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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 重新从军(一更)


  沈冽友人不多,相交好的更少,刘照江便是其中之一,忽被夏昭学提起,沈冽不明,说道:“认识。”

  “你与他关系可熟?”夏昭学又道。

  沈冽点头:“尚可,夏二哥也认识他?”

  夏昭学淡笑,背着支离继续往上,边走边说道:“不算认识,但是听过。刘照江的父亲刘墨,这半年来都在珏州吗?”

  “没有,他们父子二人如今都在苍晋。”

  “苍晋啊,”夏昭学说道,“好……”

  沈冽跟在他身旁,不知他的“好”字是何意,便见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便去苍晋,重新从军。”

  沈冽一愣。

  背上的支离也愣住:“师姐二哥,你要去当兵?”

  “嗯,”夏昭学点头,看向沈冽,说道,“替我瞒着,不要告诉刘照江和他父亲。”

  “那我小师姐呢?”支离忙道,“也要瞒着小师姐吗?”

  “对她有何好瞒,”夏昭学说道,“我去从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想被刘照江和他父亲刘墨所知,无非因为他如今身份尴尬,不想令人困扰,亦不想自己困扰。

  而既然阿梨是他妹妹,那他的去处,便该让妹妹知道,以免担忧牵挂。

  “夏二哥是要去从小卒做起?”沈冽说道。

  “嗯。”

  “不成啊,这怎么成?”支离有些激动,“师姐二哥,兵营里的小卒,尤其是刚进去的,肯定会被人使唤欺负呀。”

  “有何所谓?”

  “可你是当过将军的人!”支离急道,“这太奇怪了,你心中便不会觉得有落差吗?当年你是勇冠三军,名扬天下的少年将军,现在要从头再来,屈为兵营里人人可欺的小卒,这,这……”

  “到处都是新兵小卒,我与他们并无差别,”夏昭学淡然一笑,“不过是从头再来。”

  至于落差,这两年他所见所闻所感受,早已习惯了落差二字。

  何况,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有何资格去谈落差,即使落差,又能如何。

  沈冽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不论珏州或苍晋,都在仄阳道之南,距离寒岭关仅就百里之遥。

  刘墨所领的松炀营,隶属于赤门军,三年前曾并于翁迎所率的大定军,归为大定军中的左路军。

  也是这一支左路军,后来出了两名叛徒,金建峰和金建义。

  金家兄弟与陶岚勾结,临阵叛变,与北元军里应外合,包抄大定军。

  形势危急,千钧一发之际,夏昭学挺身愿为死士,率两千夏家精兵与叛军周旋,以全军覆没的代价,硬是拖缠了北元军半月之久,让翁迎将军的大军得以与北军会师,才有了日后震惊天下的韶光之战。

  金建义后被活捉,于旸门关内凌迟处死,金家六族全诛,金家的唐关守军被打散重组,其中八千兵马归给了伤亡惨重的赤门军。

  赤门军也是整支左路军中,唯一没有叛变的军队。

  沈冽明白,夏昭学如今选中松炀营,为的是什么。

  可是……

  沈冽转眸,看向已走远了的老者,背上女童奄奄趴着。

  她若醒来知道的话,她会如何?

  久别有此一逢,匆匆几日,便又分离,寒冬未消,暖春未来,她的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就……只有与兄长的几日之聚吗?

  何况,别,是生死之别,阴阳两隔。

  聚,是形同陌人,寥寥数语。

  她的心里,该当会很难过吧。

  ……

  ……

  夏昭衣并未睡多久,酉时三刻时便醒来了。

  天色已大黑,室内轩敞明亮,点满灯盏,四边角落皆有珠玉灯座,门前药香袅袅,飘散进来,氤氲满室,暖软沁脾。

  裴老宗主坐在八仙桌前看书,一个小弟子趴在他旁边呼呼大睡。

  浑身似散架,头也沉甸甸的疼,夏昭衣辛苦爬起来,出声说道:“裴老宗主。”

  看得入迷的老宗主回过头来,望见唇色惨白的女童,说道:“怎么那么快便醒了。”

  边搁下书卷起身,去往门口,一排红泥小炉,他拎起最近门边的水壶。

  滚烫的开水咕咕倒入杯中,老宗主走到床边递来,夏昭衣轻捏住杯子两旁的双耳,说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呢。”

  “你师父一路将你背回来的,”裴老宗主搬了一张月牙小凳置在床侧,和蔼看着她,“身体感觉如何。”

  “我师父背的我?”夏昭衣讶然。

  “对。”

  夏昭衣眨巴了下眼睛,忽而浅浅一笑。

  师父一直都是不近人情的,她自懂事后就跟在他身边,他从来未曾背过她,不说背,连手都很少牵她。

  她这一路成长,跌跌撞撞,任何事情靠的都是自己的双手与双脚,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性情比同龄许多人要独立的更早。

  “还没回答呢,小丫头,”裴老宗主说道,“身体感觉如何?”

  “很不舒服,难受至极,但这才正常,”夏昭衣说道,“其他人呢?是否都平安回来?”

  “嗯,全在休息。”裴老宗主说道。

  夏昭衣放心下来,垂头轻吹,杯盏烟缕飘散,清浅水面映出她额上两个红肿小包,皆上在左眉上。

  “这些药丸,你师父叮嘱的,要吞服吃光,”裴老宗主指指枕边一个小盒,“里边是一次份量。”

  夏昭衣垂头望去。

  “以及,”裴老宗主继续说道,“阿梨,你可有孪生姐妹?”

  夏昭衣一顿,抬眸看着裴老宗主:“是我师父同你说了什么吗?”

  “是这个。”裴老宗主从袖中取出一卷小笺,拆开后递来。

  信上八列,约一百二十个字,是写给裴老宗主的,问裴老宗主,此去千秋殿的人,是否为元禾宗门上的贵客,为何而去,是否为女童寻她孪生姐姐,而女童,是否姓乔。

  “真怪,”夏昭衣望着信笺,说道,“此人问你那么多,却未留任何信息供你回执,只一味在问,即便你要回答他,他如何能知。”

  “送信之人说,三日后再送信过来。”裴老宗主说道。

  “送信之人,”夏昭衣好奇,“是差人送来的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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