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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告白 现在,该你许愿了


孔宣面无表情说出了令人惊恐的话,林仰大喘气几下:“……不,不是吧,吓我的吧?!”

  谈潇平时说话就喜欢似真似假、半真半假,林仰听孔宣的话,愣分辨不出真假。

  要说孔宣以前表现得的确怪怪的,但正常情况下谁会往非人类方面想,就是刚才,他也只是猜测孔宣难道也是巫师。可孔宣这话说的,到底啥牛x人物灶王爷要站起来迎接你啊……

  林仰感觉自己的小脑要萎缩了,这,我们潇仔的同桌不是人?

  但打死他都想不到孔宣是神仙,倒是听谈潇说过,很多妖怪喜欢自吹自擂,孔宣平时[kou]气也不小,还经常素质极差地挤他。

  比如现在,孔宣又嘲讽地回答:“你自己就能把自己吓死。”

  看看。

  他只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才会被吓到好吧。

  “潇仔,你是我亲同学,灶王站起来真的是因为他吗?他是不是故意吓人?他到底是不是人?”林仰被一连串打击搞得有点疑神疑鬼,毕竟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都落魄书生了,同学也成真巫师了。

  谈潇看了看孔宣,含蓄地反问:“你觉得呢?”

  “应该还是吓我的。”林仰想了半天,也没证据证明灶王站起来是因为孔宣,他自语地道,“那么厉害还补什么物理……”

  不是随手就把试卷弄来了?不对,应该根本不用上课吧,哪有自己折磨自己的。

  守饭童子一听,乐得躺在灶上直蹬腿。

  孔宣:“……”

  谈潇差点笑了,“那你就这么想吧。”想太多不是个好事,“我先帮你做个法,请灶王爷收回馈赠。”

  “好!好!还是这个要紧。”林仰擦了擦快被风干的眼泪。

  这里也没什么做法的道具,但幸好谈潇有“一点”关系,而且灶王要求的排场一般也不大。谈潇利用农庄现成的材料,找到纸,裁成纸马,以及[cao]料,再拿来水果、糖果、腊[rou],以及雄[ji]一只,也是农庄里养的。

  “你捧着这只[ji]。”谈潇叫林仰抱住那只[ji]。

  “嗯……”林仰闻着味儿有点大,估计[ji]爪子上还沾着[ji]屎,但他还不得不抱紧了,人家雄[ji]也不愿意让他抱,在用力挣扎。

  “别动别动!”林仰安抚大公[ji],只觉得这[ji]一扑腾,什么东西甩进了自己嘴里。

  林仰一僵,他甚至不确定雄[ji]身上沾的什么东西甩进来了,[cao]料还是[ji]屎,因为到了他嘴里就成鹅肝味儿了啊啊啊!

  “呸呸呸!”林仰又哭了,不敢细想。

  “安静。”谈潇看了林仰一眼。

  林仰登时不动了,忍住品味嘴里的鹅肝味,只觉得现在的谈潇虽然没穿祭祀服也没拿什么道具,但冷冷一眼就让他瞬间噤声,不敢放肆。

  “还差一个,得写个表文。”谈潇思考了一下格式,抬头还得换成灶王。

  “表什么文?”林仰战战兢兢道。

  “就是情况说明。”谈潇一般是用毛笔写,这里没有,就用圆珠笔和作业纸写,“你请人办事,总得把事情说清楚。”

  “九天东厨司命太乙元皇定福奏善天尊……”谈潇边听守饭童子念全衔边写,有守饭童子在,这公文格式自然错不了。

  任何时代都一样,祈神的公文也是有格式,谈潇唰唰写完了表文,叫林仰签字画押,投入灶中,守饭童子便捧着表文去送加急了。

  接着念颂宝诰,令林仰握着[ji]头,向[cao]料之内推,如是三次。

  “位司喉舌,经理庖厨……司喉舌于北斗之中,察善恶于东厨之内。”谈潇在旁手指沾水弹向雄[ji]头,见[ji]连连颤抖,就跟[chou]羊癫疯一样,便知可行,这便是代表灶神受领了,若不受领,是要把这只[ji]也宰了祭去的。

  林仰抓着[ji],僵硬得不能动弹,“?”

  “化烧纸马[cao]料即可。”谈潇将[cao]料和纸马收拢在一起,孔宣打了个响指,[cao]料里就蹿起了火苗,将其焚烧殆尽。

  林仰嘴巴张了张,他才刚刚说服自己孔宣有可能是吓唬人的……

  谈潇往林仰脸上也弹了点水,“可以了啊,还愣着,把[ji]放下了。”

  林仰把那雄[ji]一抛,就见刚才还[chou]风的[ji]一落地,扑腾着健步而走,落荒而逃了。

  “那我这就,好了?”林仰咂巴了一下,嘴里没什么味道。他平时也老拿要去谈潇家做法开玩笑,但这还是谈潇第一次给他做法,好神奇。

  谈潇:“那你吃点[ji]屎试试?”

  “……呵呵呵。”林仰觉得不好笑,因为他刚才是真的可能吃到脏东西,他用自来水漱了漱[kou],然后切了一小块苹果放进[kou]中。

  是正常的清甜味儿。

  “神了!太神了!”林仰激动地想抱一下谈潇,被孔宣顶开了。

  “走吧,都在问我们去哪儿了。”谈潇看了下,其他同学老半天不见他们,都在问。

  林仰看到孔宣走路带风地出了厨房,沉思,“我感觉他……”

  “怎么,又有新猜想?”谈潇随[kou]道。

  “既然你是个巫师,”林仰想了想孔宣这狠毒劲儿,“他是不是你养的什么蛊虫,或者签订了打工契约的妖怪之类?”

  谈潇含糊地道:“反正是家传的。”

  “哇!”更时髦了,林仰兴奋地道,“牛哇,是你继承来的?!难怪之前他认识你,你不认识他。”

  孔宣走在前面:“……”

  此时已经远远能看到热闹的[cao]坪了,有人在唱K,有人在烤[rou],谈[chun]影没打麻将了,在打扑克。

  林仰看了,不禁道:“对哦,还有阿姨,你这孔宣难道是从阿姨那继承来的?”

  谈潇摇头,“那不是,我妈都不太知道这些,你可别和她说,也别跟其他人提了。”

  “这我懂,而且我本来就每天嚷嚷你是个巫师,现在说也没人信我。”林仰倒是很有自觉,他这和“狼来了”差不多,“可不是阿姨那继承的,哪继承的?”

  谈潇想了想:“应该祖上吧,算是隔代继承?”

  “……”孔宣咬牙道,“我听得到!”

  别以为你要过生[ri],我就不可以生气了!到底谁继承谁啊!

  ……

  “你们仨跑哪儿去了,人影都不见了。”于贞贞拿着麦克风,唱歌间隙说了他们一句,“俩人是谈恋爱,仨人你们斗地主去了?”

  林仰揉揉肚子:“不舒服,[chou]空喝了个符水。”

  其他人十分淡定:“哦。收了你多少钱?”

  林仰迅速回答:“八十块零五毛。”

  然后大家笑成一团。

  林仰和谈潇挤了挤眼睛,他怎么说来着。

  “你们回来的正好,正说玩游戏,然后输了的真心话大冒险。”于贞贞唱完最后一句,拎了个瓶子跑过来,“快点快点,坐好了。”

  “哎你这有意思么班长!”已经有人哀嚎起来,“我害怕跟你玩这个,上次郊游你让我去抓□□,我怕你!”

  这里周围还黑漆漆的,谁知道班长又想出什么招。

  “还有几个小时就是谈潇的生[ri],我保证不过分,我们就小小怡情。”于贞贞一脸你们怎么这么弱,“再说,阿姨还在旁边,我能干什么。”

  也是啊,这是有家长在附近,大家肯定不会闹得太过分。

  “行吧……那玩什么游戏?就[chou]扑克牌呗?”

  旁边谈[chun]影倒是在斗地主,但农庄肯定有多余的牌,按照一般的规矩,都是[chou]大小王。

  “NO,我们来猜物品,就是古代的[she]覆,东西藏在盒子里,然后其他人卜卦猜。”于贞贞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前置游戏还要那么难,大家一听,大呼我去,我们哪会卜卦。

  “卜卦难看懂,我们用塔罗牌啊,你们当[chou]卡游戏玩也行。”有于贞贞的科普,大家对塔罗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了解,“放飞想象力就行,没猜出来的全都接受惩罚。我学过塔罗,我就和你们相反,我来卜卦,这个我刚接触,可以吧。”

  众人:“……”

  那不是要全军覆没的节奏?

  不过于贞贞说的[she]覆,大家还是感兴趣的。

  于贞贞找了个工作人员当主持人,“姐姐你随便放个东西进去,咱们先玩轻松点,只要沾边了就不算输,比如你至少说明是干什么的,或者五行属什么。”

  条件放宽了倒好点,让大家兴趣更浓了。

  所有人转过去,等主持人放好了东西,再转回身来。

  接着便是轮流[chou]牌,看牌面猜测,于贞贞用的反正是副新手塔罗,标明了属[xing]和对应的星座,加上可以看图说话,讯息还是比较多而直观的,就看各人联想能力了。

  林仰[chou]了一张“权杖十”,牌面是人在带着十根权杖,十分沉重,“唔,火属[xing],很多这种权杖,后面还有房子,难道是火柴?”

  于贞贞则用自己刚学的东方玄学起卦猜,“震,震是木制品?和林仰的好像还有点对应,也有木柴的物象诶!”

  “那我也[chou]塔罗?”谈潇倒是也会卜算,但按照规则他得[chou]自己不[shu]悉的,一看牌面,星币八,是一个人拿着工具正在制造钱币,“这人手里也有棍子,那感觉东西应该是长条形,而且可能是手工制品。”

  孔宣也[chou]了一张,他虽然稍一动念就能知晓物品是什么,但克制住了没看,[chou]出来一看,是张恋人牌,“里面的东西,可能是成双成对的?”

  大家各自猜了一圈,打开盒子一看。

  “哦!!”

  里头装的赫然是农庄里的特[se]手工竹制水杯,而且上面刻了双喜。

  于贞贞、谈潇和孔宣三人猜的,都不算错,于贞贞猜的稍微勉强一点,但也沾边了。

  “我就差一点!”林仰不满地大叫,“我应该也猜木头,好歹也沾边,不该说火柴的。”

  这下大家深入感受到游戏的乐趣,还挺有意思,一轮真心话大冒险一轮[she]覆地玩了起来,输了的基本都选真心话。

  林仰每每总是差一点,直呼自己是思维有问题,已经要把底裤颜[se]都说出来了。

  结果这么玩下来,渐渐就有人发现了,其他人包括于贞贞都是有输有赢,可谈潇和孔宣就没输过,俩人占的和大家一样含糊,就算不对也总是能沾边。

  “这就是巫师吗?塔罗也这么准,拉文克劳的吧你。”于贞贞感慨,还是纠结于两人都没输过,“你是寿星也就罢了,孔宣这个,啧啧,不行哦,总是赢就是输懂不懂?”

  孔宣嗤笑,他还没听过这个说法,还有人能喜欢输的,“不懂。”

  “你真傻,你说要是在座有你喜欢的人,你一直不敢告白,这时候,我要是刚好选中你,让你向这个人告白……”于贞贞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懂这种心机啊孔宣。

  孔宣:“……”

  于贞贞又道:“再比如是真心话,我让你说一说,你第一次见到ta的印象呢?”

  孔宣:“…………”

  你怎么不早说?!孔宣暗自恼怒,“……继续玩吧。”

  “玩儿去吧你!”于贞贞站起来,大人们早已先去休息了,让年轻人自己玩。“这都快十二点了,我去把蛋糕拿来。”

  于贞贞跑开了。

  谈潇看到孔宣没说什么,但是手已经在拔[cao]了,恨恨往下揪。

  ……

  于贞贞去冰箱里把谈潇生[ri]蛋糕给拿出来,这是谈[chun]影订的,上面有个戴孔雀傩面的小巫师。

  大家一一送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谈潇没立刻拆,“谢谢。”

  他看到孔宣也跟着塞了个小盒子,不知道孔宣准备的又是什么。

  “十二点了十二点了,吹蜡烛!”林仰把蜡烛点燃,然后起头给谈潇唱生[ri]歌,“许个愿啊!”

  谈潇闭上眼睛,烛火摇晃在他脸上,融成一片暖[se]调,眼睫的[yin]影也被放大,身旁是合唱的同学们,孔宣也正低头定定地盯着他看,还后知后觉地问其他人:“他为什么不说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胡说八道,不说出来怎么灵。”孔宣哼道。

  于贞贞举着相机拍摄,在取景器中捕捉到这一幕,眼睛不禁也弯了起来。

  “生[ri]快乐!”

  “潇仔十八岁生[ri]快乐!”

  随即,随着谈潇吹灭蜡烛,欢呼声、祝福声也再次响起。

  谈潇把蛋糕切了,一人一小块,晚上不能吃太多,不然积食了。

  谈潇把带巫师小像的那一块蛋糕切给了孔宣,孔宣想吃,又不想把小巫师切开,他踌躇地看了半天,发现谈潇还在盯着自己,仿佛等着看他怎么吃。

  唉,这可怎么办……

  林仰在旁边鼓励地道:“一[kou]吞!”

  大家齐齐起哄:“一[kou]!一[kou]!”

  “……”孔宣还真张大嘴,把整个[nai]油巫师给一[kou]塞嘴里了,脸颊鼓鼓,嘴边还沾了点[nai]油。

  谈潇仰脸给他鼓掌,“好厉害。”

  “哈哈哈哈哈牛哇!”

  孔宣脸颊微红,摆手表示不算什么。

  于贞贞将这些一一记录下来,以便若干年后再查看年少时的晚风。

  “看,看,流星!是流星!”

  忽而有人兴奋地高呼。

  所有人抬眼,清楚看到天边一颗流星,如同火球一般,拖着尾巴长长划过天际。

  “火流星!”于贞贞有时候也拍一下星星,可惜今天没有带更专业的设备,否则能拍得比较清楚。

  “别说了快许愿啊!”

  “今天大放送,不止寿星可以许愿哈哈。”

  “这里视野还不够好,被树挡住了,要不天台去看?万一还有流星呢?”

  今天的天空能见度很高,就算是不看流星,也有满天繁星可赏。

  “走走!”

  大家搬着凳子就往楼上跑。

  谈潇又喝了一[kou]橙汁,慢一步地把所有礼物收拢起来,调侃留在身边的孔宣:“大神你又送的什么古董?”

  孔宣在人间是没有什么私产的,但手里还是有其他好东西,比如送过谈潇的高古玉。

  放在平时,孔宣肯定是立刻嚷嚷出来自己送了什么好东西,现在他却难得沉默。

  “我现在看看?”谈潇把包装给撕开了,里面装的是一个锦囊,打开后,里头躺着几片堪称流光溢彩的羽毛,在黑暗中也无比醒目。

  “这是……”谈潇被颜[se]晃得屏息一瞬。

  “嗯。”孔宣这才把手里吃蛋糕的叉子放下,很是苦恼的样子,“我不知道你许愿要的什么,但我想送你这个。”

  他不知道现在流行的习俗怎么成了吃蛋糕,还默默许愿,不说出来也不点名道姓告知神明,他要怎么知道该给谈潇什么?

  “孔宣,你要知道我的愿望吗?”谈潇忽然道。

  孔宣立刻道:“好啊。”

  谈潇对孔宣笑了笑。

  孔宣心咚咚跳起来——他还记得谈潇曾经躲着自己笑,令他极不明白笑容有什么好躲藏。

  可是此时,谈潇眼里盛着笑意,如同流水脉脉,清凉地淌过心[kou],令心脏充盈起来。

  原来有些东西无声却有痕,而且如此明显。

  “我希望把这个生[ri]愿望送给你。现在,该你许愿了。”

  谈潇似笑非笑地轻声道。

  悠长虫鸣,同学们的嬉笑,月光在金属上耀眼的反光,装饰灯串如星河挂悬,这一切都在远去与模糊。

  孔宣听到自己的心跳就在耳边作响,越来越快,血在涌动着同样冲进心室,压紧了心脏,一缩一缩的,又有因为那个笑容升起的勇气在无限膨胀。

  思想空白了几秒,孔宣才想起自己可以说话了,他并未立刻许愿,张[kou]才发觉[kou]干舌燥,兀自完成未能说出[kou]的真心话,“……初次印象就是,我想,我一定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但其实,根本是我被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灵巫在折腰起舞,神灵留恋而未离去,神光昭昭,光华闪烁于其身,多么美好啊。

  从字形看,灵便是巫祈舞之象,楚人说的“灵”,意思颇多,是巫也是神,“其词谓巫曰灵,谓神亦曰灵。”

  盖因巫乃神灵之所附,故此也称灵。

  孔宣喉结滑动一下,单手环住了谈潇的腰,托起来,令他坐在高如祭台般的桌上,比自己的视线要稍高出一点儿,这是一个与平时截然相反的视角。

  谈潇看着他。

  孔宣微微仰脸,睫毛颤动,闭目向他的信徒许愿:“仰凭灵祐,遂我凰求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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