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眼光不错
次日一早,孙雅儿就急匆匆的闯进了孙骆涯的卧室,不过她没在卧室里见到自家公子。她来到床边,伸手在床榻上摸了摸,“还有温度,刚走不久。”
孙雅儿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叹息复叹息。
到头来还是苦了这位一大早起来就想钻进咱魔教少主被窝里的雅儿姐了,她也倒是很想完成自家老爷交付给她的任务,可那也得自家公子积极主动一些才行啊,每次都要她这样一位女子主动,甚至还不惜把脸皮搁在地上,主动投怀送抱不成,都要上了他的床才会有结果。
孙雅儿想到此处,又是一阵叹息。
好嘛,这天底下居然还有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啃的人。
突然的,这位早已是教主心目中少夫人人选的女子,“咯咯”的笑了起来,或许正因为自家的公子这般性情,她才会打从心眼里喜欢吧?
再说说魔教少主孙骆涯,他昨晚一晚上没睡,都在习练易筋经义上的呼吸法门,今日天还没亮,他就起床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出到小院的亭子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半步崩拳。
说到底,半步崩拳的真意就在这套拳法的名字里。半步崩拳,讲究的是在半步之内出拳,而出的拳,又得有足够将山峰捶至崩塌的劲力,也就是所谓的崩劲。
事实上,孙骆涯习练半步崩拳这么久,每天在练得只不过是半步崩拳里的步法。半步崩拳的半步,是前脚踏出去一步,后脚就得紧跟上去一步,而后脚却又不能超过前脚,细看之下,后脚与前脚基本平行,只不过后脚的脚尖要稍稍超出前脚,不过仍有大半与前脚平行。
相比较常人走路,前脚踏出,后脚就超过前脚来看,这半步崩拳的步发,实在是古怪的很。让孙骆涯习练起来,总有一种将行未行、将停未停的感觉。
不过到后来他倒是发现,如果在走出半步崩拳的这半步之前,进行一次小跳,以小跳的落脚将这半步走出,那种古怪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反倒是多了一种流畅感。
不过他这一跳一停的动作,看在那位天亮就来到院子里,担任护院的肖汉眼里,却像是民间志怪小说中的“僵尸”。
小说里的僵尸是不能走路的,也都是一跳跳的,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家的少主得了什么怪病,赶紧上去一把把自家少主按在了雪地里。只不过,后来他的脑门子也被自家少主敲了好几个板栗,到现在还疼着呢。
孙骆涯练过了拳,出了点汗,就领着肖汉离开了自家院子,后来等到他那位雅儿姐睡醒的时候,自然是见不到他的人影了。
孙骆涯领着肖汉来到了府邸里的堂屋,他们一般在前厅用餐,按理说,死士是不能与主子一同上桌吃饭的,不过既然魔教少主都开口了,死士上桌吃个饭也就没什么符不符合规矩的一说了。
他们两个来得早,而府邸里的婢女仆人起的更早,一般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饭菜就准备好了,一直在锅里热着。想吃的时候,随时就可以吃。
当婢女见到了自家少主到来的时候,就极其规矩的施了个万福,而且还细声询问他是否要用餐。
孙骆涯点了点头,然后就在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稍等片刻,就有三三两两的仆人出现,在前厅的角落里搬来了餐桌以及凳子,他们还用提前就润湿的搭在肩膀上的抹布在桌面上以及凳子上擦了擦,一对人负责用湿抹布擦净桌凳,一对人则负责用干毛巾将桌凳擦干。
一切就绪以后,仆人退下,婢女们端来了可口的饭菜。
早餐吃好不吃饱,桌上端来的有一大盆紫米粥,配菜的话,有水煮鸡蛋、一小盆腌菜、肉包子、肉饼、水饺、蒸饺、生煎包、灌汤包、锅贴……孙骆涯看着桌上的东西上的也差不多了再多他们也吃不完,于是就挥手喊停了。
一旁的肖汉,在见到桌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精致食物后,他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光是吃顿早膳就这阵仗,那午膳和晚膳那还得了?
事实上他们这些魔教教主直系死士的待遇,在魔教总坛里还是很高的,比起一般的魔教死士,那真是可以硬甩几条街了。
据孙骆涯所知道的,孙希平的直系死士可以在角鹰山的“城镇”里,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还是带院子的那种。不仅如此,每月的俸禄都有一百两。当然了,这仅仅只是对直系死士那么好而已。而担任“头”的死士,又会有额外一百两的补贴。
目前来看,刚熊卫就肖汉一人,所以他享受的待遇自然是“头熊”的待遇。至于他的代号,孙希平还没有把真正“头熊”该有的代号,“子熊”赐予给他。
虽然说,孙希平的原意是把刚熊、阳豹、阴蛇这三支死士,打造成孙骆涯的直系死士,不过孙骆涯暂时懒得管这些,光是一个憨傻的肖汉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自然不敢去想着寻找别的死士了。
孙骆涯饭量不大,就着一点腌菜喝过了一碗紫米粥,期间还吃了两个煎包和两只灌汤包,这才作罢。
他坐在一旁,休息了会儿,看着餐桌上一口一个生煎包的肖汉,他的脸上难免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傻大个,饭量也是大的可以。不过最让他想笑的,还是肖汉在一口一个吃着灌汤包的时候,被里面滚烫的汤汁给烫了嘴,那个憨态的模样,确实让孙骆涯憋笑憋得有些难受。
看着肖汉吃的差不多了,孙骆涯就出声嘱咐道:“傻大个,你待会儿找两只食盒,桌上的东西每样都装一份;还有,别忘了每只食盒里都捎上酒,给摘星阁的万老送去。”
肖汉点头示意,立马就停下手里的活计,不再吃了。
孙骆涯见了,哭笑不得道:“我是说等你吃完了之后,再把早膳给万老送去,你先吃,吃饱了再说。”
“饱了、饱了,我吃饱了……哈嗤……哈嗤……”虽然肖汉嘴上这么说,不过他的屁股就像钉在了凳子上一样,还一手一个把桌上的蒸饺和水饺往嘴里塞,直给烫的一口一个“哈嗤”声。
见到此景,孙骆涯也是笑着摇摇头。
傻大个真是傻大个,除了一身的横练功夫了得,还有两米多高的魁梧身体的优势,其余的还真算不上上乘。之前他与肖汉在幽州城外第一次交锋时,他为了表现出游刃有余的碾压状态,几乎是用取巧的方式战胜了他。结果他很满意,就是肖汉被他给震慑到了,有点畏惧他的实力。
事实上,若要他真与肖汉比拼内力高低,他还真没个底。他自己的内力有多少,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清楚。昨晚两个人在正堂烤火的时候,孙希平偶然提到过他体内的内力,大概有一两年份量的样子。能够徒手打碎木质的楼梯扶手,值两年的份。
在幽州那会儿,孙骆涯能仰仗的手段只有他的剑术和剑意了。虽然习剑时间不长,不过他在剑道一途的天赋实在强的没话说。即便没了天生剑骨,可他的剑道天赋依旧是最拔尖的。
而且他不注重于剑法的招式与套路,甚至可以说剑术都只习练个半斤八两,重在于取剑法百家的剑意。以百家剑意来淬炼自身的剑气。
外加上,他误打误撞下,发现自己泥丸宫内的那缕气旋,既然可以制造出类似真气一样的伪真气。一般而言,过多使用真气,会对人体有害,甚至会伤及根本。不过这些伪真气不一样,本就是用外界的空气凝练而成,用与不用都对人体无害。
事实上,孙骆涯与赵魁打斗时,真正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剑气而已。不过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去血箭分坛,绝对是杀不了赵魁的,于是便有了震慑肖汉,逼迫他成为自己的打手这一幕出现。
到最后,除了他低估了赵魁的实力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在计划之内。不过,白无痕的最后那一手,他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原本他如果能用剑气耗死赵魁的话,那白无痕这一手钨铁飞弹他也丝毫不会忌惮的。好在最后角鹰卫出现了,用利箭拦截下了必定会要了他亲命的三颗铁丸。
想了那么多,孙骆涯真正在考虑的还是肖汉有没有那个本事担任刚熊卫的头熊。一个领袖人物,光有一身强健的体魄可不行,若没颗灵活善变的脑子,很容易丢掉性命。
除了这件事,孙骆涯还需要考虑的,就是自己需要为来年的下山游历江湖,多做一些准备了。不论是杀赵魁也好,还是与那位铁面人分生死也罢,事实上他都是技不如人。
前面那一次之所以能杀掉赵魁,那是因为赵魁的武道境界与他相当,可体魄却逊色了许多。正因为这样,才能被他“一刀斩”的胜负手给劈开了身躯。
事实上,他那一刀的刀意还是不够。即便处处被赵魁压制不出刀,蓄刀以养刀意,但是他很清楚,在那个时候,光是刀鞘里蓄养出来的刀意还是不够斩杀赵魁,于是他突发奇想的,将自身凌冽的剑意强加了上去。
说是一刀斩,实际上是“一剑斩”。
而后面那次,时隔十五年,当他与铁面人再次交锋的时候,还是输的一塌糊涂。若非那个铁面人一开始没有起杀心,他这会儿估计已经去黄泉喝酒去了。
不知不觉,当孙骆涯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来到了此次想要来到的地方。
角鹰山,藏宝库。
藏宝库在府邸的最深处,门外有腰悬长刀的魔教弟子把手。
他们见到来人,就对自家少主抱拳行礼。
孙骆涯笑着点头,然后无人阻拦的走了进去。
说是藏宝库,其实就像是一座山洞。
府邸的最深处,是一座大山,府邸的城墙只将两边围了起来,刚好以大山作为最后一面“墙”。而藏宝库,就在这面大山之中。
山洞有一人高,两人宽,而且就是洞口暗了点,洞窟里面却是火光通明,想来里面的火把也是不少。
在孙骆涯走进山洞之前,他还刻意站在山洞外边,抬头看了看天空。风雪已经停了,在昨夜子时的时候雪势突然变大,等到今早丑时左右,就停止了。也正因为风雪下了一夜,所以今早会比平常要冷一些。
守门的弟子,见到他们的少主抬头看天,他们也以为天上有什么东西,于是抬头看了眼,结果屁都没有一个。
孙骆涯进去洞窟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十五年前吧?
那时候,自己被铁面人打断了脊梁骨使得天生剑骨折断,此外,他更是被铁面人一拳打穿了肚腹,凌冽的拳罡将他体内的下丹田与先天武胎损毁严重。
后来,是那位长相吓人的大长老,将他从扶摇庭一路抱回了府邸,直至这个藏宝库里,用里面的续骨膏和再生散将他这条命从阎王爷那里给抢了回来。
话说回来,他这条命有一半还是面相阴鸷的大长老给的。
想着陈年往事,孙骆涯沿着火把照耀的道路一直走到了藏宝库的最深处。
也不知藏宝库的最深处,具体在大山的哪一个位置,反正走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而且空间也一下子空旷了下来。
藏宝库被一扇乌黑色的大门封锁着。
孙骆涯运了口真气,使劲将大门向内推开。
门是铁门,很重。
不过远没有角鹰山坛口那扇需要两百多号人推开的乌铁大门来的重。
推开了藏宝库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道璀璨的金光。
里边的空间很大,足足有府邸那么大。
孙骆涯站在门口,拿手遮在眼前,等了好久,感觉自己的眼睛适应了藏宝库里的金光后这才缓缓将手移开,彳亍进了藏宝库。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天下九州一十二分坛上贡给角鹰山总坛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这座藏宝库里,遍地的黄金不说,什么金元宝金条更是堆积如山。珍珠翡翠名贵玉器也都随意丢弃在一旁,堆积如小山。
孙骆涯在里面随意逛荡了一圈,见过的金刀金剪更是不在少数。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封闭上的玉质宝箱,琥珀琉璃材质的也不少。孙骆涯走过去打开来看,随着箱盖一掀开,就有股浓郁的药香从中飘荡了出来,直飞入鼻。
还有一些玉箱子里,装得不是什么珍贵药材,而是一些玉质的瓷瓶。瓷瓶都被红布封了口,拔开一块红布,立即就有一股奇香顺着七窍,飘入大脑,令人心旷神怡。瓷瓶之中,所装之物多是一些丹丸。也有少数的瓷瓶里面,装的是药粉,以及药液。
孙骆涯放好这些瓷瓶,并将玉箱的箱盖合上。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
在原地环顾一圈四周,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那一排兵器架上。
孙骆涯朝兵器架走了过去,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挑选兵器。虽然说,他的剑气不需要兵器,只需用手指做剑即可施展,可他的手指又不是铁做的,在某些刀剑相交的战斗中,还是需要兵器防身的。
之前那次在日月壶小镇离开前往扬州的途中,第一次遇到的那波匪徒,就是因为他们仗着人多,而且各个都有兵器,而当时孙骆涯又有意磨砺自己的拳法,所以没用剑气草草解决完事,可那次他的确被打得有点憋屈。
当然了,这与他拳法不精也脱不开关系,如果拳法到家了,自然就有了施展剑气时该有的底气。不用畏首畏尾。
不过自从他用刀杀过了那位匪首之后,他忽然觉着,身上配把刀也是不错的。而且途中后来遇到的那些匪徒,他都是在磨砺拳法的过程中,实在招架不住了,才用刀杀敌。
今天他反复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从藏宝库里挑选一把品相不错的长刀,作为自己的武器。
来到兵器架前,看着摆设的十八般兵器,孙骆涯皱了皱眉。总感觉有点像卖兵器的。
他直接略过了别的兵器,来到一方岩石打造的石台前。
台上就摆放着一盒木匣,以及一方刀架。
他首先看向了刀架上面的那把刀,刀鞘上没有镶嵌什么珍贵的珠宝,金边黑底,鞘上錾刻有古朴的花纹,孙骆涯将这把刀从刀架上拿起,左右翻看了一遍,饶是没看明白刀鞘上的花纹刻画的是什么东西。
他拿刀在胸前,将刀抽出刀鞘,略作观察。
此刀长约两尺半,刀背随利刃而弯曲,刀身狭长,两面各有一道血槽,银光闪烁。此外,刀柄长四寸半,金铁打造,其上亦有奇异纹路錾刻,与刀鞘上的纹路相同。
随着“锵”声一响,孙骆涯将刀归鞘。
他看不出来这把刀的品相如何,不过既然是在藏宝库中的,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这把刀委实短了点。
如今世上的刀剑,几乎都长三尺,故而有三尺青锋与三尺利刃一说。可他手里的这把刀,才不过长两尺半,比一般的刀剑都要短上一截,这就很难受。
无奈只好叹了口气,他将此刀挂在腰间,心里却是想着有空去摘星阁,找几本刀谱来看看,想着都否弥补一下刀长的不足。
之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那盒木匣子上。
匣子呈现棕褐色,表面亮丽,好似油光。
木质的匣子,又因为是黄梨花木制作,其上难免残留多多少少的木纹。
孙骆涯伸手推开匣盖,露出一截亮丽的剑尖。随着匣盖的全部抽出,里面的三尺青锋也尽展露无疑。
孙骆涯握剑而出,提剑在身前,感受了一下,剑身轻巧不重,似乎比腰间长两尺半的佩刀还要轻巧一些。
剑尖锐利,寒芒隐现。
剑身极薄,比之枫叶却要厚上少许。
孙骆涯叩指轻弹剑脊,剑身叮当作响。表面光滑如镜,亦有他的面貌倒映其上。
即便是如孙骆涯这般不懂刀剑品相之人,在见得此剑之后,都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剑!”
“只是不知此剑的名字。”孙骆涯这般想着,目光朝剑格上方的剑身看去。一般来讲,剑名会被铸剑师刻在这个位置。
果不其然。
孙骆涯定睛一看,却见“鸦九”二字。
“鸦九剑?”孙骆涯低喃一声。
他的江湖阅历太少,而且也没听孙希平提起过,所以即便是他呢喃了一遍此剑的名称,也还是在记忆里搜寻不到有关鸦九剑的相关资料。
“也罢,拿走再说。”心中有了决定,孙骆涯便不再迟疑,将鸦九剑放回木匣子里,然后推回匣盖,抱着剑匣离开藏宝库。
顺着火光照耀的道路,走出了洞窟,守在洞窟外的几名魔教弟子都看了看自家少主腰间的佩刀以及他手中环抱着的那方木匣,眼中多了一丝艳羡。不过他们可没有贪婪的欲望。在魔教总坛,人各有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不然小命不保。
孙骆涯一走出洞窟,就见到洞窟外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员外郎打扮,外面还裹着一件黑色的貂裘大氅。
他朝来人笑了笑,道:“眼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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