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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感不感动?


  馆选考试结束后,有一个名叫邓桐的人写的文章被阅卷官看到,随后火速送到了主考官李长暮面前。

  今天朝会上的弹劾,就来自于这篇文章。

  李长暮拿出这篇文章当众宣读,气得皇叔荆王当朝破口大骂,诸臣也是群情激愤,直言要严惩邓桐,永不录用。

  “这邓桐到底写了什么?”钟迟迟捏了一下他的手臂,对他故意卖关子的行为表示不满。

  李长夜笑道:“巫之乱,始于内闱,内闱之乱,后之过也。”

  钟迟迟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怎么考这个?”

  李长夜咬着她的耳朵,低笑邀功:“寡人定的题目,迟儿觉得怎么样?”

  钟迟迟怔怔地看着他,刹那间,心里被塞得满满的。

  自晋献帝时大巫作乱后,巫族尽灭,天下人谈巫色变,周灵帝贵为一国之君,也没敢明目张胆修习巫术。

  李长夜,是第一个把巫乱拿出来策论的皇帝。

  只要光明正大拿出来讨论了,就有机会打破原先的言必恶之,纵使这次的应试文章中没有不同声音,天下之大,读书人何止千万,总有人会对当年的巫乱有不同的说法。

  就算自作多情,钟迟迟此刻也相信他是为了她。

  不是像愍帝一样努力瞒着迟依依的身份,而是力求为她的身份正名。

  她蓦地红了眼眶,喉咙发紧,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他看到她的反应,微微一怔,随即双眸渐渐弯起,轻轻吻在她湿润的眼睛上,温柔,珍惜。

  “李长夜……”她鼻音浓浓地唤了一声,突然生出一股冲动,直想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李长夜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眉眼含笑,道:“感不感动?是不是很想以身相许了?”

  钟迟迟“噗嗤”笑了起来,依进他怀里,软软地回应着他的吻。

  浑浑噩噩之际,忽然觉得,嫁人生子这种事,如果是他,好像也是不错的……

  ……

  “寡人都准备好了,迟儿却要去画什么阵图,始乱终弃,莫过于此呐——”

  龙椅上,皇帝陛下斜倚扶手,衣襟微乱,桃花眸慵懒幽艳,很是令人浮想联翩。

  钟迟迟却没空浮想,她正倚着案头,面前铺了一张空白的纸,开始重新画阵图。

  听着身后的幽怨叹息,钟迟迟头也不回地说:“陛下怎么这样心大?秦州的军功要是被薛瑛和元策抢了去,你一手培养的李初以后怎么自处?”

  李长夜笑着坐了起来,道:“迟儿还知道这个?”

  钟迟迟轻哼一声,表示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薛瑛的根基在汴州,元策的根基在安西四镇,李初在秦州经营六年,没那么容易被抢走地盘——”李长夜起身站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整个身子圈在怀里,将军情分析徐徐为她道来,“何况李初现在重伤,最要紧的是保住性命,养好身子,至于军功,就算现在把破阵之法送去秦州,也轮不到他去挣!”

  钟迟迟突然提起笔,侧头睨着他道:“如果我说我能让李初挣到这个军功呢?”

  李长夜目光骤缩,猛地将她扳转过身,兴奋地问道:“迟迟,这话什么意思?”

  钟迟迟抿唇笑道:“噶尔赞波用的是天门阵的一种变化,就算针对这种变化制定好了破阵之法,只要对方临阵时再做变化,制定好的破阵法就废了——”

  “我曾在秦州待过一段时间,见过李初行兵布阵的风格,他最擅长的云垂阵只要略作变化就能克制天门阵一百零八种变化中的三十六种,只要他身子撑得住,运筹帷幄,便能拿下这次的头功!”

  李长夜听得眸光忽明忽暗,半晌才低声道:“迟迟,寡人真是好奇,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被他这么一问,钟迟迟心中也掠过一丝迷惑。

  她虽然也跟杨月眠学过兵法布阵,但云垂阵对天门阵的克制,确实是杨月眠当年看了李初一战后随口提起的,甚至天门阵一百零八种变化的克制他都提过,只是这会儿用云垂阵正好成全李初,她才没提其他的。

  迷惑了一瞬,钟迟迟也就丢开了,她还要画天门阵三十六种变化,忙着呢!

  可边上的皇帝陛下好像闲得发慌似的,一直围着她转,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一副喜不自禁地想吃了她的样子。

  钟迟迟不胜其烦地推开他,道:“陛下今天不用召见朝臣?不用批阅奏折?”

  李长夜笑着又凑了过来:“寡人不是一上午都在召见朝臣?今天的朝会都在论邓桐的文章,一时没其他事奏上来,奏折也还没送上来,寡人难得清静一下。”

  钟迟迟随手抓了茶盏塞他手里,道:“陛下刚刚还没说完呢!邓桐写了篇文章,然后呢?他那句话是在说谁?”

  始于宫闱的巫乱,也就两次,一次是晋献帝时的巫祸,还有一次就是愍帝迟妃之死。

  邓桐说巫乱始于内闱,内闱是皇后的管辖范围,因此皇后要为巫乱负责。

  李长夜捧着茶盏坐回龙椅上悠悠笑道:“这一句是在说晋献帝皇后,但邓桐的文章开头,却提过一句‘巫之致乱,前有巫宪,后有迟氏’,长暮便说,邓桐这是在借古讽今,以晋献帝皇后暗讽愍帝窦后。”

  笔端一停,钟迟迟心中生出一丝古怪来。

  难怪李长夜觉得李长暮受了什么刺激。

  李长暮的生父生母,可以说都是被窦后逼死的,现在有人攻讦窦后,李长暮这么激动站出来做什么?

  “他弹劾了谁?”钟迟迟问道。

  李长夜抿了一口茶,道:“弹劾吏部失察,荐狂徒馆选,论不敬之罪——”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弹劾了云安长公主不敬不孝之罪——”

  钟迟迟惊讶转身。

  “那个邓桐,是云安亲自写了举荐信到吏部,才得了馆选名额的——”他起身,将茶盏放回御案上,再次将她圈进怀里,轻声问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有人说动他一起对付云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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