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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什么没用了?”张残皱着眉问道。

  连日的奔波,张残和聂禁一路平坦的回到了上京,刚刚进了城门,就碰见了上官艾和完颜伤。于是四人便结伴来到董家酒楼,也算得上为张残和聂禁接风洗尘。

  上官艾无奈地叹道:“现在的大同府,实际上已经被蒙人彻底把控。而且蒙人连日来不断的在大同府增加兵力,已经对我大金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我大金现在内忧外患,所以皇上暂时不准备拿皇甫家开刀。”

  张残扬了扬账簿,加重了语气:“所以说,张某经过一连番的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得来的账簿,忽然就变成了无用之物?”

  上官艾摊了一下手:“目前来说,是这样的!皇甫家手握重兵,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兵变和内乱,所以在收复大同府之前,绝不适宜拿皇甫家开刀。”

  “哈哈!”张残不知所谓的笑了笑,“真不明白我在大同府奔走了这么久,图的又是什么!”

  慕容家很有可能和皇甫家相互勾结,扳倒皇甫家,就有机会扳倒慕容家。如此一来,才能将萧雨儿救出。

  “你真的不该去救木切扎的!”完颜伤此刻的表情很消沉,也很低落。

  张残听了之后,也是哑口无言。

  诚然,若是张残没有那么“任性”的救出木切扎,那么即使大同府里再怎么暗流涌动,但是至少它不会落入蒙人的手里。

  “聂兄真本事呢!”完颜伤却是冷冷地看聂禁。

  张残赶忙摆手道:“金剑先生的殒身,一则是年岁已达到大限,二则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吐蕃国覆灭的惨状,而导致的心脉郁结,倒和聂老弟并无多大关系。”

  完颜伤灌了一口酒,却把头垂下了去,神态显得极为忧郁和倦怠。

  张残见了他这个样子,打着哈哈道:“完颜兄和令师的感情真是深厚呢!”

  上官艾却使了个眼色,朝着张残摇了摇头。

  张残这才明白,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在了完颜伤的身上,朝着上官艾做了个“了然”的手势后,张残问道:“大同府的那些军兵……到后来,他们表现得英勇吗?”

  上官艾看着张残那复杂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我大金的勇士,宁死不屈,轰轰烈烈的全都战死,无一投降!”

  张残和聂禁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双目中看到了浓浓的伤感和惋惜。

  闷头喝了一口酒,张残才涩然道:“何必呢?给敌人下跪投降,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唉!”

  对于张残的感叹,上官艾却是摇头道:“张兄这话就不对了!因为张兄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过,出生入死过,所以才分外不忍他们的牺牲。但是在他人的眼里,军人本就是与社稷的安危共存!给敌人下跪乞降,摇尾乞怜,苟且乞生?这种人这辈子休想再抬起头做人!”

  “与国偕亡,与家共生,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张残苦笑了一声,投降道:“算老哥你有道理,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我出去一下。”聂禁淡淡地说。

  在后来的守城战中,聂禁已经是大同府当之无愧的领导者,所有军兵都以聂禁马首是瞻。所以,两者相聚的时日纵然不多,但是感情已经建立。因此,相较而言,这些军兵的宁死不降带给他的触动,肯定要比张残的感受更深。

  张残却是看着聂禁的背影,向上官艾问道:“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不会被围攻吧?”

  金国的太子殿下完颜清扬被聂禁刺杀,聂禁可谓是金国的头号通缉犯。

  上官艾复杂地看着聂禁的远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试问上京城还有谁能奈何得了聂禁?派些阿猫阿狗去捉拿聂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更会有损皇家的威严。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不然的话,就算皇上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会暂时把聂禁当做空气。”

  张残嘿了一声,不过他的心里,却还是以有聂禁这样的强大到让一国之君都无可奈何的朋友,感到无比的自豪。

  “大同府里有个梦姑娘,据说和聂禁关系很近?”上官艾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张残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点头道:“怎么?”

  上官艾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道:“蒙人破城之后,烧杀抢掠,作恶多端。梦姑娘在被侮辱的过程中,咬舌自尽……”

  “啪”地一声,张残一时失控,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梦离那挂着浅浅酒窝的笑容,登时浮现在张残的眼前。

  这一刻,张残真的有些后悔,如果当初自己不把木切扎救出来,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惨剧了。就这么忽然的,张残觉得自己手上的罪恶,竟是如此的深,如此的重。

  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是因为自己当初的一个错误念头。

  张残也不知道是因为梦离如此屈辱的死而难过,还是因为认识到哪怕一个人简单的决定,竟然能对世间的格局造成如此大的影响而震撼到,总之,他就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目光空洞的一言不发。

  上官艾看着张残那瞪大却没有任何色彩的眼神,沉默了许久,续道:“即使如此,蒙人依旧继续糟蹋着梦……”

  “别说了!”张残低声喝道。

  转而张残左右看了看,明知道聂禁已经出去了董家酒楼,依然再度确认之后,才郑重地说:“别告诉他!”

  上官艾点了点头,然后给张残又添了一个酒杯,并将酒斟满:“敬那些人!”

  张残甚至有些颤抖地端起了酒杯,深吸了一口气后,手上才平稳了下来:“敬那些人!”

  这一口下去,张残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苦涩。

  “砰”地一下,一直自斟自饮的完颜伤脑袋栽在了桌子上,竟然已经大醉睡了过去。

  张残这才问道:“他这又是唱哪一出戏?”

  “还是因为大同府形势的恶化,皇上为了缓和与高丽的关系,已经下旨将索琳远嫁海外。”

  “为什么偏偏是索琳?”张残怒道。

  上官艾耸了耸肩:“皇上的女儿总是有数的,索琳被选中并不值得特别意外不是吗?”

  “但是他明知完颜兄和索琳真心相爱,仍要狠心将他们拆散?”

  上官艾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残见状不悦地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上官艾打了个哈哈,强笑道:“你也知道,背后议论主上冷血又无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上官兄真够朋友!”

  冷光幽却是背着长剑,走了进来。

  他的长发依然将面容遮得密不透风,令人无法看到他的容颜半分。

  张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冷光幽径自坐在了张残的对面,却是把头转向了上官艾:“上官兄为何不将实情告知?”

  张残看了看冷光幽,又看了看上官艾,凝声道:“上官兄不妨有话直说!”

  上官艾还没开口,倒是冷光幽淡然道:“感谢张兄在大同府的错误决定,将这战略要城拱手让给了蒙人。金国皇上大发雷霆,因完颜伤为张兄辩解,从而被迁怒,所以索琳才会被故意选中。”

  然后指着因大醉而沉沉睡去的完颜伤,冷光幽淡然道:“不要否认!完颜兄只能任心爱的索琳远嫁他乡,归根到底,原因正是张兄的错误。”

  张残身子一抖,脸色惨白,喃喃地说:“怎……怎么会这样……”

  冷光幽轻笑了一下,问道:“张兄还记得,当你害得拉达惨死后,冷某对你说过什么话吗?”

  张残猛地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冷光幽。

  冷光幽嗤笑了一声,点头道:“如果张兄忘了,我再复述一次!”

  冷光幽慢慢讲身子前倾,虽然张残并不能透过他的密发看到他的相貌,但是他那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却将张残的脸上割得火辣辣的疼:“你能不能做好一件事情?哪怕,真的只一件也行!”

  随后,冷光幽又恢复正常的坐姿。

  上官艾看着张残气恨又羞恼的神色,又给张残斟满了一杯酒,干笑道:“这酒不错,哦,这肘子也香……”

  张残却是终于一拍桌子,起身怒道:“这个时候来怪我?当时冷兄要把我孤身一人留在大同府的时候,张某没有明确的拒绝吗?是你非要一意孤行,非要赶鸭子上架!老子根本就是你推卸责任的替罪羊!”

  所幸现在并不是饭点儿,董家酒楼的食客并不多,这才没引起围观。

  上官艾又端着酒杯,干笑道:“都消消气,其实这酒不错……这肘子也真的挺香……”

  冷光幽嗯了一声,语气平缓之极:“嗯,冷某确实不该将这样的重任,反而交到张兄的手上。”

  张残听了这话,两只拳头攥得手骨都咯咯的响,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后,张残嘶哑着声线叫道:“我愿意这样吗?我难道不想把事情做得漂亮一点?”

  冷光幽却是站了起来,依旧淡然道:“不怪张兄,只怪冷某有眼无珠!诸位别过!”

  说完之后,使出身法,快若闪电的消失在诸人的眼前。

  张残忍不住两个拳头砸在酒桌之上,砰地一声,桌面上的碗筷碟盘都哗啦啦颤了一颤。

  上官艾咳嗽了两声,支支吾吾地说:“哦,这酒不错……肘子也香……”

  聂禁再次回来,显然他调整好了心态,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反而好奇地问道:“刚刚离开的那个剑客是谁?好深厚的功力!”

  待张残抬起头后,又讶然看着张残:“张大哥怎么了?”

  张残喘着气,摇了摇头,闷声道:“我很好,没事。”

  聂禁自然把询问的目光又转向了上官艾,上官艾挠了挠头:“可能是因为这酒不错,和肘子太香了吧……”

  最后这场接风洗尘宴,只能说是不欢而散。

  张残背着酒后喃喃醉语又昏昏沉沉的完颜伤,心情极为复杂的走着,聂禁出声道:“张大哥别往心里去了!不能因为办错了事,就去否认一个人的好心。”

  张残苦笑道:“可是,终究是办错了事。”

  将处于醉生梦死状态的完颜伤安放在床榻上后,张残很细心的为他盖上了被子。

  “对不起!”

  张残低声道。

  他也只能趁着完颜伤无意识的时候道歉,不然的话,完颜伤肯定会笑着说,兄弟之间,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伫立了良久,张残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屋子,却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身墨绿色的绿萝竟然从中走了出来。

  迎面和张残碰上,张残低声道:“好久不见。”

  绿萝来见小慧,倒是没有怎么打扮,但是哪怕不施粉黛,依然那么的动人。

  她刚开始并不愿搭理张残,张残并不意外,直到她与张残错身而过时,明显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用那双灵气水润的双瞳望向张残:“对小慧好一点!不然,我绝不饶你!”

  张残点了点头:“绿萝姑娘放心!我欠她的!”

  说起来,张残欠了好多人,比如说唐幻,郜灵萱,小珠。可惜的是,这些女子都已经在大好的年华香消玉殒,张残甚至连偿还回报她们,都再也做不到了。

  心情极其郁闷低落之下,张残也没有因见到绿萝而有半点的喜悦,再度点点头,算是别过。

  屋子里,小慧正在铺着床铺,似乎想缓解午后的困乏。

  见了张残进来,她清秀的脸上登时显露出了一种“望穿秋水”般的喜悦。

  张残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就那么神奇的挤出如沐春风的笑容:“我回来了!”

  是的,张残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把自己在外的不快带到她的身边。

  小慧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张残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不经意的在小慧的腹上瞄了一眼,忍不住皱眉道:“怎么还没有动静似的!”

  小慧忍不住白了张残一眼:“哪有那么快!”

  转而她也皱着眉道:“快把衣服换下来,我拿去给你洗洗!”

  张残笑了笑,却是没有动。小慧则是不解的看着张残:“怎么了?”

  张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确实没事,仅仅是张残觉得,有个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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