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世界有时候很小
但是第二天,电视上仍旧播出了开发区那里发生命案、有人见死不救的热点新闻。
新闻里并没有对王德义指名道姓,但是主持人最后在评论中对事件的那个“路过者”发出了质疑和谴责,这样一下子就引起了社会各界的舆论,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事情一分为二的看,新闻播出后,受伤的女孩得到了一些爱心人士的捐赠,这样让她本就有些负担不起的医药费有了着落,而王德义这边受到的压力就更大了。
因为即便王德义没有被曝光,可有些事不需要别人知道,自己心里明白就行。用王德义的话说,精神病患者都是自己的大脑出了问题才进了医院的,没听谁说过哪个正常的人是因为别人脑子受了刺激这个正常人倒是进医院治疗的。
王德义给平安说这些话是因为平安有些怕王德义想不开特意去找王德义安慰他,因为前面是有岳青梅坠楼的前车之鉴,平安怕王德义出事。
因此平安去找王德义,王德义觉得平警官人不错,拉着平安喝酒,在喝酒的途中,王德义给平安说的这些:“我心里闷,是真的闷,但我不会有事。”
王德义和平安在自己家楼上的房间里喝着说:“我听到过一句话,说人往往在闲得发慌的时候最矫情最脆弱,在深渊挣扎的时候最清醒最坚强。我这会其实就是在深渊里挣扎着,我清醒的很。”
“那几个王八蛋,一定要抓住他们绳之以法!”
平安:“这事我们警察会……”
王德义:“这不光是你们警察的事,也是我的事。真的,我这几天就没有睡好过,一闭眼,就想起了医院那女孩绝望的脸,想起了她那晚扒拉着我的车要我救她……”
“我开车本来就是打发时间,我有钱,起码我收到的房租够我用,我又没有娶老婆,没孩子,没什么家庭支出,顶多就是爱喝酒,我妹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哎你说我是不是因为太闲了没事干才总是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呀?”
一个人一辈子总会遇到几件让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这件事就是王德义的一个心结,他非得自己解开不行,平安看他真的不会自己想不开,也就算了,达到了探望的目的。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平安接到了华龙雅居苑那边的几个电话,说是小区的业主和物业都打起来了,你赶紧过来看看,作为业主,为业主们发发声。
那会身为女主人的刘可欣全权做主,在华龙那边买了房子,不过在做有些登记的时候用的是平安的名字,苑里的一些人据此知道了他的联系方式,平安基本就没有过去住过,因此接到了大院里人的电话还是有些讶然的。
但既然都接听了电话,不回去看看也不好,哪怕今后推脱,眼下就不去,有些落人家颜面。
平安到了华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院子里果然有些狼藉,像是遭受了飓风的侵袭。因为很久没有回来,在院子往左边偏一些的位置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站岗的小岗楼似的简易房,上面写着什么停车收费多长时间多少钱的字迹。
不过这个简易房这会已经被砸的稀巴烂,有些面目全非,有几个人正在院子里闲聊,平安过去,才知道下午院里发生混战的来龙去脉。
华龙这一块地理位置比较好,小区的物业就动了心思,将小区里的一些地方开辟出来搞了一个停车收费,关键是停车收费肯定影响到了里面业主们的权益,于是业主有些不乐意了。
这些业主大多有钱,起码不缺钱,本来在华龙里面置业就是图一个清静,当然,是相对的清静,一般人买不起这里的房子,那么住进来的人就少,业主少人就少,所以就能在闹市里寻得一片清静出来。
这会物业这么一弄,清静没有了,自己停车有时候都成了问题,有些业主自然不乐意,关键物业这一块管理不到位,服务意识差,还眼里盯着钱,于是和业主就有了摩擦,导致今天的冲突升级,双方都动了手,打了起来。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物业管理条例,作为法学研究生,还是刑警,对邻居们的咨询平安只能按照民法的相关规定做了解释,大家一个个谈兴甚浓,平安也不好走开,于是在那一站就是好半天。
等到说的差不多,大家伙就要分散各自回家的时候,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个女人。
平安一瞅,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不会这么巧吧!
但真的就很巧。
走进来的这个女的就是那会在经侦处时平安买房子,和他住对面的那个漂亮的女孩。
这女的真的十分漂亮,如果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念头,真的难以将这个一个看似冰清玉洁的女孩和家里能藏着几百万还和一个能做她父亲的人成为情人联系到一起。
还有,这个女的曾经是那么的冷漠和自私。
这个女子迎着平安这边走过来,平安本不想理她,但又觉得反正她又没有抓住自己在她那里偷钱的真凭实据,再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她那天和李墨林在省大还和自己打过招呼的,这会自己避开,其实没有必要。
平安想着,这女的就过来了,她脸上带着笑,说:“平老师好。”
平安点头说你也好,这女的问:“老师也住这里?”
“也”住在这里?就是说她“也”住这里?平安点头,说:“我不是什么老师,我只是在省大那代几节课,那是我们的学科内容之一。你叫我名字就好。”
平安接着说了自己的名字,这女的笑说:“你这名字叫的真好,平平安安。我叫闫菲。”
平安:“哦,闫菲,我认识的姓闫的人不多。”
闫菲听了笑:“是不多,闫和阎都是姓,从前两个字是不通用的,不过九二年版的新华字典里两个字却合并成了一个。”
平安哦了一声:“我想起了一句诗:岸没闾阎少,滩平船舫多。”
“嗯,”闫菲答应说:“这是唐朝白居易的《湖亭望水》,带阎字的诗句不少,而‘闫’,我查了一下,好像明代有个叫胡应麟的人写了首《闫蓬头歌》,说:‘闫先生,羽客流,发蓬蓬不裹头。身骑两白鹿,手掣紫青虬。’还有一句‘闫先生,且莫行,为我留,谪期未满堪夷犹。吾家别业武夷上,铁船丹灶悬高丘。’除此之外,其余的我再找不到带有闫字的诗句了。”
平安仔细的看看闫菲,心说可惜,她才学驳杂,肚子里是有知识的,人也漂亮,但谁知道……
想到这里,平安说了一句:“你这个菲字好,屈原《离骚》里有‘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的句子,你在哪读书?”
闫菲笑着也说:“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这句也是屈原《离骚》里的句子。
平安是以本省的省名命名的大学研究生,闫菲是以本省省会城市命名的大学新闻系三年级学生,他听了之后心说怪不得自己在省大没见过她,而那会自己跟踪她,因为前方车祸,也将她给跟丢了,原来就不在一个学校。
两人说着话坐电梯,进去后平安问闫菲:“你几楼?”
“谢谢,十六楼。”
平安一听更加诧异,他情不自禁的说:“那真是很巧。”
这下轮到闫菲吃惊了:“你也是十六楼!我记得,咱们那会在那边就是住的对门吧?”
平安说是,闫菲笑了:“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平安也感叹的确是,闫菲问:“你是在公安局工作?”
这根本没什么好隐瞒的,平安说了自己在刑警队,从前在经侦处的时候,在那边买了房子,后来给卖了。
“我以前在那边租的房子,这是我一个亲戚的,她出国了,我在这给她看房子。”闫菲说着脸上仍旧是十分惊奇的表情。
到了十六楼,两人出来,一左一右的分开,闫菲在分开的时候说:“这下好了,今后有一些问题,就能向你请教了。”
“不敢,你说的太客气了。”
说了再见,两人分别开门进去,平安关了门想这真是他姥姥的!世界太小了。有时候真的太小了。
这个闫菲说的十句话里有九点九句都是不可信的,什么那边是租房子,谁租房子一租几乎一个月不回去一趟屋里还放那么钱!
那心不是一般的大。
这边的房子她说是替亲戚看,那就要看那个亲戚是什么样性质的“亲戚”了。
屋里的一切还是刘可欣在的时候那个样子,除了有两个地方摆着刘可欣的小相框外,其余的婚纱照还没有来得及摆开挂好。
平安没有开灯,将沙发套揭开坐了一会,想了很多事,脑子里嗡嗡的也感觉不到肚子饿。
又枯坐了一会,他准备洗澡睡觉,这时门铃响了。
刘可欣那会将门铃设置成了普契尼的歌剧《贾尼·斯基基》里的《我亲爱的爸爸》,这首咏叹调的大意内容是女子恳求父亲答应自己去追求自己的爱情,旋律优美,刘可欣很喜欢。
平安对着猫眼一看,外面是一脸笑意的闫菲。
门开开,闫菲手里捧着一个果盘,里面是哈密瓜蛇果荔枝等一些水果:“我买的有些多,放时间长了又怕坏,请你帮忙消灭掉。”
闫菲脸上带着笑,身上有着一股清新的香味。面对着这样一个情商高又漂亮的女人,平安觉得一般人要是能做到不喜欢她,还真是有些难。
这些水果也没有得罪自己,再说,为什么不和闫菲搞好关系呢?
平安一边说谢谢一边双手接过,嘴里又说:“呀,你给的太多了……”
“我那还有呢。”
平安进屋,顺手开了灯,请闫菲也进来,闫菲门瞧着说:“你这是要结婚呀。”
平安摇了一下头,将水果放进自己的果盘,说:“她去世了。”
“真对不起!”闫菲愕然,连连的道歉,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平安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王德义打来的,闫菲很乖巧的拿了果盘说“你忙”就走了出去。
平安将闫菲送到了门口,他元本是想趁机跟着闫菲过去看看她对面屋里的样子,可电话铃声十分的不屈不挠,只有给闫菲说了谢谢回见接通了电话。
王德义在里面低声但急迫的说:“平警官,我看到那晚那个人了!就是那晚在开发区山岭上的人之一。”
“我百分之百的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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