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见证

　　松柏青森，小桥流水的院落如今已经大变样。四处躺下的尸体，还有那汇聚在一起，流入池塘之中的血液，几乎将池塘染红。不，还不止。那血液还在汇聚，已经显得暗沉，漆黑，宛如盛装了一池的血水。

　　伊贺、甲贺、囚犯、妖怪胡乱的杀成一团。战斗的一开始，伊贺与三方对立。然而妖怪被血腥味刺激，到了后来见人就杀。如今，已经分不清谁是谁，每个人都是一身血，若是此时停下，将衣物脱下来拧，必然是血水滴沥。

　　“乱了，一切都乱了。”初芽惠喃喃的念叨，看着场中的一切，眼神发直。到今日发起进攻的信号开始之前，她都还胸有成竹。如今，只能看着甲贺不断倒下的人手心中滴血。她现在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这小小的院落，已经沦为战场，喊杀声足以将任何人的声音盖下去。

　　她的手在颤抖，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从初芽惠心底蔓生，不只是行动的失败，还有她对个人实力过度自信，以至于被打击之后的失落。

　　她抬眼望着战场的中央，那里本来聚集着甲贺的忍者与地牢囚犯，妖魔等等。现在，这些人都退出十多丈的距离。丝毫不敢靠近那里。原本屹立在中央的假山，如今整个被打的塌陷，成为平地。

　　若不是那地上漆黑幽深的地道和其中的火光，初芽惠根本不敢相信，在那原本有一座数丈高的假山。即便石质并非是花岗岩等坚硬的石质。然而仅仅是交战的余威就将假山夷为平地，这力量，也足以教她绝望了。

　　“传奇的力量，当真有这么强大吗？”

　　交战的双方，一方她十分熟悉，是伊贺的传奇忍者服部半藏，三忍之一，同时也是现在伊贺众的领导者之一。与他交手的，是四名形容怪异的人。战斗触发在地道之中，然后一直延伸到地面之上。

　　与半藏战斗的四人，一眼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一脸善意憨厚的笑容，让人一见就有好感。但是就在初芽惠面前，他秀了一把猪变老虎的操作。如今，这个身高两米五，一身肌肉虬结，宛如魔鬼筋肉人的壮汉，正抱着一根粗大的树干挥舞。只看那树干带起的风，和被猛烈挥舞激荡掉落的松针，就可以看出壮汉是何等的强力。

　　一人是头发斑白，年纪不小，手握一把忍刀。本是忍者无奈，必须面对正面对决时才使用的武器，被他使用的出神入化，每一次出手，强烈的刀锋带起的罡气就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他使用的剑法，初芽惠有些熟悉，像是京都《无心杀人流》的手段，但是又有些似是而非。然而，这人似是而非的剑法，反倒杀气腾腾，威力更胜过《无心杀人流》的剑道师傅。

　　在他身旁，是一身穿紫衣的熟美女子，像是熟透的蜜桃，整个人散发着熟女特有的魅力。即便初芽惠对于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却也不得不自觉矮了一头，称赞对方的风情。她穿着一身类似于中原传来的旗袍样式的衣服，手中挥舞着丝线，手指微微摇动，就在地上铺上一层蛛网似的触发网络。

　　初芽惠知道这网络的厉害，就在刚才，一片落叶跌坠在丝线上，顷刻就被切开，吹毛断发，锋利异常。更让初芽惠觉得悚然的，是被丝线提举着的尸体。初芽惠亲眼看到那些丝线如何卷动地上的尸体，让尸体宛如生人一般战斗的。若不是自己看到，初芽惠几乎都以为是灵异事件了。

　　这三人，已经是强者中的强者。初芽惠心里推测一番，即便是自己全力相搏，也最多和那位用刀的半百老人旗鼓相当。虽然这位老者也很强，但是要面对女子的傀儡手段和壮汉打桩机一般的怪力，面对老人的压力，显然要小得多。

　　她目光转移到最后一人身上，眼神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些许的凝重。如果说前三人是强者中的强者，那么这人就是强者的王。他游走在战局之中，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不是救人，就是逼退敌人。他一头赤发飞舞，宛如火焰，就像是九天之上走下的神明。他也是一个剑客，然而相比于出刀急促的石川鬼三，他的刀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单单是这种对战斗节奏的把握，初芽惠就肯定，若是给这人几年时间，他绝对会成为不逊色于世间任何一人的强者。

　　可惜……还要时间成长。初芽惠暗自叹了一口气，为这人觉得惋惜。

　　他们面对的敌人太过于强大。赤发男人是王者，那服部半藏就是一统天下的霸主。相互之间的差距太过于巨大了。四人各自处在战斗之中，看不清楚。然而一旁的初芽惠却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她看的清清楚楚，处在战斗之中的服部半藏，看似被四人轮番夹击，毫无还手之力。然而实际上，他已然游走哎战局之外。整个战场的节奏，始终牢牢的被他把控。即便是赤发男人，也处在这节奏之中。虽然他已经发现了，可是无论如何竭力改变，石川鬼三等人都会受影响，片刻，连他又重新陷入泥淖。即便是他想要抽身也不行，一旦抽身，就会被各个击破。

　　“这就是名闻天下的强者的实力吗？”初芽惠紧紧攥着拳头，“以往我真是坐井观天了。上忍与传奇忍之间的差距，宛如天渊。”

　　初芽惠很不服气，很不甘。但是一切的事实胜于任何雄辩，初芽惠扪心自问，将自己换做服部半藏，能够支撑多少时间？一刻钟还是两刻钟？她摇摇头，只怕一刻钟都不到。四个高手，一个照面，就足以将她打落尘埃。更不要说带领战斗的节奏，将胜利的天平压向自己。

　　她看得出来，服部半藏已经完全掌握了战斗的节奏。很快，服部半藏就会开始反击。初芽惠相信，服部半藏一旦反击，将会是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完全让人无从招架，战斗很快就会结束。

　　她之所以这么想的原因，只因为方才服部半藏已经展露出这样的战斗风格。任由对面四人攻击，如何也不还手。然而一旦还手，就是致命的出招，若不是赤发男子察觉到挡住，只怕四人只剩下一两人了。

　　初芽惠带来的甲贺众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按理说，她此时应该离开。但是她已经被这场战斗吸引了全部心神。即便是早已猜测到战斗的结果，但是她仍旧想要见证这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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