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吧达 > 卧底失败后 > 68. 068 “桑桑,我从不仁慈。”……

68. 068 “桑桑,我从不仁慈。”……


对于镜魔来说,人的情绪是尤为复杂的。

  他不明白桑离的眼泪是为何,惊怕的想是不是枯萎的花惹她不快,嘴里呜呜呀呀,发出细微的类似动物呼噜的声音。

  桑离擦去泪水,想为它解开囚骨箓,又不知从哪里入手,只能求助般看向寂珩玉。

  他不多犹豫,伸手彻底解了镜魔束缚。

  门外飘来混乱的脚步,想来是人过来了。

  现在不是诉旧时的时候,桑离环望一周,无论是奴隶还是妖兽,凡是被抓来的都可怜凄惨的蜷缩在[bi]仄肮脏的牢笼中。即便目睹刚才那一幕,也没有开[kou]求饶。

  奴隶们都深知,幸运不会降临在此处。

  他们早已被痛苦磨平了所谓的“希望”。

  桑离看着看着,心头滞涩。

  她挥出画骨翎,白羽似[ri]光般层层扩散,蔓延而出的术法轻易破开锁链,施以自由。

  “逃吧。”桑离语气坚定,“逃出去。”

  一旦没有了锁链,妖兽解放自我,毫不犹豫地破开房顶,接连冲入夜空。

  奴隶们对着自己空[dang][dang]的手脚愣了愣,茫然未觉地望向桑离。

  月光自破洞中堆叠。

  她刚好站在光华下,蒙着面纱,露出双黑眸均净的眼眸。

  “如何……称呼您?”

  “不必记我名讳。”她说,“只是随手之劳,你们快逃吧。”

  随手之劳?

  她的随手之劳,却是救了他们的一生。

  有人重重跪倒在地:“请务必告知您的姓名。若能顺利渡过半生,我不愿连恩人的名字都不记得。”

  “是啊,告诉我们吧,我们不会透露出去的。”

  不少人都在哀求。

  也许她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对这里的努力来说,活着比死去更为可怕。他们其中有的是天之骄子,有的有着大好的人生,一朝没入污泥,成为奴隶,再无逃走的可能。

  桑离懵白地看着这一切,半晌无奈,“桑离,我叫桑离。”

  她本来就不属于下界,就算说出来,也是可有可无的小事。

  几人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又接连磕头,这才飞身离去。

  步伐声[bi]近。

  寂珩玉不慌不忙问向大眼崽:“离去,还是复仇。”

  他再给它一个选择的机会。

  大眼崽却看向了桑离。

  桑离从它的眼神中看到了它的顾虑。

  镜魔有着比铜铁还要坚硬的鳞甲,可它鳞甲破碎,新伤与旧伤[jiao]叠,想来是经受了一段格外漫长的折磨。

  它认为人是她的同族。

  比起复仇,它更在意桑离的想法。

  桑离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脊背:“遵循你自己。我们是朋友,我会站在你这边。”

  朋友。

  镜魔一直记得这个词。

  原来它没有朋友,桑离成为它的朋友。

  桑离是它唯一的朋友。

  大眼崽仰头高啸,身体弓张宛如拉满的弦。

  没有了囚骨箓,它可以肆意施展自己。

  [rou]/身偾张,手臂化作漆黑双翼,它的身姿在眼前变得巨大,一直怼到头顶才堪堪停止生长。

  这副姿态是恐怖也是威风的。

  似是古画卷上描绘而出的邪物,似鹰又像龙。

  铁门刹那打开。

  大眼崽对着门前一声吼叫,喷出来的气息直接掀翻了一群人。

  它眼底喷[she]着怒火。

  桑离之前的那番话给足它发泄的勇气,便也毫不犹豫地用爪子绞死了一个又一个,而后飞到空中,巨尾甩出火球和雷球,大肆破坏着斗兽场。

  灾难来得毫无预兆。

  从天而降的雷火打蒙了一群人。

  “怎么回事?!”

  斗兽场场主也顾不上清点这晚上的财富,步伐匆匆地从三楼出来。

  刚巧对上一双兽眸,还未来得及尖叫,就被大眼崽用爪子抓到半空。

  “啊啊啊啊啊啊——!”

  “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

  “别杀我,不关我得事啊!”

  他吓得[niao]涕乱窜,双脚浮空乱蹬。

  桑离神[se]闪烁,叫住:“大眼崽,把他带过来!”

  大眼崽叫了声,随意一爪子把场主丢在了桑离和寂珩玉脚边,转身又继续去破坏斗兽场。

  身量矮小的场主跪在二人脚边哆嗦不停,细看之下,正是今天上场的那个负责人。

  她试探灵力,发现对方就是个修为低微的小妖,以他当下的本事,还不足以管控这么多的妖兽和镜魔。

  “幕后主使是谁?”

  场主一个劲儿磕头,“姑娘饶我吧,我就是个撑场面的小喽啰。这斗兽场的是林杉家的产业,他们定期送妖兽与奴隶过来,我负责清场子收钱,其余的一概不知啊。”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桑离为难地沉了声儿。

  寂珩玉忽然上前两步,神[se]沉沉,不知想着什么。  “公、公子?”场主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他面[se]淡,一副温文尔雅又好脾气的样子。

  场主顿时生出些微希望,把希望再次寄身在寂珩玉那里,转过身对着他又是磕头又是哀求,“公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我的宝库里有不少的奇珍异宝,还有修仙者所需的灵石,那些我都给你们,饶我一命,饶我一命。”

  一听宝贝,桑离眼儿亮了。

  寂珩玉对此不感兴趣,闲闲问道:“不少妖兽乃是修真界才有的产物,以林杉家目前的实力,怎能潜入那危险重重的深界密林?他是与仙家勾结,还是另有点化,你身为此处的负责人,我不信你一概不知。”

  寂珩玉说着,隐隐动了杀气。

  左右也避不开,那人心一横眼一闭:“无定宗。小的……小的只知林杉家与无定宗谋和,其余便不知内情了。小的发誓没有说谎,公子大恩大德,饶我一命啊!”

  无定宗。

  此名让桑离暗自惊然。

  她不久前还去无定宗求过陆和青的消息,却是无疾而终,世间有这么巧的事?

  火势迅猛,眨眼就烧到了门外。

  大眼崽报复了个舒心,挥着翅膀落在了桑离身边。

  男人还趴在地上求饶。

  寂珩玉眼底的光奇异般地闪了闪,“困兽之斗,向来勾人兴致。”

  场主隐约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眸中渗满恐惧。

  寂珩玉勾扇拉来铁笼,将人关了进去。

  他又召出一群黑蝎子,笑意吟吟:“此物惧火,遇热则动。你与它,不知谁死谁生。”

  那瘦小的男人都忘记了惊叫,刷白一张脸,汗珠子不要命地往下流。

  大眼崽用鼻子拱了拱桑离,示意她坐上去,桑离惊惧地看了一眼满笼子沉睡的蝎子,转身爬上大眼崽脊背,寂珩玉跟着跳上去,轰的一响,火舌席卷进来。

  铁笼防火防[chao]。

  火眼围绕一圈难进,[bi]近的热[lang]唤醒沉睡中的群蝎,它们窸窸窣窣地窜动起来,拼命地爬向男人,破开他的皮肤,耳朵,钻进皮下,深入血[rou]……

  这是比活活烧死还要恐惧的酷刑。

  桑离浑身发冷。

  他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脏腑被吞噬干净,最后只剩下空壳,供群蝎寄居。

  半晌才问:“可有解恨。”

  听他的语气,似是得意于自己的手段,甚至隐含讨好,想要得到桑离的一丝夸赞。

  没有夸赞,更没有解恨。

  巨大的冲击只让她由衷感到畏惧。

  大眼崽已经飞出火地。

  她喉咙里干涩得厉害,不由自主地朝旁边挪了挪。

  莫名拉开的距离让寂珩玉紧跟低眸,不多说什么,折身跳进火海,再回来时候,往她脚边丢了一袋子的奇珍异宝,和灵石宝器。

  ——都是斗兽场的获利。

  脚边堆满亮闪闪的宝贝,桑离看起来却是丝毫都不开心。

  她双臂环抱住自己,一言不吭,嘴唇绷得紧紧地。

  寂珩玉怪异地笑了一下,“怕?”

  桑离嘴唇嗫嚅:“……你大可直接杀了他的。”

  折磨……

  桑离并不喜欢折磨,不管是对坏人还是对好人,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痛苦。

  寂珩玉不以为然:“对于仇敌,痛快赐死即为仁慈。”他毫不深掩本[xing],甚至堂而皇之地刨开自己给她看,“桑桑,我从不仁慈。”

  他肮脏低劣,[yin]狠下贱。

  他是活在深海里最为不堪的那一类。

  若是想,寂珩玉可以永远在她面前伪装出温润无害的那一面,对天道,对众生的那一面。

  可他不想。

  私心,他想和桑离度一生;私心,又想故意吓退她,让她看清他是多可怖的一个人,最好永远坚定地拒绝他,厌恶他,也好彻底让他断舍那些念头。

  可是他也卑微地想让她接受,就像接纳他丑陋原形那般,接纳真实的他。

  思绪挣扎翻腾。

  越是心如[chao][lang],寂珩玉越是表象平静。

  桑离吞咽[kou]唾沫,大着胆子抬起头。

  月[se]辉映生光,长风不掩,掀动他衣摆烈烈,身姿临立,一派易近的温[se]。

  “那……我若是你的仇敌?”

  寂珩玉低睫,目光笼向她表情里的那一抹不安,神[se]转瞬柔和,“桑桑,你不可能是我的仇敌。”

  想到自己的身份,桑离颇为执拗:“若是呢。”

  他说——

  “那我会杀了自己。”

  寂珩玉的语调出奇地平和温缓:“我不会允许自己……”他顿了下,“与你相对。”

  从未设想过的回答。

  只是闲来的随[kou]一问让她心悸不断,她游离着视线,竟比目睹那场血腥时,还要不安失控。

  桑离屈紧指尖:“我没有怕你,我只是怕那个场面……”

  寂珩玉一怔,旋即,那抹怔恍逐渐收敛为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即便没有那颗心,情动依旧压抑不住的顺着四肢流窜,让远在归墟的寂寻又是一阵惊燥。

  桑离没有觉察到那个视线,她也不知自己想解释什么,最后竟胡言乱语起来,“我只是问问,就算有那样一[ri],我也不希望你杀自己。”

  “不会有。”寂珩玉坚持纠正,“桑桑,不会有。”

  桑离泄了气。

  反正话头先埋下了,倘若真有一天不幸被他知道自己是灵族,也希望他能记住今天这些话,别残忍折磨她就好。

  她怕虫子,也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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