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万事俱备

　　其后数月，张延龄潜心做事，不再纠结于这件事。

　　虽然张太后一直都没有见张延龄，张延龄求见也总是被拒绝，但是寿宁公张鹤龄进宫以及徐晚意等人进宫求见，她倒也没有拒绝。

　　张延龄也得知，杨廷和和太后再无来往，消停了不少。杨廷和当然明白事情已经败露，在朝堂上也不敢多事，见到张延龄基本上绕着走。

　　倒是最近江斌顺风顺水，在皇上面前颇为得宠。锦衣卫在七月里破获了一起大案。延绥镇副总兵黄玉倒卖军中物资一案，涉案银两高达三十万两。此事被锦衣卫衙门侦破，牵连延绥镇上下将官数十人，震惊朝野。

　　有此成绩，江斌更是自鸣得意。朱厚照当着张延龄的面也夸赞江斌精明能干。说当初将锦衣卫衙门交给他，那是明智之举。

　　张延龄无心去管这些事，他的心思都扑在即将要进行的打通航道之事上。

　　南京龙江宝船厂的铁甲舰和补给舰接连下水。基本上一个作塘的工期为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一二三号作塘同时下水一艘铁甲舰的速度还是相当惊人的。到了七月末，铁甲宝船下水六艘，补给船三艘。加上之前建造的星辰号，十艘大船已经悉数下水。

　　舾装作业同样需要时间，不过制约舾装的不是人手不足，不是干劲不足，而是上舰的虎啸火炮和舰首巨炮的建造和运输。

　　张延龄将野狗岭铸炮作坊的众人几乎逼到了极限。工匠们在大夏天汗流浃背没日没夜的工作。为了赶上张延龄达到的进度，他们可是拼了老命。

　　赵老吉抽调了铁匠作坊的人手来帮忙。整个兵工厂的重心都倾斜在了铸炮这件事上。没有人叫苦叫累，除了因为报酬提高了一大截，国公爷经常来慰问之外，所有人也都明白，侯爷要做大事。耽搁不得。

　　张延龄其实也并不想这么着急。其实早一天出海玩一天出海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七月中从广州传来消息，佛郎机人从占城开来一支船队，趁着夜色突袭屯门岛，将岛上城堡中抓获的佛郎机国数百兵士和百姓俘虏全部劫走。

　　不仅如此，他们在岛上大肆屠杀，杀死了海禁开放之后移居到岛上的上百百姓。还将定居岛上的那些女子再一次的掳走。之后，他们还耀武扬威的在广州湾四处寻找渔船击杀，击沉了十几艘渔船，造成了几十名渔民的伤亡。

　　若不是汪鋐之前在虎门布置了炮台，在佛郎机人试图进入珠江口的时候，守军进行了轰击，他们没敢进入珠江口的话，估计这帮佛郎机人要将船来到珠江码头上，对广州城进行炮击了。

　　这样的消息传来，怎不令张延龄恼怒不已。汪鋐得到消息也是大骂不已。

　　占城的佛郎机舰队隶属于佛郎机过东方舰队。屯门岛一战他们吃了亏，自是不肯干休。这一次居然敢深入沿海偷袭。

　　据称，他们的船只就在广州外海游弋，发现有大明渔船，便开炮击沉。现在广东沿海各地人心惶惶。甚至有的人开始抱怨当初建昌候来广东夺岛，得罪了佛郎机人，引来报复了。

　　佛郎机人甚至派人上岸送信给地方官员，要他们上奏朝廷，要朝廷赔礼道歉，割让外海岛屿，开放特许贸易权。否则他们便要天天滋扰，炮轰大明。将来佛郎机国舰队还要开到长江，进入内陆滋扰云云。

　　朝廷里自然也有了不满的声音，有人抱怨张延龄惹来了事端。说什么佛郎机国本来和大明相安无事，现在平白多了个敌人云云。

　　当然，这种话立刻被张延龄厉声喝止。在朝堂上，张延龄毫不留情的怒斥说这种话的人软骨头。人家欺负到头上，还想着苟安。

　　以护国公之威严，他发起火来，自然是没人再敢说话。但是这种压制也不是解决问题之道。将佛郎机人赶走，击败他们，才会让这些人真正的闭嘴。

　　汪鋐急着要将星辰号开去广东和佛郎机人作战。但是张延龄制止了他。不是担心星辰号不是他们的对手，而是来的只是佛郎机国东方舰队所属的一小部分船只而已。要灭，便彻底灭了他们。打伤打残没有意义，反而会暴露己方造出铁甲战船，即将出海的意图。

　　这是高度机密。船队出海和佛郎机人必有一战。但是现在敌在明，我在暗。佛郎机人完全不知道大明现在有铁甲战船，这情报一旦被他们得知，必会做出准备。

　　所以，一旦动手，便不能容他们逃脱，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将消息传递出去。要彻底的击沉他们，需要实力的完全碾压。一艘星辰号是无法阻止对方逃脱的。

　　在这种情形下，抓紧时间铸炮舾装，做好出海的准备，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唯一正确的办法。

　　除了在船只火器上的准备之外，精挑细选出来的五千水军也已经成军。配备两千匹战马，五百只鸟铳，十字钢弩一千柄。配精铁长刀。

　　所有兵士必须通过几项考核，包括马术，水性，抗风浪，基本格斗，以及优秀的作战技能和体质。

　　这些都是张延龄亲自主持考核，挑选的装备。论装备和战斗力，这五千水军绝对是大明朝顶尖的。身上所有的装备都是最好的。

　　这当然花费不菲。事实上，张延龄口袋里的银子在这几个月中如流水般的花了出去。造船造炮，装备兵士，采购各种物资，哪一项都是巨款。

　　若不是刘瑾临死前贡献了百万巨款，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说起来，这也算是刘瑾这一辈子为大明做出的最大的贡献了。

　　当然，龙江宝船厂的订单如雪片一般。海船的订单排到了两年后。预付的定金高达三十万两。这也解了些燃眉之急。

　　即便如此，张延龄原本手头的一百多万两银子，也还是接近告罄。

　　这在普通人看来，简直不可想象。就算是张延龄身边的人，包括徐光祚等勋贵侯爷们也觉得这事儿越弄漏子越大。张延龄花费了这么多银子，据他说是举债而为，现如今已经债台高筑了。难道说，将来真的会回本？投入百万巨款，将来万一打了水漂。那可如何是好？

　　张延龄哪里去管这些事情。紧锣密鼓的准备继续进行。

　　一些出海必备之物也开始准备。

　　罗盘，指南针这些航海器械倒是不花多少银子。远航的海图，张延龄倒是可以凭借着记忆和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绘制的海上航线图进行复制。

　　这事儿自然是少不了徐晚意来帮忙绘制。这一次，需要防水防火，所以需要特殊的颜料。花费了徐晚意不少的精力。

　　粮食清水这些不必说了，都是常备之物，大量采购便可。但

　　海上航行需要备一些特殊之物。比如一些常用的药物。急救散风油精自家便有，一些常用防风寒感冒的药物需要大量采购。京城几家医馆直接被买断了货。

　　除此之外，远航必备的另外一种物品便是防止缺少新鲜蔬菜而导致的败血症的发生。郑和船队据说当年解决的办法是在船上发绿豆芽。张延龄自有别的办法。

　　八月里柑橘即将全面成熟之前，张延龄命人采购了青柑数万斤运往南京船厂。这些青柑将有效的解决这一问题。每人每天吃一枚，便可保证不会有败血症的发生。虽然尚未成熟的青柑酸涩无比，但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时光匆匆，忽忽已经到八月中。

　　随着所有准备工作的接近完成，张延龄动身出海的日子也即将到来。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张家上下妻妾的笑容里除了甜美之外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离愁。

　　八月十五，张延龄决定动身之前的最后一个团圆的日子。张家众人在后园大摆宴席，好好的团聚了一番。

　　席上，张延龄宣布了他将于近日动身前往南京，在江浦码头登船出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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