而言政局好歹比现在也相对稳定的高俅要阴沉毒辣更多;而岳飞如今虽教宋廷官家猜忌记恨,可是朝廷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统军御战居功至伟,而不是品阶低微,任由上官迫害官家也不会在乎的殿前司禁军教头,而岳飞刚直性烈,甚至不惧对宋廷皇帝犯言直谏,也远非为人就算谦和低调,但当年也一直试图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在军中苦熬的林冲可比。秦桧既知岳飞的为人秉性,既已出手诬蔑构害,又岂会给对方留下后路?

  而燕青又思量片刻,随即又道:“东京汴梁这边,宋廷官家既尚未下诏,秦桧唯恐夜长梦多,却不便在汴京动手...若是小乙所料不差,秦桧那厮如今已知会手下爪牙,而待岳飞被押解至西京河南府时,想必便会暗地里在狱中下手,铲除后患,再以甚畏罪自恐,于狱中身故的说辞...也好对哥哥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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