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姑娘的主意
夜深人静，整个阆风堂的院子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南若不大懂内宅里的事情，还寻思着花上几天时间学好针黹女红再向南太夫人请辞。
可是连日来却没有师傅到阆风堂来教她针黹女红，她不由暗暗奇怪，待要去眉秀介寿院问问南太夫人，却又被拦着不让出去。
南若这才觉得不对劲，开始不动声色地去丫鬟婆子那里套话，却也没摸清这其中的缘由。
那几个新被安排来伺候的丫鬟婆子初时尚算勤勉，还帮着她寄了封信去西北。
可后来日子久了，又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那守门的婆子就欺南若是一个未出阁的年轻小姐，便只管白天睡觉，夜里斗牌了。
本来共有四个丫鬟服侍的，因看那守门婆子都如此懈怠了，其中的两个丫鬟就觉得在南若院子里得不到什么好处，便走关系托人谋了别的差事，都出了院子。
余下的那两个丫鬟，一个是唯唯诺诺的，一个是鬼鬼祟祟的，看着都不像能委以重任的样子。
等过了小年后，三人就更加怠慢了。
南若一直惦记着紫绢的安危，已无心思再去理这些事情，是以也不予理论。
直到一日下午收到了紫绢的平安信后，这才安心，终于将《棋经十三篇》余下的部分给抄完了。
这日夜间，那守门婆子夜里偷着吃酒玩回来，正好与那两个丫鬟碰个正着。
那个鬼鬼祟祟的丫鬟气量不大，早已看不惯了，便没忍住，讽刺地说道：“马婆婆，你这成日介的只管吃酒赌牌，活儿却都丢给了我和小鼓，日子过得可真是快活潇洒的紧啊！”
马婆子自知理亏，也不生气，只好言好语地和那丫鬟说话。
“翠环，你也太较真儿了，如今九姑娘名义上是让太夫人拘着学针黹女红，不过依我看呐！她和那被禁了足的三奶奶的待遇差的可就不止一点点咯！”
说着向南若的屋子打量了一眼，见灯火已熄灭，才继续说话。
“我猜啊，九姑娘多半是让太夫人关起来了，要不然怎么把院子里原先当差的都调去了别处，又派了我们来。远的我们暂且不说，可先前那两个丫鬟，她们去了别处，怎么也没见有人来管管？”
她说着又刻意放低了声音，“照我说呢，我们只管好好儿守着不让姑娘出院子就是了，哪里用得着鞍前马后的伺候她！”
“那婆婆也不能总把活儿都丢给我们吧？”翠环“哼”了一声道。
马婆子依旧好声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要说你不机灵吧！你一准跟我急，我那是给你们机会讨赏呢！你难道不知道九姑娘以前的吃穿用度吗？”
说到这里又朝着南若的屋子努了努嘴。
“她可是个阔绰的主儿，手里的银钱怎么会少得了！反正她已经被关了起来出不了院门了，太夫人那个脾气，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把她放出去！银钱在她手里左右也是放着派不上用场了，不如叫她主动拿出来给我们，我们替她花花，大家岂不是都高兴了！”
“那怎么才能让她拿出来给我们呢？”翠环听出了兴趣忙问道。
马婆子却故作神秘，说道：“这个简单，我自有千百种法子！”
翠环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忙换了副面孔，凑到马婆子跟前，带着几分讨好，问道：“婆婆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好法子啊？”
小鼓听到二人的对话有些不安地站在那里绞着手指，怯怯地道：“……打姑娘的主意，万一让太夫人知道了怎么办？”
马婆子朝翠环使了个眼色，翠环忙把小鼓拉到了身边来，嗤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就算让太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婆婆都说了，是让姑娘主动拿出来，谁还管的着吗！你可不要多事！”
说着也没工夫再理会小鼓的情绪，只望着马婆子，一个劲儿地催促她，“婆婆快说。”
“这法子啊，满地都是，随手捡来就能用了。打个比方，姑娘要喝茶，你便推说要扫地啦洗衣裳啦！她要是催得急了，你就说来不及烧，要去厨房拿，厨房里的会给你脸色瞧委屈受，哄得姑娘给你些银钱打点厨房的就是了，还有啊……”
第二日晨起，南若高声对外喊让打水来梳洗时，就无人应答了。
南若自然不知道她们这是在打她的主意，自出来寻，小鼓才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一脸歉意地说道：“姑娘，奴婢这就去打水来。”
翠环奔了出来，忙道：“小鼓，我去给姑娘打水，你只管打扫你的院子去吧！”
还没等南若发话，她就一溜烟儿地跑了，不过一会儿，她便用铜盆打了水过来，朝四周张望了一下见南若不在院子里，正要问小鼓，小鼓瞧见翠环那模样，就知道她在找南若，便道：“姑娘在堂上等着你呢！”
翠环点了点头，把铜盆直接往小鼓手上放，小鼓刚要伸手来接，那被烫得滚烫的铜盆底一碰到她的手背，就听见“哐当”一声，铜盆已经掉到了地上，小鼓又吓又痛，只是不敢作声，翠环却已斥责她道：“粗笨的小蹄子，连个铜盆都端不稳。”
小鼓听到她的责骂，委屈的鼻子一酸就要哭了，翠环又低声呵斥她：“事儿你没做好倒要哭了，还不好好儿地打扫去。”
小鼓心里气愤，可却胆怯不敢言，只好悻悻地去扫地了。
翠环嘴角就浮现了笑意，抬脚进了屋，“姑娘，奴婢打来的水，让小鼓给全洒了。”
“无碍。”南若只道她怕自己责怪，于是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再去打来便是。”
翠环撇了撇嘴，“姑娘说得倒是容易，那茶房的婆婆却厉害得很，奴婢这要是再去一趟，免不得要讨一顿好骂的。”
南若素来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十分体恤，闻言便进了内室，从自己床头那个金丝楠木匣子里拿了五钱银子出来，递给翠环，“那你便再辛苦一趟，请那婆子通融通融吧！”
“是，奴婢这就再去一趟。”翠环将那五钱银子收了起来，喜笑颜开地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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