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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乌合之众


  事实证明,跑得快没用,跑得远也没用……能在远离麻烦的地方呆得住才有用。

  可惜,他们没能呆住。

  靳玉和柔安随方斐回到方府才一天,第二日晌午,再一次生气散心的江羡萍就来了。

  在她口中,那些想蹭靳玉大腿抱的“胆小鬼”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跑去找江庄主吵闹,认为凶案未破,不应放人出庄。

  他们当然不认为靳玉是凶手,不然怎么会闹着要他回芙蓉庄呢……他们只是想要第一剑客在旁护卫的安全感罢了。

  如此说来,他们不仅不怀疑靳玉,反而还相当信任他的人品,完全不怕他因他们的无理取闹而无视他们的安危,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江大小姐既然来传讯,说明庄主也真是被他们吵得头疼,有意无意来试探靳玉的意思。

  方斐自然舍不得表妹白跑一趟,一双黝黑的眸子带着苦笑,望向了靳玉。

  靳玉看向柔安。

  柔安环视一圈,笑了。

  “我们客随主便。只是,方公子,既然我们都走了,那熊公子他们……”

  这下,方斐的苦笑浮上了脸,“只怕也得和我们一起走了。真是惭愧,还没来得及带你们好好看看府里的景致,我这主人就又把你们赶上山了。”

  “哪里,方公子和羡萍带我们赏点翠山的景也是一样……不过,恐怕得等命案告破之后了。说起来,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方公子不要见怪。”

  “苏小姐但说无妨。”

  “既然熊公子他们也要随我们一同入庄,我们几人合住一个院子可好?”

  方斐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甚好。我入庄就和姨夫说,同大家搬到一起。”

  江羡萍也听明白,柔安想将人凑在一起,好名正言顺地占一个院子,免遭他人打扰,顿时也来了主意,“柔安你住我的院子多好,我们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玩,也省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冲撞了你。”

  她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用了冲撞这个词……说出来也丝毫没有嘲讽的色彩,感觉柔安完全配得上这个词。

  柔安听了有些心动——确实女孩子住在一起比较方便,且江羡萍随和大方好相处,就算之前对靳玉有意,但见他有了未婚妻,也很快调整了心态,交往起来没有一点尴尬。

  她看向靳玉,靳玉察觉她的意动,目光转过来,澹然如水,透着点严厉。

  “不好。”

  “……”

  江羡萍和方斐无语。

  “呵呵呵……表妹你来找我们玩也是一样的。放心,我们肯定会照顾好苏小姐的。”

  方斐僵笑着打圆场,转头吩咐小厮准备马车。

  ……

  方斐不想再引起注意,令马车从芙蓉庄侧门进入。

  但他们不想引起注意,注意却总能找上他们。

  一行人去正堂见江怀望时,正赶上那群人还在纠缠。

  “江庄主,你不能因为靳玉对你们家有恩就包庇他!人命关天,凶手还没找到,连凶案发生后到来的门派都留下了,他嫌疑未清,凭什么自行下山!”

  “没错!江庄主,我们信任你,你却不积极查案,还纵人私自下山,太令人失望了!”

  站在江怀望身边的阴以宁听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开口。

  “各位,在下苍城派阴以宁。江庄主一早就将晚辈叫来,商谈查凶一事,对此事极尽关心。另外,靳大侠前夜有方公子作陪,并未外出,既无嫌疑,也无动机,请各位慎言!”

  有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混在人群里,听了此话,开口高声叫:“方斐和靳玉为好友,包庇也不奇怪!”

  这话就太过分了,简直像咬死了靳玉就是凶手一样。

  江怀望正要出声,管家来报,“表少爷带朋友们来见老爷。”

  平常通报,其实已不必让管家来做。

  江管家本担心这些乌合之众气急上头对老爷不利,正守在正堂门口,见靳玉等人到来,又听里面吵得越来越不堪,才故意面他无表情地上堂通报。

  果然,刚才嚷嚷的人都是一愣。

  表少爷?那不就是方斐吗?他又来了?

  他的朋友们?包括靳玉……吧?靳玉也来了?

  不说靳玉,他其他几个朋友也不好相与啊!比如那个力能扛鼎的熊烨,是真的能扛鼎啊……他们来了……

  一堆人这么想着,那么僵硬地、探头向外望。

  果然,那一行背光立在正堂门前不远处的人,可不就是他们期待回来却不愿意看到现时回来的人(们)吗?

  堂内一时无声。

  里面无声,外面可就出声了。

  方斐斜斜一笑,越过靳玉,大步迈进正堂。

  “刚听哪位说,我包庇靳玉?靳玉做了什么?要你们这样咬着不放?我做了什么?怎么就成包庇?怎么就包庇他了?说话的那位,麻烦再出来说几句话啊!”

  堂内十几人一阵窸窣,到底也没人站出来。

  等靳玉往堂内一站,满堂寂静,气氛就更奇怪了。

  柔安跟着进来,默默站在靳玉身后的视线死角,觉得这事自始至终就透着奇怪。

  其实之前发言的人有一句没说错——江怀望似乎并不着急查案。

  芙蓉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除庄内守卫加强以外,并未展开严密调查,真有种遮掩着凶案不想人知道真相的感觉。

  而苍城派也很奇怪,在他们昨日离庄前,一直到今日江羡萍来方府告知事态发展之前,都没人出来大力要求调查。

  按先前的传闻,他们掌门对岳人才青眼有加,但爱徒身亡,他却闭门不出,自始至终都没听他出来讨个公道。

  只有这婆婆命的二弟子应庄主之召前来商谈调查之事,对于命案来说,这节奏未免太悠闲了。

  堂内安静得久了,那帮人也觉得不好收场,络腮胡子便出声了。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岳少侠死了,就靳大侠一人下山,别的人都在山上挨着,不太…公平,这才过来找庄主讨个说法,既然靳大侠回来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

  转眼间,靳玉又得回大侠之称了?这口风变得真快。

  柔安可没漏看,那胡子遮得脸都看不清的大汉是被一肘子顶出来的,他说话声音都发虚。

  这位说完似乎犹不放心,总觉得哪里不足,急急找补。

  “当然,我们觉得靳大侠确实没什么嫌疑,真没动机啊!他做什么大晚上不睡跑去杀岳少侠呢?可见方公子的证明是可靠的……对吧?”

  他回视左右。

  有人嘴里连连“对对”地附和,有人点头,到底还是有人有点廉耻,不好意思这么转瞬更张,但也是低着头装没听见。

  总算,这堆人闹了一天还多,偃旗息鼓了。

  有人偷偷觑着靳玉的神色,但靳玉一向内敛,他自然看不出什么,只道靳玉还在生气,开始自作聪明:

  “不才有个想法,前夜更深,岳少侠一向喜静少动(好吃体胖走不动),为何独自一人在花径旁出现呢?可是为了应谁的约?若有人相约,那约他之人,会不会就是凶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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