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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云珠确实想嫁曹勋,但也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念头罢了,不会为此制定多么复杂的计划。

  根据她在曹绍等贵公子那里得来的经验,只要她稍稍对哪个男人流露出点兴趣,就像朝对方附近抛出一条不带饵的鱼钩,那个男人便会上赶着游过来,死死咬住鱼钩,想尽办法来到她身边。

  就拿曹绍来说,那是潘氏手段太高明,先叫云珠气上了,为了自家的体面不再惦记这门婚事,否则,但凡云珠对曹绍情深似海念念不忘,但凡云珠下定决心非嫁曹绍不可,那么云珠相信,只要她略施手段,定能勾得曹绍使出些类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用[xing]命威胁潘氏点头。

  早在十三四岁的时候,云珠就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人,曹皇后够美了,也很年轻,可曹皇后见到她,仍然看得移不开眼。

  曹勋要娶妻是铁板钉钉的事,他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国公爷,不需要再考虑从婚事中获益什么,更看重的应该是妻子本身,男人都好[se],只要曹勋见到她,就该知道放眼京城,他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比她更美的适婚闺秀。

  总之,云珠相信,凭她今[ri]的三番小小撩拨,已经足够曹勋注意到她,她没必要再去做一些跌了她宁国公嫡女身段的事,什么假装跌倒投怀送抱啊,什么寻个池塘故意跳水等着曹勋来英雄救美的常见伎俩。

  她这样的美人,又有宁国公府嫡女的尊贵身份,就该男人们争着抢着来求她嫁。

  端坐在桌案旁,云珠只简单地朝两位男客笑了笑。

  曹勋很[shu]悉这样的姿态,他在太多自负的少年郎身上都见过,无一不是顺风顺水长大的天之骄子,自以为一身本事无人能及。

  谢琅也很[shu]悉这样的云珠,因为他们这些勋贵家的孩子打小就认识,四五岁的云珠像其他同龄女孩子一样喜欢玩过家家,若碰巧他们这些男孩子也在,云珠会理直气壮地要求他、李耀、曹绍或是孙广福去扮作她的小厮,对他们呼来喝去,小仙女一样威风。

  这间雅间里摆着的是红木六仙桌,东西侧分别设两把圈椅,南北各一张。

  云珠与弟弟李显坐的是西边,李耀原来坐东,现在有客,粗犷如他也知道把东边的主位让给客人,自己挪到了南边。

  曹勋自然挨着靠近他的位置坐下,对面就是云珠。

  谢琅稍微远了点,但也就是斜对面。

  他笑着看过去:“云珠妹妹,好久不见。”

  云珠的视线在谢琅脸上飞快过了一遍,笑着回道:“不久前不是才在马球场见过吗?谢哥哥英姿飒爽,不少闺秀都赠了红绦与你吧?”

  都是老[shu]人,云珠也没跟谢琅见外,一声“谢哥哥”唤得亲昵自然,就像她小时候唤曹绍“曹二哥”一样,也就是孙广福长得太胖,打小就不受她待见,连声哥哥都不愿意叫他。

  曹勋抬眸,看见她一双眸子含笑注视着谢琅,白皙娇嫩的脸颊很符合她十七八岁的年纪,花瓣似的,透着一股动人的粉。

  提到绦子,谢琅半谦虚半玩笑地看向曹勋:“论红绦数量,我远不及国公爷。”

  云珠这才又看了曹勋一眼:“毕竟你比国公爷少立了十年的战功,输了也正常。”

  曹勋只是笑了笑。

  李耀[cha]嘴道:“那些闺秀都是看脸选的,论个人球技,我就算不拿第一,也能评个第二吧?”

  其实他就该拿第一,但谁让曹勋的黑队赢了,看在总分数的份上,他愿意屈居第二。

  谢琅:“李兄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难道顾姑娘将绦子送你,也是因为你的脸?”

  云珠惊讶道:“顾姑娘,顾敏?”

  当时她走得太快,没瞧见顾敏将绦子送了谁,李耀也没有大嘴巴地跟弟弟妹妹吹捧他“赢了”三条红绦。

  谢琅:“正是,可见诸位闺秀并非单纯看脸送绦,也有不少看的是球技。”

  李耀:“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拐着弯损我长得丑。”

  谢琅:“不敢不敢,伯父仙人之姿,李兄如何与丑沾边,只是过于威武,等闲女子不敢窥视罢了。”

  李耀且饶了他,喊了候在门外的醉仙居伙计进来,请曹勋先点菜。

  曹勋:“可有什么新的菜式?”

  店伙计弯着腰,眼睛不看乱看,恭声报了几样招牌菜,另道:“今早刚到了一批海货,正新鲜着,鲍鱼、黄鱼、琵琶虾都有。”

  曹勋可有可无的态度。

  李耀道:“来三斤琵琶虾,一斤白灼,两斤爆炒。”

  伙计记下,最后一共带着十道菜名去了后厨,很快又端来美酒与三道凉菜。

  李耀连倒了三大海碗的仙人醉,浓郁的酒香瞬间就在雅间里散逸开来。

  “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李耀率先端起拼酒专用的海碗,敬向曹勋、谢琅。

  二人自然配合。

  趁这时候,云珠才又看向对面的曹勋,坐姿端正的国公爷,比哥哥要清瘦些,又比谢琅伟岸,这身段真是一流。

  他左手放在腿上,右手端着海碗,碗面挡住了半张脸,露出一双俊逸挺拔的眉形,长睫……

  低垂的长睫毫无预兆地抬起,一双温和下暗藏锐意的黑眸直直地看了过来。

  云珠只是自负美貌,脸皮并没有多厚,她可以随心所[yu]明目张胆地打量曹勋,但此时偷窥被逮到,她本能地逃避视线,脸颊也微微发起热来。

  作为掩饰,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薄薄的水晶脍。

  水晶脍便是鲤鱼熬汤后做成的鱼冻,薄薄一片[se]泽如玉,送进[kou]中的刹那,衬得美人樱桃[se]的唇瓣娇艳水润。

  她旁边还有一个少年老成的李显,曹勋没有多看。

  白灼琵琶虾、爆炒琵琶虾上的也很快,每只琵琶虾都有手掌那么长,一节一节的,虾壳坚硬锋利,剥起来需要费些技巧。

  店伙计殷勤道:“小的伺候诸位吃虾?”

  云珠瞥向店伙计虽然洗得干干净净但是已经沉淀了油污[se]的手指,李显已然开[kou]道:“我们自己来。”

  店伙计恭敬退下。

  李显开始替姐姐剥虾,李耀见了,一边跟曹勋打听边关那些战役,一边抓起一只白灼的琵琶虾,三两下剥好,再放到妹妹面前的白瓷小碗中。

  云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哥哥弟弟的照顾,早些年她还会照顾弟弟,可现在弟弟都跟她差不多高了,行事也渐渐像起了她的哥哥。

  谢琅见了,也帮着剥了一只。

  云珠跟他客气:“你自己吃吧,我也吃不下那么多。”

  谢琅:“反正已经脏了手,一[kou]气剥完吧。”

  他不光照顾云珠,也往曹勋碗里放了两三条。

  曹勋道谢,见这几人都埋头剥虾,他竟也来了几分兴致,拿起一只爆炒过的,白灼那盘显然是李耀专门为妹妹点的。

  云珠垂眸吃虾,其实视线落到了对面。

  身高在那,曹勋像哥哥一样长了一双大长手,只是他的手跟父亲一样秀气,乍一看像个文人。

  云珠正暗暗欣赏着,忽然注意到曹勋动作有片刻停顿,修长的食指一侧冒出一点血珠,被他迅速掩饰了过去。

  云珠咬唇忍笑,带兵打仗那么厉害的国公爷,大概第一次剥琵琶虾吧,手笨挨了扎。

  云珠还发现,剥完这只曹勋便去雅间备着的洗漱架那里洗了手,再也不剥了。

  三个成年男人拼酒的时间更多。

  云珠姐弟俩吃饱了,李耀三人的筷子都没怎么动,仙人醉已经开了第二坛。

  听说过武官们吃席拼酒的德行,云珠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当看客,趁曹勋、谢琅去了净房,她对李耀道:“哥哥,你们陪国公爷、谢哥哥慢慢喝,我有些困,先回府了。”

  李耀点头,吩咐弟弟:“你又不喝酒,也一起走吧。”

  李显:“我送姐姐上马车,等会儿再上来。”  姐姐先走没关系,他不好在曹勋面前失礼。

  李耀知道这个弟弟自有一番讲究,没再管。

  云珠带着弟弟离开雅间,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一半,前面的楼梯[kou]处,曹勋上来了,穿一件云水蓝的锦袍,尊贵雍容,伟岸挺拔的身形顿时让能容两人并行的走廊显得狭窄起来。

  走廊上就他们这两伙人,云珠能感觉到曹勋的视线在她脸上的停留。

  相距四五步时,李显顿足行礼,向曹勋解释道:“姐姐困了,我送她下楼。”

  曹勋:“嗯。”

  他看向云珠。

  云珠轻轻瞥了他一眼,再无留恋地朝前走去。

  曹勋也继续往雅间的方向走,当他站在雅间门外,顿了顿,还是往楼梯[kou]那边偏了头。

  谢琅回来时,发现只有李家兄弟陪着曹勋,一时没能掩住失落:“云珠走了?”

  李耀微微眯起眼睛:“怎么,你很舍不得?”

  这小子给妹妹剥了那么多虾,喝酒的时候也分心去跟妹妹说话,李耀没急着娶妻,对他人想拱自家白菜的野心却很敏锐。

  李显皱眉,哥哥与谢琅是发小,[kou]没遮拦无伤大雅,可在场还有一个不太[shu]的定国公。

  谢琅也怕曹勋误会什么坏了云珠的清誉,连忙解释道:“李兄说笑了,我把云珠当妹妹的。”

  李耀重重哼了一声:“少跟我来这套,你真喜欢云珠,尽管去讨好她,只要她同意,我并不会反对。”

  京城的青年才俊就那么多,论家世容貌,谢琅只比曹绍差了一点点,勉强也算配得上妹妹。

  谢琅愣住,心中涌上惊喜。

  李显从桌子底下踢了哥哥一脚。

  李耀瞪眼弟弟,转身对曹勋道:“我这人心直[kou]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国公爷别误会,我妹妹眼光高得很,谢琅能不能哄得她欢心还不一定。”

  曹勋笑道:“你们年轻人随意,不必在意我。”

  李耀脸上一黑:“你还真想让我管你叫叔不成?”

  曹勋:“是你们先把我当成了拘泥礼法的长辈,我才有此一说。”

  谢琅失笑,李耀则哼了哼,瞪着曹勋道:“国公爷真想跟我们当同辈的话,那得先挨我一顿骂才行。”

  曹勋:“你骂我何?”

  李耀:“不是骂你,是骂你们曹家不干人事……”

  李显板着脸打断他:“大哥,姐姐都不介意了,你何必再提那些旧事?何况国公爷先前一直戍守边关,京城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曹勋摆摆手,示意兄弟俩不必争吵:“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曹家确实有过错,我已经向令尊令堂赔过罪了,如果你们还有不满,我会再想办法弥补。”

  李耀攥紧酒碗:“不需要什么弥补,我就是心里憋着一[kou]气,我……”

  李显又踹了他一脚。

  李耀恨恨地灌起酒来。

  .

  云珠不知道哥哥在她离开之后做了什么“好事”,回府歇了个晌,她就去找母亲分享趣事了。

  “娘,顾敏先是维护哥哥,后面又送哥哥红绦,您说,她会不会是看上哥哥了?”

  孟氏做梦都不敢肖想顾敏那样的儿媳妇:“不能吧,没听说她看书看坏了眼睛啊。”

  云珠:“……有您这么损自己亲儿子的吗?哥哥他就是长得太壮了,可一点都不丑。”

  孟氏:“丑不丑的,他那脾气也不招小姑娘们喜欢,反正他不着急,我也不急,倒是你,今天去看马球,可有瞧上谁?”

  脑海里浮现出曹勋喝酒时突然瞥过来的黑眸,云珠绕着发丝得意道:“有一个,先不告诉您。”

  孟氏会猜啊:“谢琅?”

  云珠:“才不是。”

  她知道谢琅对她有意思,可谢琅除了各方面都逊[se]曹绍一筹,他这人还特别无趣,不会说俏皮话逗人开心,当年她都没有选择谢琅,现在更不会退而求其次。

  她就是要嫁那个最好的。

  钩子已经抛出去了,云珠耐心等待曹勋的反应便可,老男人明知道她跟曹绍的关系,还敢接她的眼风,应该也是有意了。

  “娘,我想约顾敏一起去赏[chun],试探试探她的意思,说不定真能帮您拐回一个好儿媳来。”

  “试探可以,你可别得罪了人家,或许她只是可怜你哥哥才送的绦子。”

  “放心,我又不傻。”

  定国公府。

  曹勋比云珠晚了半个时辰才回府,喝得一身酒气,这还是他佯醉,李耀才肯放人。

  不是他酒量真的不如李耀,而是觉得没必要喝那么多,跟年纪也无关,他二十岁的时候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争风头。

  沐浴更衣,歇了两刻钟的晌,曹勋便起来了,移步书房看书。

  如今他还在带俸休假,四月初一再开始当职。

  黄昏时分,潘氏来了正院。

  从曹勋回京第一天便换了国公府的总管事起,潘氏便知道曹勋不会在她面前装孝子,她也别想在曹勋面前摆什么太夫人的威风,好在曹勋还是忌惮宫里的女儿与太子的,愿意跟她维持表面上的和气,而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让母亲久候了。”

  曹勋来到厅堂,淡笑着招呼了一句。

  潘氏点点头,目光快速将曹勋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不得不说,除了年纪大些,曹勋确实要比他的儿子更出[se]。

  “听绍哥儿说,今[ri]马球场上,你从闺秀那里得到的红绦最多?”潘氏语气调侃地问。

  曹勋右手搭在座椅扶手上,左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自谦道:“一群小姑娘,看我们队赢了,便以为我球技最好,其实不然。”

  潘氏笑道:“你这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她们分明是喜欢你的人,才将绦子送给你。怎么样,那么多的闺秀,你可有心动的?”

  曹勋:“不曾过多留意。”

  潘氏:“你还是多上上心吧,别说你这个年纪,绍哥儿才二十一,我都已经替他物[se]好了人选,只等你的婚事定下来,我就派媒人去提亲呢。”

  曹勋来了兴致:“不知母亲看上了哪家闺秀?”

  潘氏:“长兴侯的女儿文英,你跟长兴侯父子俩都[shu],应该听说过她?”

  曹勋与潘氏对视一眼,笑道:“有所耳闻,是个好姑娘,与二弟也相配,母亲眼光不错。”

  潘氏得了他这话,长长地松了[kou]气:“要不是你的婚事要经过皇上,我肯定先替你物[se]的。”

  她真怕曹勋也看上谢文英,抢了她心仪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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