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婚礼前夕
光阴似箭,花谢叶落,月余时间一晃而过。
朝廷一直安稳,南宫烨连下了数道旨意,将连家余党摘除干净。
首当其冲的,便是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与陈留谢氏都是老牌世家,大曦从开始科举兴起,寒门举子渐渐起势。
世家便开始式微,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族中有私塾,王家子弟开蒙又早,有根基在,代代有人才出。
只要不作死参与谋逆,百年传承一般是没什么问题。
陈留谢家尚主之后,原本的颓势渐渐兴起,便是证明。
反倒是琅琊王家,因为牵连到连庚希的谋反案,被连根拔起……
王家男子悉数处死,女子充入教坊司。
一瞬间,大厦将倾。
王家雕梁画壁的东府,一夜之间,物是人非。西府却是在圣旨下达的前一晚,忽然窜起了大火,席卷了西府。
王家著名的青竹君子,王猷文,据说是行动不便,没能从大火中逃出……
等到下人扑灭大火之后,看到的只是烧了一半的轮椅,以及轮椅上烧黑的焦尸。
与琅琊王家同时覆灭的,还有天理教。
先前声势浩大,席卷了大半个大曦,不知何故,教主离世,教中发生了内斗。
半月之间,打的是你死我活,都不用朝廷去镇压,内部便斗成了一锅粥。
各偏远的分部还好,消息传播得慢,京城打得比较乱。
最后还是京兆尹傅怀安大人出手,将余孽一网打尽了。
关的关,杀的杀。
天理教仿佛一夜之间,偃旗息鼓了。
偌大的宫殿此时寂静无声,南宫烨看着眼前的奏折。
先是锦衣卫上来的关于王猷文死的种种疑点。
王猷文去世了,那成文公主呢?
成文公主为何下落不明?
之前有说成文公主与驸马决裂,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偏偏是在连庚希造反前后,王家西府的大火,也不偏不倚,正是连庚希伏诛的前后……
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只是王猷文身为王家前任家主,素有“琅琊青竹”美誉,若是包藏祸心,恐怕遗留祸患。
南宫烨如玉的手指在奏折上敲了敲,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初见王猷文时。
骄阳下他衣袂翻飞时的恣意。
皇后刁难南宫烨时,他的出口解围。
于是,提笔沾了沾墨,到底是一笔一划回:穷寇莫追,到此为止。
便当时全了两人当初惺惺相惜的情谊。
他搁下笔,却难得有些走神。
陈桔善解人意道:“陛下,礼部已经将皇后礼服,凤冠,朝珠,耳饰,朝靴,送到了盛府了。”
南宫烨这才笑了笑:“礼部这帮酒囊饭袋,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亮出刀刃才知道老实。”
陈桔眯着眼睛,心道可不是么,也不说礼部这些日子也几乎大换血了,撤得撤,贬得贬。
总算是将封后大典准备得差不多了。
南宫烨想到这,便径直起身,下意识地想要出宫见清颜。
陈桔拦住了他:“陛下,成亲前一晚,新娘新郎见面不好。”
南宫烨半信半疑,脚下到底还是止步了:“果真?”
陈桔笑了笑:“洒家倒是没成过婚,不过洒家当地是有这个习俗,说是成婚头一天,两个人不见面,便能婚姻顺遂,长长久久……”
“顺遂,长久。”南宫烨反复咂摸着这几句话,“好,那朕便再忍一日。”
说着,他难得将所有奏折都推到了一旁,“今日便不看了,早点安置,明日好早起。”
陈桔笑得脸上合不拢嘴:“好,陛下早些安置。”
他赶忙挥手示意奴才给陛下更衣,擦手,等到陛下躺下,他也在一旁的榻上歇下。
陈桔留了个心眼,和衣躺下的,怕陛下又有什么吩咐,他起身比较方便。
他年岁大了,不比五福,一个命令下去,能眨眼间窜出两丈外,他现如今精力不济,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浑身上下散发着老朽的味道。
他刚沾枕头,眼皮子就发沉。
困意便开始袭来,却见陛下那头翻了个身:“陈桔……”
陈桔嗯了一声,坐起了身:“陛下要饮茶么?”
南宫烨摇头笑了笑,“不是,是在想,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陈桔笑道:“有小皇子小公主呢……”娘娘早就是陛下的人了。
南宫烨摇头:“不一样。感觉还真不一样。”他仰头看着床帐,双手枕着头后。
陈桔不由得失笑,难得看到陛下如此孩子气的时候,还像毛头小伙子一般,兴奋得睡不着。
“陈桔你还记得么,那年在酒楼外……”南宫烨今晚格外的话多,兴奋地拉着陈桔开始聊。
聊得漫无边际,往常都是陈桔扯着陛下聊,希望陛下能多说几句话。
可今夜难得两个人倒过来了。
陈桔无声地打着哈欠,困得眼泪流了满脸,咬着舌尖,才能勉力打起精神。
纵然如此,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头南宫烨还在兴奋地说着:“朕也知道朕有诸多缺点,往后朕多包容她……”
“立太子的诏书,等过几日也该提上议程了,太子太傅你觉得朕应该找何人?霍刚还是沈玄龄?”
“霍刚这个人……朕的确是不喜。可才学方面,倒是的确数一数二,沈玄龄在徐闻教了皇儿多年,我看皇儿被他教得很好,当初朕暗中顺水推舟,将他推到徐闻,没曾想真起了大用处,若是他当太傅,倒是历练才学也够……”
“只是他太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薛裴光怎么样?他外放历练也够,才学也够,还是霍刚的门生,只他要是当了硕儿的恩师,难免皇后还要见他……”
南宫烨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煎饺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陈桔那头却难得安安静静,等他说了半天,一起身,这才发现陈桔已经睡着了。
五福安静地从角落走过来,将毯子给陈桔盖上,又小心凑了过来,低声问道:“陛下可是渴了?”
南宫烨笑了笑,自嘲道:“没事,退下吧。”是他话多了。
他越是想早些安置,偏偏越是睡不着,生生熬到了天蒙蒙亮,索性不睡了,坐起了身。
盛府则是上上下下忙活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了,府门缓缓打开。
今天盛家要出皇后了。
立后的典礼一切皆有成例,由礼部和内务府全权主持,繁文缛节自是不可少,毕竟祖宗规矩不可废。
礼部从数月前便开始筹备。
迎娶皇后前后要经过,纳彩礼、大征礼、册封礼、奉迎礼、合卺礼、庆贺礼和赐宴。
每一步,都有许多流程规矩。
譬如“大征礼”便是皇帝派人去皇后家送聘礼,黄金二百两,白银万辆,金茶桶具,缎千疋,布二千疋,马二十匹,鞍辔具,驮甲二十副等等。
此时的清颜天不亮便起了床,被众人服侍着,一通忙活。
终于打扮完毕,此时的她头戴凤冠,大红色的锦绣凤服霞帔。
起身时候,不由得望镜中的庄重从容的自己。
一切仿佛是做梦一般。
而此时,京城中的院落,萧瑟的竹林外,一人鬼鬼祟祟跪倒在地:“启禀教主,今日狗皇帝便大婚了,皇后册立礼之后,凤舆出府邸……”
“火药都备下了?”胡不归冷笑道。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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