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绝望
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像是燎原之星一般袭来的时候，大家又翻过了一个年头儿。小县城里所有的人都按部就班的放鞭炮、上供敬神、全家团圆。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一年的时间，关莺已经抓奸抓到麻木了。
偷腥这个东西就像是捅破了的窗户，戳了一个洞，就开始有第二个、第三个……怎么挡也挡不住。
若不是为了孩子，她大概是没有办法在坚持下去了。
这一年，周新春姐妹的同学都有了提升，就算是在体校的那个姑娘也升成了主任。
赵盼也即将大学毕业。
周新红在家人的押解之下与程梓温见了第一面，程梓温长得高高瘦瘦，帅气里带着一点儿痞气。
若是论长相倒是还不错，可论感觉，周新红自己也是懵懵懂懂。
翻过年，程家就催促着想要他们结婚，谁料向来闷葫芦似的周新红就是不表态。
在她心里还有一个梦，那就是朱晨会回来找她的。
只是这梦还有点卑微，就是朱晨是大学生了，而她只是个高中生。
这日周新春照例做好了午饭，周老娘和周老爹落了座儿，为了方便周老爹和闺女谈一谈。
周老娘还特意避开二人到了偏房里拿东西。
周老爹夹着菜问道，“新红，你觉得那个程梓温怎么样？”
“不知道吧。”周新红含糊地道，声音如同蚊子一般，“我感觉不是特别好，他太小了些。”
“小怕什么，人好就行。”
“可是他……”周新红绞尽脑汁想再想出个理由来，说起来她和程梓温见面。全程都害羞地低着头，压根就没敢看对方一眼，更别提说话了。
所以周老爹问她感觉怎么样，她吞吞吐吐，什么都说不出来。
谁料周老爹却觉得周新红是故意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挑什么挑？我看那个程梓温配你是绰绰有余了，人家长得高高挂挂的，家里的亲戚又有钱。你也不看看你，地蹦子一个，长得也不好看。别挑花了眼，就这么定了吧。反正今年年底那个程梓温也十八岁了，我就让你娘跟媒人说了。”
周新红手里的筷子啪嗒落在了桌子上。
她猛地站起身来，觉得想要将这个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推走。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她爹的扫帚给压打了下来。
周老娘急忙跑出来，戳着周新红的脑门说道，“你爹还不是为了你，这样好的亲事儿，打着灯笼难找。人家那么多亲戚，从他舅舅、他姨妈和他姑姑，都是大户呢。”
周新红一看到周老娘就有些心软。
好像满心地委屈都找到了发泄口。
周老娘揽着她，一边瞪着周老爹，“说好了，要好好说的。”回头又安慰周新红说道，“你爹也是为你好。新红，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挑能挑个什么？倘若挑得不好，那个周瑞家的可是要笑话咱们家了。”
周新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绝对不能让周瑞家的笑话他们家。
从过了年，徐明宇就一直出差。
多数是出去替厂子里拉单子，他正年轻，可以拼搏拼搏。
倒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工人、领导，不太愿意跑了。
厂子里活多，周新春下班就有些晚。
但是因为徐明宇不在，担心徐马氏在家里吃不好，就让周新春至少每周在城里买些东西回去看看老人家。
眼看着是周末，周新春骑了车子往家里赶，前头小筐子里还有一些时令水果。
谁知道刚进村口的时候，就被一个人窜了出来，拦住了车子。
黑漆漆的，她看不清楚那人，只觉得那人长手长脚，在她身上一阵乱摸。
周新春吓得哇哇大叫。
那人就是不做声，反倒是力气更大了。
周新春的水果和车子也都落在了地上。
她满心的恐惧也绝望，倘若真的被这个人得逞了。她以后还要不要在村里做人？她的婚姻，恐怕也不能持续下去了。
本来这一年就因为她一直没有怀孕，婆婆和三嫂都是唱红白脸儿，让她十分的为难。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哆嗦着手想要推开那人，却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从旁路过，咳嗽了一声。
那人似乎也害怕，吓得捡起地上盛着水果的袋子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那咳嗽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怕周新春难堪，倒是没有叫破，径直走过去了。
周新春手脚无力地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爬起来。
她想要骑着车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骑不上了。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已经是满是泪水。
心里又有些庆幸和委屈。
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家里的，徐马氏和她说话，她也没听见。
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总是感觉身子被那个人的脏手摸过了，就对不起徐明宇了。
她一颗心卡在喉咙里，特别希望这个时候徐明宇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可又怕徐明宇知道。
她激动地想要去报警，让警察将那个坏人抓住。
可又怕村里的人说三道四，到最后反倒是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她洗了两个小时的澡儿，就连徐马氏都看出有些不对来了。
“新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徐马氏在外面关切地问道。
她倒是真得关心周新春，可是心里更盼着她能够快些为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徐明宇生个大胖小子。
不知道是不是催得太紧，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反正周新春就一直怀不上。
时间久了，就连老三家也看出来婆婆恐怕对老四家有些意见，便有事儿没事儿刺周新春一两句。言外之意，周新春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村里人把能不能生孩子看得极重，这种事儿仿佛天生就是女人的事儿，和男人不沾边儿。
还有那不懂法的会想出什么借腹生子的幺蛾子出来。
这一层层地顾虑委屈，就像是一张张茧，将周新春一点点地往里面包裹了进去。
周新春倒完了最后一桶水，刚要回房间，就被向来很少露面的公公给喊住了。
“新春，你和你娘进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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