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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三十章 商挽琴与幼儿园小红花与奖励……


一连上了十天幼儿园……啊不是,是辜楼主特别指导的基础法术课,商挽琴自认进展顺利。

  她每天都得到辜楼主的夸赞,并得到厉青锋少年不服气的眼神。

  辜楼主还特别告知商玉莲:“阿莲,你从前怎么没说过,音音这么有法术天赋?可惜了,要是能从小打好基础,她一定会是非常优秀的驱鬼人。不过,现在努力也为时不晚!”

  辜楼主是那种非常喜欢教学、也非常盼望学生能学出一番成就的好老师,还尤其喜欢鼓励学生。

  所以,商挽琴也很喜欢她。

  商挽琴完全没有“大佬冒充幼儿园学生考试”的羞耻感,反而非常得意,每天都昂首挺胸,像只翘尾巴的猫,时不时还拿尾巴尖扫一下别人,比如厉青锋、商玉莲。

  对厉青锋,她会说:“少年,你想超过我,还差得太远啦!记得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对商玉莲,她会说:“小姨,你看,像我这样的良才美玉,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典范,你很要为你从前看不上我而道歉。”

  那二人反应各不相同。

  厉青锋是被她气得连续三天熬夜学习,最后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实在撑不住,在课堂上睡着了。然后被辜楼主拎起来,温声责备,让他“不要急于求成”。

  商玉莲本来还有点小骄傲、小得意、小刮目相看,被她这么一嘚瑟,就觉得气闷。

  她骂又觉得不对,夸又夸不出[kou],只能背后和好友抱怨:“你说说,你说说!这是一点都不招人疼的[xing]子!她要是能和人家阿玉学学……”

  辜楼主就打断她,温和但认真地说:“阿莲,我老早就告诉你,不要总把孩子和别人拿去比较。你这样说,孩子会伤心,也会觉得你偏心,不容易跟你亲近了。你明明是心疼音音的,何苦将她往外推?”

  商玉莲摆摆手,本想不在意地说一句“自家人哪有那么讲究”,可转念一想,想到之前外甥女跟自己客客气气,好不容易现在多了点亲昵,嘴边的话就停住了。

  她还想逞强:“什么话,那人家阿玉[xing]子好,可不就值得学习……”

  “[xing]子好?我看人品好才更重要。”辜楼主再次打断她,这是不寻常的,但她沉下脸,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阿莲,回[chun]楼的事我是管不着,可你难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罚温香?”

  “我……”

  “你到底在偏心什么?我今天真要说你一句,你真是自欺欺人。虽说门主叫人贴了公告,把那二百两银子的事都推到了金玉楼身上,但温香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你又瞒了什么,真当我看不出?”

  商玉莲沉默了。

  半晌,她叹了[kou]气:“我也不是想偏心,只是……你知道,阿玉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要说我看不出她有心机,那是笑话。可她那家里,她没点心机怎么活?音音是我亲外甥女,阿玉却也和我亲人无异啊!”

  商家原本是北方人,虽然不是官宦世家,却因为经商有道,家境十分殷实。

  商玉莲这一代是三个姐妹,她的姐姐嫁到了金陵乔家,妹妹则和一个驱鬼人私奔了,一度被看成家里的耻辱。

  但后来,商家家道中落、长辈接连去世,商玉莲南下加入玉壶[chun],也顺带看望姐姐。就是这么认识了温香。

  当时,商玉莲的姐姐,也就是乔逢雪的生母,已经去世。而她那私奔的妹妹,也传来“夫妇双双遇难、女儿失踪”的消息。

  只剩一个小小的乔逢雪,还被乔家搞丢了。

  商玉莲满心的悲伤和思念,就寄托在了幼小的温香身上。不知不觉,她将这女孩儿当成半个女儿。

  而商挽琴回来时,已经过了十八岁,是个大姑娘了。商玉莲一开始非常高兴,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孩子[xing]格顽劣、霸道骄横,和她这个小姨都敢顶嘴,还专爱挑着温香欺负。

  商玉莲就不高兴了。血缘是血缘,可她对温香也有很深的感情啊!

  只是,过去她总觉得,什么都是音音的错,所以理所当然偏着温香,并不觉得自己不对。

  可如今,她发现温香的心机超出了她的想象,而音音也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一无是处……商玉莲就发愁了。

  该怎么办?她自己也不明白。说来好笑,三十多岁的人了,去哪里也都被尊称一声“商姑姑”,其实她连家事都处理不好,还逞强不愿让人看出来。

  商玉莲拉着好友,诉苦半天,最后道:“清如,你得给我出个主意!”

  辜楼主全名辜清如,人如其名,是清澈如水、柔和如水,却又不失水之柔滑的人。她笑起来,握住好友的手。

  “我看音音是个真诚的好孩子,阿莲,你也别想这么多,别什么都自己瞎来。”辜清如道,“你只要好好将你刚才和我说的,都告诉音音,让她知道,你这个小姨也不是全知、全对的完人,让她知道你有关心她,也告诉她,你为什么偏着温香,这样就好。”

  商玉莲有点迷茫:“这样就够了吗?”

  “至少,这是第一步。”辜清如郑重其事道。

  *

  商挽琴并不知道这场小小的闺蜜对话。

  她正在对乔逢雪炫耀自己的法术进步。

  “……门主,玉壶[chun]的门主大人,看见了吗,错过我这样优质的人才,是你大大的损失呀!”

  商挽琴叉着腰,非常骄傲。

  乔逢雪正喝药。用一只薄胎青瓷碗,润得像玉、通透如光,举起来的时候,能看到碗里的药汁晃动。

  他手指按在碗壁上,就是最漂亮的装饰。

  喝完了苦药,他偏过头去按了按嘴边的汁,才回头道:“嗯,你说得对,实在是我作为门主的损失。不过,作为表兄,我应该没有损失吧?”

  “没错,作为表兄,你不仅没有损失,还赚了!”商挽琴立即伸手,甜甜笑道,“所以,是不是该给些奖励啊?”

  他想了想,故作严肃:“我应该给什么样的奖励,才配得上表妹的进步?”

  “钱!”商挽琴铿锵有力。

  乔逢雪呛了一声笑,单手支着额头,含笑看她片刻,才道:“好,要多少?”

  这下,商挽琴就想了一会儿,才试探道:“五两银子?”

  金陵城中,五[kou]之家普通过一年,大约要花一百两银子,平均一个人一年要花二十两银子。

  因此,五两银子大约是一个人三个月的花费。

  基础法术课进步而已——幼儿园发小红花而已,肯定不值得三个月工资奖励的。所以,商挽琴只是在狮子大开[kou]、漫天要价,等着乔逢雪坐地还钱。

  但他只是笑着,对她招招手。

  商挽琴走过去,他又示意她伸出手。

  接着,他拿出一只方形木匣,放在她手上。

  “打开看看。”他说。

  商挽琴心想,怎么了,专门拿个盒子装,盒子还挺大,莫非给了一叠银票?她心脏还砰砰乱跳了几下。

  打开一看,眼前亮起一道明光。定睛才看清,那是一条水晶璎珞,也就是一条大项链,上面缀满大大小小的水晶珠,又以金珠间隔,中间还垂了一个明显的挂饰,是……

  “长命锁?”

  商挽琴捻住那挂饰,反复看了看,确定一面刻着“长命百岁”,一面刻着“福寿绵长”,是铁板钉钉的长命锁。  “这是给我的?”她抬头。

  乔逢雪笑道:“不是给表妹的,难不成是拿给表妹观赏的?”

  “这水晶璎珞一看就很贵……可是,为什么中间要垂个长命锁?好怪啊。”商挽琴挑剔,“这是小孩子才戴的!”

  “表妹与小孩子,也并不差多少。”

  商挽琴憋了憋,严肃道:“表兄自己戴长命锁还更合适呢!”

  他只是笑,目光温和,但透着坚持。

  商挽琴犹豫了一下。她只想要一点奖励,当个玩笑,可这璎珞这样贵重,她收了真的好吗?

  可转念一想,他敢送,她有什么不敢收?

  就大大方方道:“好吧,多谢表兄,璎珞很漂亮。”说着,就想关上盒子。

  乔逢雪却说:“戴上看看吧。”

  “现在?”商挽琴不明所以,还有点不好意思,“我都没打扮呢,这璎珞圈华贵,要衬一衬才好。”

  “旁人或许需要衬托,但表妹一人足矣。”

  商挽琴一怔,忽然噗嗤一笑:“好,试试就试试。可表兄,若不是你已经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我还要以为你喜欢我,在暗示什么呢!”

  她一直有个小诀窍,上辈子学会的。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是又想尽快放下,那就不要藏着掖着,反而要大大方方、随随便便地打趣他。

  浅浅的喜欢就像薄薄的水,越藏越静水流深,而越晒出来,就蒸发得越快。

  商挽琴这样调侃一句,就觉得心思明朗一分。

  然后她戴上璎珞圈,低头调整一下位置,确保长命锁垂在正中,又笑着抬头:“好看吗?不会像偷宝石的乌鸦吧……表兄?”

  却见乔逢雪有些怔怔地看她。

  商挽琴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晃,稀奇道:“你发什么呆,总不能是被我惊艳了?别逗啦,就一条璎珞,哪有那样夸张的效果。”

  他才回过神,却仍慢了一拍,又咳了一声,才微笑如常。

  “果然是适合表妹的。这条璎珞是我特意选的,想着表妹适合什么样的首饰,最后才决定的。选了有些[ri]子……不是随意拿的。”

  他好像在若有若无地解释什么。

  商挽琴听懂了这一层含义,可她并不明白他具体在解释什么。最后,她决定归结为:乔逢雪就是喜欢这么文绉绉、含含糊糊地说话啦,可能这就是当领导的通病,不爱把话说明白,就爱玩暗示。

  她才不吃这一套咧。话不明说,就是不想让人听懂,就这么决定了!只要自己不内耗,内耗的就是别人!

  于是,她收好璎珞圈,再次道了谢,就高高兴兴离开了。

  下午还要上课呢!

  留一个乔逢雪,望着她的背影,望着那被轻快合上的门扉,竟是好一会儿回不过神。

  他想:她竟不多问一句,我是什么意思?她从前都会多问一句的。

  从前——在她决定离开玉壶[chun]前。

  半晌,乔逢雪撑住额头,喃喃道:“难道还真是懂事了……嗯,也是好事。”

  是好事吧?他闭上眼,只觉有些疲倦。也许是公务太多,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才觉得疲倦……罢?

  他决定不再多想。

  他是个做了决定之后,就会立即执行而且执行到底的[xing]格。但这一次,他明明已经决定不想,却还是在忍不住地走神。

  那支珠钗……已经不在了。

  因为她住在他的院子里,她的东西又被温香摊开过,所以他非常清楚,在她所有的随身物品里,没有那支珠钗的影子。

  是扔了……还是当了?对了,她去过城西的当铺,眼线回报过这一点。那之后,她身上的钱就多了不少。果然是当了吧。

  就那样不喜欢。

  虽然是他不好,但那……其实也算他苦心挑选了许久的结果。

  乔逢雪换了个姿势,莫名有点烦闷。最后,他叹了[kou]气。

  大概这就是认真当兄长的烦恼吧?可真是不容易。

  不过那家当铺……

  青年深深皱眉。

  片刻后,他开[kou]唤道:“千丝楼。”

  [yin]影中立即浮现一道人影。那几近于无的存在感,和运转自如的隐身法术,令乔逢雪都要赞叹一声。

  但是,随之响起的声音,却和这高明的功法毫不匹配。

  “属……属下在。”那声音纤细柔软,带着深深的不安,“门主叫属下,是,是有什么事吩咐呢?”

  啊,对了,这时候的千丝楼楼主是这个人……乔逢雪想起来了,登时生出一点无奈,捏了捏鼻梁。

  他没有过多表现出这种情绪,只淡淡道:“两件事,第一,去查一查城西的张记当铺,无论发现什么,都回来禀报。”

  “第二,这段时间暗中跟着表妹,保护好她。”

  “是……属下领命。”

  那影子后退,但又抬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门,门主……属下只需要暗中跟着就可以,对吗?不需要露面,也不需要和陌生人说话……?”

  乔逢雪一默,还是维持平静:“嗯,不需要。”

  “太好了……多谢门主!”

  那影子高兴了一些,无声地退走。

  乔逢雪总算能彻底表露无奈。他摇摇头,起身走到窗边。

  二月中旬的风,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暖意。在这样[ri]光温暖的时候,他也不再需要裹紧厚厚的裘衣,而眼睁睁看旁人[chun]衫轻薄。

  他看着玉壶[chun],看着这片自己治理下的平静建筑,又看向远处起伏的、鱼鳞般的民宅屋顶。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护住这一切,也以为旁人都愿意被他护住。

  然而……

  他唇角弯起。

  “再来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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