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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查德恢复了身份,被皇帝赐封为郡王,封号“荣”。作为那位明贤王唯一的后人,自然可以继承属于明贤王名下的一切,只不过这爵位不再是世袭罔替。除非李查德能另外建功立业,要不然,等到李查德那嫡孙继承家业时,也就是家底还算殷实的普通王孙。再往后,只怕就该沦为寻常白丁了。
在大齐,大多数的爵位都不可能世袭罔替下去。一个家族想要永久兴旺下去,还得后世子孙争气,要不然祖茔也蒙不了多少代。严格讲,李查德只是外孙,明贤王这一支血脉到了月珞郡主这头,已经断了。
皇帝将距离郡马府不过间隔了一条街的五进王府,赐给了李查德。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那美轮美奂的五进王府大院,原是明贤王府故居,明贤王跟王妃双双领盒饭后,月珞郡主被抱养进宫,便空置了下来。之后郡主成年,挑中了刚刚考中举人的程家二爷,便将王府大院斜对门建了郡主府。程家借此搬进了郡主府隔壁的那三进半宅院里。
“陛下,臣妾真的好生意外,想不到福大命大的新科探花,竟然是月儿那孩子所生。”这一天,董贵妃凉凉趁着皇帝心情还不错,便小心地试探起来。
皇帝因为刚刚批改完奏折,毕竟岁月不饶人,身体有些疲倦,正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臣妾之前能有幸尝到那般甜美的桃儿,若非陛下恩宠臣妾……”
“爱妃想说什么,就别绕什么弯子了。”二十多年的相伴,皇帝又岂会不清楚身边之人是怎样的性子。
董贵妃甚是小心地开口道:“臣妾算了算,发现郡王已经十七了,而那沈家小姐今年不过十二。现在跟那大李赵氏,住在那大宅子里,即便王府原来伺候王爷跟王妃的老仆大多都不曾遣散,到底冷清了一些。府上连个正经管家的女眷都没有。”
“那爱妃的意思?”皇帝睁开了眼睛,不知怎的隐约想起当日给那小子赐婚时,好像一时失口也答应自家贵妃回头找个时机再赐婚来着。
“臣妾那娘家侄女儿,陛下您忘了?”
要说忘记,肯定不可能,即便真忘了,不还有提醒一说嘛。
董贵妃的话无疑也提醒了皇帝,即便那小子眼光高没瞧上董家闺女,不还有旁的公卿世家家的适龄女儿嘛。那小子,现在好赖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华有才华,长得也不差,唯一的不足就是郡王妃之位已经有人了。
不过在皇帝眼里,这都不算什么事儿,男人嘛三妻四妾本寻常。即便这会儿少不更事,只想要一个,回头真的长大知晓人事后,多半会有所改变。
无非那程家,尤其程家老二,若是安分也就罢了。
“是该找个更好的。”皇帝想到了那个再过两年才将嫁进门的沈家丫头,跟那何家孙子还定过亲,虽说是沈安那嫡出的孙女,到底有点配不上。
于是,皇帝在第二天便将李查德给召进了宫。
“臣姜宏宸,参见吾皇万岁。”李查德一身郡王礼服,在内侍小太监的带领下,直接进了御书房。至于名字,按理说应该姓程来着,谁让李查德现在是那位明贤王一脉唯一的后人咧,自然得跟明贤王姓。
当日在乍然得知那位明贤王姓“姜”时,便觉着很不大好,不过还是强忍着问玄五,究竟是哪个“姜”。不曾想,果然是那个调味料……一想到他那名字,又是葱姜蒜,又是红茶……顿时有点不忍直视。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当日他那亲娘怀上他没多久,皇帝便给想好了名字。若是男娃,就取“宸”,若是女娃,便是“晨”。因为是第一个娃,自然姓姜。
至于现在多了个“宏”,也算考虑到老李家这些年的精心照料。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大李赵氏的这份辛劳。所以,破格赐封正三品淑夫人。因为大李赵氏是李老三的填房,因此授封沾光的还是李庆海那前头短命的李章氏。
当这道赐封正三品淑夫人的圣旨,由沈知府带着一干官差,一路敲敲打打送到李家屯村老李家,又一次吓傻了在场所有的李氏族人。尤其前头的大哥李宏松,李章氏那嫡亲儿子,直接懵了,老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正,正三品啊……那是啥?比沈知府都还要大的大大大官啊。前些日子,李查德回到李家屯村时,家族里族长李庆江,还有五老祖为首的诸位族老,还得下跪行礼来着。那会儿,据说还只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已。
现在,自家早已忘了长啥模样的亲娘,竟然变成了诰命夫人,比那知府老爷,当然还有老李家整族人依仗所在的李宏查,那品阶还要高好几阶的存在。
当然啦,给个早已作古的妇人请封,原也不过是个虚名。朝廷甚至都不需要额外的给银子。但这个虚名,在庄户人家眼里,甚至那些个富户乡绅那头,多少还是有那么点点震慑效果的。
毫无疑问,老李家是真的要腾飞起来了。
但这等好事儿,在知情人李庆江以及五老祖等几个族老眼里,就有那么点点遗憾了。甚至稍稍敏锐一些的人,很快便能捕捉到这道圣旨可没那么简单。
在大齐,正六品以上的官员,可以给自家母亲以及正妻请封外命妇诰命夫人,但具体品阶一般跟请封的官员持平。如此一来,意味着李查德回到京城后没多久便官升好几阶,从从六品一下下就跳跃到了正三品。
这速度可不是要吓死所有人嘛。
李宏松没想那么多,因为还没回过神来,跟着一道下跪接旨的李宏楠却成功变了脸色,整张脸黑得就跟锅底灰似的。要说李宏楠其实也不懂,但架不住这小子脑袋瓜子活络,有点么小聪明,直接就想到了这事儿多半跟那个野种(李宏查)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那野种现在高高在上,他见了都得下跪见礼,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憋屈。更憋屈的是,他还占不到什么光,之前说好的田地也跟放屁似的,不肯给他了。这种人竟然还能当大官,那皇帝佬儿是不是瞎眼啊。
李宏楠心里头如何忿忿不平,并不重要。
这一次,负责传圣旨的还是那位小海公公。知道是小海公公跑淞南县李家屯村传圣旨,李查德就托他给族长李庆河带去了一封书信。
之前得了探亲假回李家屯村,李查德曾跟族长以及诸位族老商议过,老李家未来的发展。
这一年多来,因为后山那片山坳,因为种木耳蘑菇,还有制作粉丝,整个李家屯村的村民,尤其李氏一族,日子比往年宽裕了不少。即便今年年景不太好,好在家家户户家里多少存了些银两跟粮食。所以这次回去后,李查德给凑了一百亩的良田,作为族中的族产,种上那产量不低的红心番薯作为粉丝的原材料,所产出的收益用于族学。
这次让小海公公交给李庆河的书信里,旧事重提。除了保平安外,便是鼓励,此外就是要求约束族人,低调行事。
还是那句话,李查德并不介意李氏一族受他的庇护,但也绝对不允许族人打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
信里自然免不了特意点名李宏楠这个大李赵氏的亲儿子。
李查德从新科探花,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跃变成正二品的郡王爷,这一消息自然也随着小海公公到李家屯村这边传圣旨,被拘在沈府后宅的沈萱得知。
沈萱在听说这一消息后,当即将摆放在书桌上的文房四宝给扫落在地上。这个消息真心太刺激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出身庄户人家的农家子吗?为什么一眨眼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竟然还是那位明贤王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后人?!
明明是她先看上的,凭什么她沈静茹不声不响就能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不甘心!绝不甘心!
她绝对,绝对不要嫁给何彦昌那个一事无成,到现在连个秀才的考不中的二世祖!
“见过二姑娘。”就在沈萱恨恨地咬着自己的唇,双眼透着戾气之际,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长相甚是普通的丫鬟,正恭恭敬敬地半蹲下小身板,跟沈箫行礼道。
“出去!谁准你进来的?!”沈萱怒视着眼前这个新换的二等丫鬟,呵斥道。
“奴婢收拾干净了,就离开。”那丫鬟不卑不亢地回道。
稍稍冷静一些的沈萱坐在小圆凳上,看着眼前这个手脚利索的二等丫鬟,只觉着有点眼生,好像并不是府里那些个家生子。
“香茗,给我沏杯茶。”沈萱开口道。
“喏。”香茗应声道。香茗,那个主动出现在沈萱跟前,将地上那些文房四宝收拾干净的丫鬟那名字。
茶很快被沏好,端到了沈萱面前。
那位沈夫人虽说一改往日做派,还是整顿后宅,收拾沈萱这个并不安分的庶女。但日常的用度并没有克扣沈萱这个庶女,只不过府里的下人,察言观色奉高踩低是常态,再加上沈知府每月俸禄也就那么点点。府里的日常开销,真心没办法跟京城沈阁老府里相比。
更何况沈萱只是个庶女,日常用度肯定没法跟沈静茹这个嫡女相比。而沈静茹,每月除了公中一份外,还有沈夫人这位家底殷实,嫁妆丰厚的亲娘那份贴补。当然,还有李查德这个未婚夫,那小农庄里隔三差五让人送来的小玩意儿。
端起茶盏的沈萱原以为这一次又是那只剩下苦涩不见甘甜的三等茶叶,不曾想一揭开茶盏那盖头,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
竟然是龙井茶?!而且还是雨前龙井?!
沈萱眸色明显一亮,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雨前龙井那价钱可不便宜,而且还有价无市,寻常官宦人家根本很难弄到。所以别说她这个每月就几两银子的庶女,就算是远在京城那边的沈阁老府,每年也不过非常少量的几两而已。
“香茗!你……”沈萱抬眼看向长得着实太普通,甚至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香茗,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话到了嘴边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二小姐您若没事,奴婢下去干活了。”香茗却在这时再次向沈萱甚是恭敬地行了礼,随后后退着出了屋子。
沈萱眉头微皱,眼角却无意间发现重新整理干净的书桌上,好像多了些什么。隐约想到什么的沈萱疾步来到了书桌前,却见笔洗下果然压着一张小纸条。打开那纸条,只见上头是一串数字,毫无规律可言。
沈萱那嘴角不由地微微勾起,转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过了一本方便识字的字典,随后按着纸条上的数字,翻查了起来。
可安好,一切有孤在。
寥寥不过几个字,却让沈萱安心了不少。
还好,她也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那个一直支持着她的知己在。
想到此,沈萱的心情顿时大好,不过转念间那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竟然能在她那嫡母那位沈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给暗搓搓地安排进府里,可见她那位知己,并没有之前告诉她的那般简单。
其实早隐约感觉到,但并没有深究到底的沈萱,依旧选择忽略掉某些个细节,沉思了片刻后,借助着手中的字典,快速地写下了一串数字。
沈萱虽说很想立马将手中这张已经干透的纸条交给香茗,却本着小心谨慎,还是没立马将人叫进屋。
但这张纸条还是在当天晚上,通过香茗,几近转手,到了该去的主人那边。
所以,是真心不能小觑了任何一个妹子,尤其那些因爱生恨的。这一切,远在京城,正被皇帝召见的李查德,暂且并不清楚。
“宸儿啊,你看这事……”
李查德抬眼看了一眼正跟他有商有量,却也改变不了想将他配种本质的皇帝,颇为头大。
“皇上,臣当日便说过,只想要沈家姑娘一个就好。其他女子,再如何好,也跟臣没啥关系。”李查德想了想,还是选择直接拒绝,“不过是再等三年而已。”
“哼,三年!朕你这般大时,都好几个孩子了。”皇帝怒道。
李查德忍不住想吐槽,又不是你负责十月怀胎,光播种而已。广撒种多多少少总归能有点收获。但收的再多,架不住也夭折了一大半。再贤良淑德的妹子,也是有底线的,说白了卧榻间岂容他人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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