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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第 119 章 裴沅祯,我要你!(二……


林安县客栈。

大夫查看伤势过后,嘱咐道“公子切忌碰水,也别再肆意活动,以免再度恶化。”

“大夫,”时菊问“我家公子的伤何时能好”

“这说不准,此前伤口化脓严重,得再消毒两日。”

“这么说,我还得在这多住两日”裴沅瑾面色阴沉地问。

“最好如此。”

大夫有些怕他,这人年纪轻轻戾气极大,治伤的这些天,脾性变得越发地古怪。

不过仔细想来也能理解,任谁年纪轻轻丢了只臂膀都会如此。身体残缺这辈子可就算完了,不能入仕途,还会受人白眼。

唉可惜了

大夫暗自叹息,收拾好药箱赶紧出门。

然而才出门口,一人匆匆从回廊跑过来,将他撞了个趔趄。

那人边跑边道“公子不好了,城外十里地发现有追兵。”

“哪来的追兵”裴沅瑾问。

“好像是螭虎军。”

裴沅瑾脸色大变。

立即吩咐“备马金银钱财不必收拾速速离开”

时菊也紧张,问“那栀栀呢”

裴沅瑾走到门口停下,忖了忖,说“带着她不方便,先将她藏起来,待我甩开裴沅祯再来接你们。”

“公子,”时菊说“我跟随公子走。”

裴沅瑾冷笑“你想跟着我送死”

时菊一顿。

自己不会武功,跟着他确实拖累。遂,不再多说什么,立即转身帮他收拾要紧之物。

裴沅瑾带着侍卫快马离开客栈,然而才走到城外陆水坡,迎面就撞上了郝靳等人。

他心下暗道倒霉,竟不想裴沅祯来得这么快

当即顾及不得其他,命一部分护卫在此抵挡,而他朝另一个放向逃离。

这边,沈栀栀还在昏睡中,迷迷糊糊闻到一阵刺鼻的气味。

她醒来。

见是时菊,她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些天除了用膳,其他时候皆是睡着的。她整个人昏昏沉沉难受,索性又闭上眼。

感到时菊在背她,她闭着眼睛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时菊不说话。

沈栀栀却轻笑起来“是不是裴沅祯来了”

“你怎么知道”

“看你着急的样子,就知道你们想带我逃命。”

“不,我不带你逃命。”时菊说。

沈栀栀愣了愣,缓缓睁眼看她。

“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等裴沅祯来了会找到你。”

沈栀栀诧异“你为何这么做你不是怨恨裴沅祯吗不是想让我离开裴沅祯吗”

时菊抿唇。

在裴沅瑾离开后,她突然心跳加快。脑子里有个想法冒出来,且越来越清晰。

她不能让沈栀栀去金昌,沈栀栀是无辜的,不应该牺牲在她和裴沅祯的仇恨中。

时菊没回答她,艰难地将她背出客栈。裴沅瑾留下的两个护卫等在门口,见她出来,走过来帮忙。

“柳姑娘,交给我们吧。”

“无碍,”她摇头“我自己来。”

等把沈栀栀放进马车后,时菊再出来,对两人招手“公子有件事让我交代你们。”

那两个护卫毫无防备,甫一走近,就被时菊撒了把药粉。

“你”

两人不敢置信,当即昏了过去。

时菊心惊胆战,还好她从裴沅瑾那拿了两瓶秘药。这药粉强烈,不昏迷两天不会醒来。

她忙坐在车沿上,取过缰绳,驾马离开。

这厢,郝靳带人一路追杀裴沅瑾到江边,令裴沅瑾无路可退。

两拨人在江边打斗多时,裴沅瑾的护卫几乎全军覆灭。

他面容疯狂,满身是血,望着远处姗姗而来的马车。

目睹裴沅祯步履闲适地下车来。

“三弟又见面了”他淡淡地说。

裴沅祯拔出长剑,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擦拭剑锋,出口的话带着刺骨寒意。

“你千不该万不该掳走她”

裴沅瑾仰天长笑“我掳不掳,你都要杀我,有何不该”

他站在江岸离江水只几步之遥,风吹得他空荡的袖口猎猎,有种生死不惧的悲壮。

须臾,他笑泪并流“我只是没想到,我裴沅瑾会落得如此地步”

“你没想到的事情可不只这一件”裴沅祯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当年我母亲被活活打死,其中就是何氏出的主意。”

“想知道我怎么处置何氏吗”

他走到近前,语气慢条斯理“我派人将何氏的尸体挖出来,在我母亲的坟墓前鞭尸。然后,尸体喂狗,一根骨头也不剩。”

“啊”

裴沅瑾面目狰狞。

裴沅祯又道“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我要你跪在阿箐的坟前忏悔。你射了她一箭,我要用百支箭奉还”

说着,他眸色陡然凌厉,提剑刺过去。

裴沅瑾左臂横剑抵挡,却被逼退数步,差点掉进滚滚江流中。

他后怕地扭头看了眼,额头冷汗涔涔。

随即又笑起来“哈哈哈”

他长剑对准自己,在裴沅祯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穿肠而过。

鲜血顺着他唇角流出,裴沅瑾得意“我不会让你得逞你永远都不会得逞”

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跳入冰冷的江水中。

顷刻间,滚滚波涛将其吞灭。

“大人,”郝靳震惊地走过来“可要属下派人去捞”

裴沅祯沉默。

他定定地望着广阔寂寥的江面,寒风吹得他长袖翻飞。

裴沅瑾已死,大仇得报,他该高兴才是。

却不知为何,他愈加觉得孤独了。

离开江岸,裴沅祯带人径直入城,来到一间医馆。

侍卫们早已守在门口,见他来了,上前道“大人,沈姑娘在里面。”

裴沅祯点头,快步走进去。

此前,时菊以看病的名义将沈栀栀安置在医馆里,留下二两银子就走了。走之前,她寻了个乞儿把消息递给裴沅祯的侍卫。

裴沅祯这会儿到的时候,时菊早已不见踪影,屋子里只有沈栀栀一人坐在榻上。

沈栀栀见他进门,恍惚而认真地看了许久。她睡了太长时间,有时看东西会出现幻觉。

她揉了揉眼睛“裴沅祯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裴沅祯见她瘦了许多且面色苍白,心里满是愧疚和酸涩。在她开口时,再是忍不住,箭步冲过去将人紧紧抱进怀中。

“是我,你不是做梦。”

他闭眼,怜惜地亲吻她的头顶“栀栀,我来了。”

随后又哑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沈栀栀听见他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压抑着什么。

她抬脸,笑起来“你是不是想哭”

裴沅祯也笑,摇头。

“我看见了,你眼睛红了。”

沈栀栀望着她,眼睛也跟着红起来“真好我还能见到你真好”

说着,她从裴沅祯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用力抱住他脖颈,疯狂亲吻他。

裴沅祯任她亲了一会,继而发疯地迎上去。

与她口舌交缠,与她气息相融,与她紧紧相拥。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慰藉心底的思念。

他一寸一寸地箍紧她,又一寸一寸地占有她,像是要将她揉碎、吃尽般,疯狂而热烈。

只是

没过多久,前一刻还气势汹汹攀他脖颈亲吻的人,突然脑袋一歪,栽倒下去。

“栀栀”裴沅祯唬得大跳。

半刻钟后,大夫诊完脉。

他看了看裴沅祯,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沈栀栀。委婉劝道“年轻人气血旺,需克制些”

“沈姑娘本就体虚未愈,不宜房事,尤其是过于激烈的房事。不然”

裴沅祯面色不自然地咳了咳,解释“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

大夫是个五十岁的老人,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这女子唇瓣微肿,他又岂会看不出

他继续道“别跟我说你们只是亲个嘴就能把她亲晕了。”

“”

郝靳等人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尴尬望天。

“她此前睡得太久,”大夫说“得好生休养。”

“好。”裴沅祯点头。

大夫见他态度良好,勉强满意,收拾东西起身。

出门之前,又板着脸嘱咐“切记,不能行房”

“”

大夫出门后,裴沅祯在床边坐下来,静静地打量她的眉眼。

这是他的栀栀,是他喜欢的女人。

他记得她所有的样子。

狡黠的,俏皮的,妩媚的,以及那天在城墙上像真正的公主一样,高贵圣洁的

他轻柔地抚摸她面庞。

少顷,低声道“这世间欠你的,我一定会给你。”

既是蒙尘的明珠,就该让天下人看到。

沈栀栀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饿醒的。

以前每到饭点,时菊会让她醒来用膳,今日却没人将她弄醒。

她睁开眼,窗外透进来些许微亮的光,也不知此刻是几时,天色昏暗。

茫然了会,才似有所感地转头。

裴沅祯呼吸平稳地睡在一侧,长臂搭在她肚子上。

难怪她觉得又饿又累。

沈栀栀偏头看了会,觉得脖颈酸,于是悄悄翻身,侧卧着瞧他。

许是很久没好生歇息了,这会儿他双眼紧闭,睡得深沉。

沈栀栀看着看着,唇翘起来。

她的男人真好看

五官精致俊逸,长眉下,一双卷翘而浓密的睫毛乖巧地搭在眼睑上,令他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他睡得毫无防备,鼻尖呼吸均匀而有力,吹拂着她落在枕上的发丝。

沈栀栀觉得那发丝碍事,索性轻轻拨开。

然后伸手,顺着他完美的轮廓线条慢慢描绘。

他的浓眉,他的长睫,他高挺的鼻梁,还有唇瓣

唇瓣有些白,还有些干燥。

也不知他这些天是怎么过的,肯定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睡觉,还不辞辛苦千里赶来救她。

沈栀栀心疼死了

想了想,她缓缓凑过去,在他唇上轻柔地舔了会。直到他唇瓣润亮,才满意退开。

但下一刻,整个人倏地被他拢进怀中。

沈栀栀吓一跳“你醒了”

裴沅祯勾唇“早醒了。”

她窸窸窣窣地动作,又是拨头发,又是亲他的唇,岂会不醒

沈栀栀脸热“你早已醒来为何不提醒我害我”

“害你什么”裴沅祯掀眼,深邃的眸子含笑。

沈栀栀捶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醒了也不喊她,害她偷偷亲他还被抓了个正着。

这种事,越是光明正大地做越没什么,越是偷偷摸摸反而让人难堪。

沈栀栀便是如此,在他促狭的目光中脸臊了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扑过去继续亲他。

亲了会,她被裴沅祯推开。

沈栀栀讶异“怎么了”

“栀栀,大夫说你身子虚,不能如此。”

“不能亲你”

“嗯。”

“我又不会虚到那种地步,亲亲还是能的。”

沈栀栀不管,翻身压在他身上。见他还想反抗,直接按住他的脸“不准动”

裴沅祯果真不动了,含笑望着她。

“我今天就要亲你怎么了美男在侧,不亲一口天理难容”

“”

“闭上眼睛”

裴沅祯无奈,乖乖闭上眼。

沈栀栀翘唇,先是摸了摸他的俊脸,然后缓慢而珍视地亲下去。

从他的眉眼到他的唇瓣,不急不缓,满腔柔情。

两人亲昵了许久,直到天黑,沈栀栀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她尴尬地捂着,惹得裴沅祯大笑。

两人起身简单拾掇了下,然后出门用膳。

“我们还回南汌吗”饭桌上,沈栀栀问。

裴沅祯反问“你想回南汌”

沈栀栀摇头。

默了会,她说“我也不知想去哪,突然发现好像没地方可去了。”

自从得知自己是南汌公主后,她已经没法坦然回京城了。

京城是大曌国都,而她是南汌的公主,那里的人想必不会欢迎一个亡国公主。

却也不想再回南汌,那个地方令她感情沉重,下意识地想逃避。

裴沅祯默了默,开口道“这里是淮州。”

“嗯”沈栀栀茫然。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在淮州梅南村。”裴沅祯继续道“这里是林安县,离你的家乡并不远,不妨去看看。”

沈栀栀呆愣了下,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她笑着点头“的确不远,可你不回京城了吗”

“回,但不着急。”

沈栀栀身子还虚,索性先在淮州养一养。

“此前你说想带我去看看你父母,不妨趁这个机会,我陪你回去。”他说。

“嗯。”沈栀栀点头。

在林安县停留了一宿,次日,裴沅祯带沈栀栀启程去梅南村。

车里,沈栀栀抱着个软枕继续睡觉,今日起得太早,她还没睡够。

梅南村在定源县,从林安县过去得走上两天,未免沈栀栀路上不适,裴沅祯在当地买了两个婢女,又雇了个大夫随行。

马车走得不快,一路慢慢悠悠,在第三天的中午到达了梅南村。

沈栀栀下马车时,腿都是软的。

她奇怪地问“我是不是身子还虚啊”

裴沅祯莞尔,没拆穿她是近乡情怯。

沈栀栀愣愣地望着阔别已久的家乡,再次回到从小生长的地方,竟有些恍如隔世。

六年时间,梅南村变了许多。

她记忆里独自从村子走去县城的那条小路,如今变得平整宽敞。

村口破旧的天门,此时已经换新。

陈良焕此前跟她说过,村子正在重新规划住宅。以前破破旧旧的村子,此时西边多了一片崭新的屋舍。

不过,好在村里变化虽大,但还是有许多地方是她记忆中存留的模样。

比如村口那棵大槐树。

沈栀栀指着槐树兴奋道“从那过去,走几步就能到我家。”

“走”她拉着裴沅祯“我带你去看看。”

裴沅祯点头。

两人到村口时,凉亭里有老人正坐在那抽水烟闲聊。

见一男一女衣着华丽地走来,纷纷稀奇地打量。

有个妇人挑担路过。她转头看,突然“咦”了声“这不是沈松家丫头吗”

“哎呦,”她放下担子,又仔细打量,确认道“还真是”

“沈栀栀,你回来啦”

沈栀栀还记得她,就住在她家隔壁“常婶,是我,我回来看看。”

“哎呀呀”常婶被她认出来很高兴,有点不好意道“我都老成这样了你还记得我呐”

她看向沈栀栀旁边的裴沅祯,先是震惊了下,随后压低声音问“这是你男人”

沈栀栀看了看裴沅祯,笑着点头。

“哎哟哟了不得了不得沈家丫头挣得一身富贵啊”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整个村都知道沈家当年投奔亲戚的女儿带金龟婿回来啦

要说,沈栀栀如此受瞩目,全仗她爹娘。沈栀栀的爹娘在世时帮过许多人,尤其她爹沈松,在村里名声响当当。有她爹在,旁的村子都不敢欺负梅南村。

是以,作为沈松的女儿,村里人自然很关注。

同时格外关注的,还有沈栀栀带来的这个金龟婿。

裴沅祯本就仪表堂堂、面如冠玉,通身的矜贵气质即便在京城都难寻第二个,更何况在梅南村。

村里妇人们都夸沈栀栀有本事,嫁了这么好的男人。

当然,也有嫉妒得冒酸水的。

比如当年跟沈栀栀一同山上捉鸟、河里摸鱼的小姐妹们,真真是几年未见,沈栀栀变得跟仙女一样好看就算了,找的男人也这么好看

实在羡慕死个人

有人不服气,阴阳怪气地说“好看有什么用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多的去了”

“你怎么知道中看不中用”

“哎呀,你忘了我爹是做什么的我爹可是大夫,我多少也会看面色啊。她男人长得高大不假,但身骨消瘦,而且嘴巴没点血色像是病了很久的人,一看就不中用。”

至于哪方面不中用呢村里人嘛,大家都想得直接,个个捂嘴笑“说的也是,男人不能光看外表,床上没两把力气活那就是绣花枕头。”

这些人就站在院外聊天,说话声音不大不小。

院里的裴沅祯听得脸黑。

沈栀栀边指挥丫鬟忙活,边闷笑。

裴沅祯瞥了眼“好笑”

“唔不好笑。”她使劲摇头,眼里却是毫不掩饰地取笑。

越发地令裴沅祯脸色不好看。

破旧的院落收拾一下午后,总算能住人了。

不过宅子比较小,也就两间屋子再加个柴房。

正屋给裴沅祯睡,沈栀栀自己睡侧屋,也就是她以前睡的屋子,柴房收拾出来给婢女歇息。

到了傍晚,沈栀栀坐在院里削南瓜,准备亲手做南瓜粥给裴沅祯喝。

南瓜是隔壁常婶送的,除了南瓜还有一把新鲜的青菜,外加一筐鸡蛋。

沈栀栀送了一盒糖果和一匹布给常婶,让她带回去给孙儿,常婶喜笑颜开。

她见裴沅祯坐在一旁没事干,索性把青菜丢过去。

“会洗菜吗”

裴沅祯默了下,缓慢点头。

沈栀栀起身进厨房,嘱咐道“洗好了,拿进来给我。”

沈家门口有株槐树,槐树不高,上头扎了个鸟窝。傍晚,正是母鸟归巢之际。

裴沅祯埋头洗菜,听雏鸟们叽叽喳喳的叫声,心里一片安宁。

他边忙活,偶尔抬头看厨房里忙碌的沈栀栀。

沈栀栀似有所感,转头对他笑“青菜洗好了吗”

“嗯。”

“拿进来吧,”沈栀栀说“喝粥配一碟青菜最是可口。”

裴沅祯起身,将洗好的青菜拿进去,然后站在一旁打下手。

“要我帮你什么吗”

“你能帮什么连撒盐都不会。”沈栀栀忍笑说。

这话意有所指,上次在京城平福巷时,沈栀栀给陈良焕做家乡菜,结果裴沅祯吃味,故意手抖撒了许多盐进去。

可怜陈将军不忍辜负沈栀栀一片好意,愣是憋着将一盘菜吃完。

回想起当时,裴沅祯心下莞尔。

他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搭在她肩窝处“你怎么如此锱铢必较”

“我这叫锱铢必较”沈栀栀提了提肩膀“让开,你这样我没法炒菜了。”

她往锅里下油,见油热了又放了些蒜沫进去。正欲将青菜倒进锅中,动作突然顿住。

裴沅祯察觉了,问“怎么了”

沈栀栀缓缓转头,面色无奈又嫌弃“你怎么连青菜都不会洗”

“这么大只虫子没瞧见吗”

裴沅祯瞥了眼,菜叶上,一只肥硕的虫子正在翻滚。

“我重洗一遍”

油都热了,哪里还有时间让他重洗一遍

沈栀栀曲指将那虫子一弹,弹出去老远。也懒得查看了,一股脑倒进锅里。

嘴上嘀咕道“她们说得没错,确实中看不中用。”

“”

这话也不知戳中了裴沅祯哪个命门,让他记了很久。

用完晚膳后,天色暗下来,沈栀栀让婢女回去歇息,然后自己点了盏灯跟裴沅祯坐在堂屋里说话。

两人脚边燃了盆炭火,沈栀栀在炭盆里放了个地瓜。

她拿火钳边翻地瓜,边说“我娘在的时候,喜欢烤地瓜给我们吃,我爹吃大的,我就吃小的。”

“我娘的手艺很好,做菜比旁人好吃,连烤地瓜薯也比旁人烤得香,冬天睡前吃一个烤地瓜是我最喜欢的事”

裴沅祯静静听着。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都会,她种菜不行。同样一块地,旁人种的菜又绿又蓬勃,我娘种的就像永远吃不饱似的蔫蔫一小棵。”沈栀栀说“有时我去菜地里摘菜,望着旁人家的菜地很羡慕,暗想为何我没有一个会种菜的娘亲呢”

裴沅祯好笑。

“不过我娘手巧啊,”她又道“她做的衣裳好看,绣的花也时兴。我小时候穿的衣裳是村里最好看的,私塾里的男学生都喜欢我。”

“”

“那你的阿焕哥呢”裴沅祯问“他喜欢你吗”

沈栀栀翻了个白眼,陈芝麻烂谷子的账他也翻出来算,亏他好意思

这个白眼翻得裴沅祯爱得很,娇俏又妩媚。

他将人抱过来坐在膝上,亲了亲她的面颊。见她已经哈欠连天,便说“早些安置吧,明日再说。”

“嗯。”沈栀栀点头。

她打算起身,腰肢却被裴沅祯箍住。

“做什么”她抬眼“不是要歇息吗”

两人的房间就隔了个堂屋,裴沅祯的在东边,她的在西边。

她眨巴着眼睛,不解。

裴沅祯抱着人,盯着烛火下的红唇,喉结滚了滚。

“栀栀,我”

“你是不是想亲我”沈栀栀狡黠地问。

裴沅祯“嗯”了声。

沈栀栀攀着他脖颈,主动凑过去,贴在他唇边含糊不清道“我也想。”

想亲一亲他再睡。

两人气息滚烫,一触即发。

唇舌勾缠嬉闹,静谧的堂屋里,声音格外清晰。

听得人脸红心跳。

许是环境让人放松,又许是失而复得的情意太浓,他们彼此珍惜,彼此深爱。

疯狂地、不加掩饰地索求对方。

良久,裴沅祯停下来“栀栀,夜深了。”

沈栀栀气喘吁吁地望着他,察觉衣襟里的手要退出去,她忙按住。

“裴沅祯,我喜欢。”

“什么”

“裴沅祯,”沈栀栀认真道“我们同房吧。”

裴沅祯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探究“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沈栀栀突然流下泪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喜欢你也这般爱我”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令她踏实,才能感受他真实的存在。

天长地久是多久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些日分分合合,让她明白人生短暂,只想与爱的人欢度朝夕。

“裴沅祯,我要你”她哭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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