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西正玄武,口吞龙雀
广安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
更何况少了水月城的制约,再加上听剑楼野心勃勃的入驻,这座巨城隐隐的又有了扩展的苗头,有些城墙已经塌了,无数赤臂裸背的工人在废墟上干的热火朝天。
客商轮转,络绎不绝,就是修仙者到了水月州也是首选广安城,用来落足修整。
水月城废了,里面大量的商会拍卖行也都转移到了广安城,一时间,可以容纳八九辆马车并行的大道,突然有些拥挤。
而因为人流剧增的原因,城门的排查也松散了很多,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听剑楼的布防,使得广安城的力量急剧膨胀。
没有谁不长眼,会选这时候来打扰正在兴头上的雄鹰。
“老大,这广安城,不祥,还是不进为好。”
厚德看着胯下不住喘息的骏马,有些心疼的揉揉鬓毛,不过仍旧没有下马的打算。
卢云眯眯眼睛,双腿夹了夹马腹,望着前方缓缓减短的人墙,笑道:“不祥,还能让我早死不成?既然说了十年后有大劫,我就不信老天热闹还没看,会舍得我死?”
厚德闻言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也安分的排在了卢云身后。
入城不必下马,仙师于凡人一视同仁,这是听剑楼新定下的规矩。
随意进了城,也幸好林秋嫚走的时候并没有收走卢云手里的金叶子,不然怕两人有露宿街头的危险。
找了家客栈,当厚德下马的瞬间,骏马忍不住舒畅的嘶鸣几声。
卢云悲哀的拍了拍骏马的肚子。
厚德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罗盘样的东西。
指针如蛇,鲜红似血。
一旁牵马得到小二也来了兴头,看两人穿着虽不华贵,可相貌不凡,特别是那个半老不老的道士,长得更是奇异。
小二只在一旁安抚着躁动的马匹,脖子却伸的老长,想看看这巴掌大的罗盘,有什么作用。顺带着,能不能求个仙缘。
突然,厚德手一抖。
脸色骤然煞白,惊恐的说道:“西正玄武,口吞龙雀。大凶,大凶。大哥,我们跑吧!”
小二也被厚德的声音吓着了,直接定在了原地。
卢云掏掏耳朵,无语道:“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谁是玄武,谁又是龙雀?”
老道很焦急,把黄铜罗盘夹在腋下,搓着手向卢云劝道:“大哥,这还用说,广安城城中能称为龙雀的也就咱兄弟二人,这卦象,全是要至我们于死地呀。”
半晌,小二才反应过来,瞥了眼一脸赘肉的厚德,叹口气。
又疯一个。
也不再奢望这两人是能人异士,只能满脸遗憾的摇摇头,意兴阑珊的牵着缰绳向马厩走去。
“我看你,是玄武还差不多。”
卢云甩甩袖子,提着木剑便走进了客栈。
简单取过门牌,卢云施施然的推开房门,老道低着头跟在身后,不甘心的拿着罗盘,东瞧西看,嘴里嘟嘟囔囔,听不太清。
客栈不大,只有三层高,卢云在付出半枚金叶子的代价下,抢了顶层,最好的一间房间。推开木窗,面对西方,正巧一览无余,可以看见小半个广安城。
“大哥,我们还是快走吧,老道的心总是发颤。这地方·······”
“喝口水就好了。”
卢云随手拉来一张躺椅,给自己倒了壶茶水,双腿搭在窗边,悠闲的斜望着天空。
可能是入冬的缘故,高空之上并没有太多飞鸟掠过,但万幸,云彩叠叠,云卷云舒,变幻莫测,卢云自得其乐。
老道见卢云不信,也只好颓废的坐在桌前,愣愣的望着罗盘。
“大哥,到时候万一打起来,你可得保护好我。”
听着老道充满忧虑的声音,卢云笑笑,平淡道:“怎么说你也是登心修士,在广安城内也算好手,只要听剑楼不出手,谁还能杀你?”
厚德慌忙摇摇头,冷不丁的打个寒蝉,急忙道:“大哥,玄武吞龙雀,这可是改朝换代的气象,动彻死个几十万人,一点都不稀奇,我这小小登心修为,实在不够看。”
“那我承剑就可以了?”
“嘿嘿,大不了咱们御剑飞走嘛。”
卢云幽幽道:“木剑易折,你太重,怕是难。”
厚德脸一挎,坐在桌子旁不再做声。
当卢云跐溜完最后一口,老道这才收起了罗盘,幽怨道:“大哥,今天晚上,咱俩睡一张床么?”
“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卢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道:“我要去城内转转。”
老道一急,赶忙道:“我也去。”
“西边?”
“西边!”
卢云“咦”了一声,望着突然转变态度的厚德,不解道:“不是说玄武吞龙雀么?我就去瞧瞧会发生什么事,你不妨在这里等着。”
厚德娇憨笑笑,抱着破旧的道袍就蹲在卢云脚边,胡乱摇摇头,有些洋洋得意:“卦象显示,想不死,就得跟着大哥,说不准,还能发一笔横财。嘿嘿,老道真是天才,在死局中也能探出一条生路。”
卢云点点头,闭目不言。
这次去城西,卢云自然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想验证下,厚德的卜卦之术,究竟如何。
从入城就开始唠叨,直到现在还死死断定今夜会有大凶出现。
既然如此,为了十年后的大劫,卢云必须去亲眼瞧瞧,好验证下厚德真伪。
对于生死,卢云虽说看的开,可这和想不想死,是两码事。无疑,对生命,卢云还存着一丝贪婪。或者,是心底的不甘。
老道又拿出罗盘,捧在手里,专注的调试着。
······
广安城没有黑夜,甚至繁华超过白日,这是夕阳落下后,卢云的第一感官。就算是见过上一世的北上广深,灯光秀也不能和广安城相比。
卢云站在客栈之上,环顾着下方一片光亮的灯海,最后深黑的双眸中,死死的锁定了广安城西。
老道有些不安,抬头望了眼天空。
明明白天云淡风轻,可今夜,除了有几个寥寥星辰孤零零的挂在上边,月亮却不见踪迹,黑漆漆的苍穹,犹如恶魔大开的嘴巴。
不过城里的繁荣掩盖了这个并不显眼的变化。
自从听剑楼来后,月亮对于广安城,已经不重要了,除了画舫青楼里有些才子望着天空叹息几声,别的,全没有影响。
卢云深吸口气,向厚德笑了笑,沉声道:“走!”
说完,身体化为鸿毛,轻轻点过瓦片屋脊,不留足音。
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身后,隐不去的,还有一连串“咣咣铛铛”的破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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