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席面，惹人红眼
李玉琳那简单笈礼过后，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便留了下来吃了顿丰盛席面。席开六桌，还专程为李玉琳平日里玩的好的几个女娃子，摆了一桌。李氏一族，辈分最高的五老祖儿、族长以及几位族老们也有请，李宏查前两日带着大郎专程挨家挨户地上门邀请，可见重视。毕竟这一次，也是李家三房这一支立字辈头一个成年的，虽说李玉琳只是个女娃，比不得男孙。
席面，请的是“食为先”的二厨，按着三两一桌的规格给置办的，九菜一汤，六荤三素一点心。算上厨子的赏钱，二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但李查德并不觉着这般有何不妥，银钱这玩意儿，赚回来原本就是为了花的，这银钱没了回头再想法子赚回来便是了，但他那大侄女李玉琳那成年礼这辈子就这么一次，自然得好好操办才行。
可惜，明面上还不能太过奢侈，要不然按着李查德那性子，非得整个至少三层的鲜奶大蛋糕不可。可饶是如此，还是惊吓到了所有人。
大李赵氏倒是事先知道自家老儿子请了个镇上的大厨子，也没想着席面上的菜会这般丰盛，都快赶上年三十了。虽然很肉痛，毕竟当日自家老儿子考中了秀才都没这般奢侈大办过，现在为个前头便宜儿子留下的小丫头片子，肯定不值得。不过，大李赵氏在那些个外头人面前，到底不会落自家老儿子那面子，脸上虽有些不高兴，到底没说什么。
但其他人眼里，尤其留下来一道吃席面的李宏楠跟小李赵氏看来，整个一“啪啪啪”打脸。毕竟前两日，李宏楠才办了那新屋酒来着，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整了几桌菜，虽说瞧着大部分也是荤菜，可无论是菜品，味道都是没办法相比的。李宏楠在知道这次请的竟然还是“食为先”的厨子，哪怕只是个二厨，这脸色也很难好看。
“三查，为个丫头片子，你竟也舍得。可怜你二哥我是真没啥本事，好不容易盖了三间土坯房，置了新屋酒，现在想给二郎三郎再置身新衣裳的钱都快要掏不出来了。”所以，前几日才向你这个嫡亲弟弟支些银两。谁想着，你这个当弟弟，当叔叔的，竟然有钱给前头便宜大哥留下的赔钱丫头片子请那“食为先”的厨子过来办席面，也不愿意帮着自己个儿的俩亲侄子……三查，咱兄弟俩可是一个娘生的亲哥俩啊。
李宏楠的话虽说并没说完，但李查德还是听明白了。为此，李查德笑了笑，这年头谁是傻子？莫不是在李宏楠眼里，他这个茂才弟弟，是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不成？看不出李宏楠建造那三间土坯房花了多少银子，置办那新屋酒又用了多了。
当日分家，近二十两的大头银子，可全给了李宏楠了。再加上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私房钱，李宏查可以肯定，他那便宜二哥手里至少还剩下十二三两的银子。之所以现在这般哭穷，多半这大头让他那个还是表妹的媳妇给劫富济贫，便宜了既是舅父更是老丈人的赵家。
李查德有些庆幸，也亏着他那便宜二哥暂且并不清楚这席面他究竟花了多少钱，要不然非得跳起来不可，甚至亲娘只怕也会受不住这刺激。
“二哥，我是个手宽的，所以存不住什么银子。二郎三郎没钱置新衣裳么？我怎么瞧着他们这会儿穿着的，好像就是新置的。”李查德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看了一眼隔壁那桌，笑了笑，继续道，“二哥你若真手头紧，提前支应一声，当弟弟的还能见死不救，让我那俩亲侄子没衣裳可穿？但这次是真不巧，预定下了这席面，付了银子，可不就没法帮二哥了嘛。怪只怪，二哥你现在分家搬了出去，不比之前你我兄弟住在同一个院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道吃饭时总能碰到。”
“这分了家了，确实不比之前。”一旁，坐在主位上的五老祖儿，原本正在啃一块糖醋排骨，听着李查德这般回话，连连点着头道。
“是这么个理儿。虽说还是嫡亲的俩兄弟，但既然已经分了家，就各凭各自的本事过日子。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身为同族兄弟，理应互帮互助，但也决不能滋长那懒惰、嫉妒、贪婪之风气，所谓‘救急不救贫’……PALAPALA……”那位掉书袋的族老又开始碎碎念叨起来。
还是那句话，谁都不傻。这不坐在主席面上的李氏一族的族长跟族老们，当日可是见证了老李家分家来着，自然也清楚李宏楠拿走了近二十两银子，这里头还包括了大李赵氏给的另外建院子的安家费十两。即便十两银子不足以盖个砖瓦的四合大院子，像之前住的西厢这般的，已经足够了。
现在那偷工减料，只建了三间土坯房，才办了新屋酒，就跑回来哭穷，怎么个意思？而且还是在前头大哥留下的大侄女，笈礼的席面上，就算真有啥事儿，也不能这般不分场合吧。
就在以族长跟族老一个个看向李宏楠的目光，多少带着几分探究与不悦之际，隔壁那桌席面上，跟自家婆婆坐一桌的小李赵氏，也是一脸委屈的神情，望着大李赵氏。
“娘~~~”小李赵氏带着几分幽怨的语气，轻声叫唤了一声自家婆婆，见成功让大李赵氏侧过头看向她，便继续道，“儿媳还从未吃过这么多好吃的菜咧。这一桌子菜，得不少银钱……”
“怎的？二楠媳妇，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吗？”大李赵氏不等她那二儿媳妇将话说完，便阴沉下了脸，冷哼了一声，“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小李赵氏那脸，“唰”地一下全红了。面对一大桌子，即便年三十也未必会有这般丰盛的席面，小李赵氏很想甩筷子，怼一句“不吃就不吃”，随后潇洒起身抬脚就离开。
可惜，人穷志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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