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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谢谢你


  “肯定!敢在我大启天子脚下救人,岂能让他们逃脱?必须一锅端了!”

  武陵还是没怎么在意,在她眼里,是个大启人都会说彭淑方才说的话。至于具体执行,还得靠朝廷。

  彭淑有气无力的,状态极其不好,也不跟她多解释,直接道:“公主,先送我回京吧。”

  “好。”

  武陵重重点头,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

  两人上车后,留下来保护的少部分人,继续护送车队前行。

  “嘭!”

  马车刚启动,还未走多远,侧门出便被射了一件。

  “怎么回事?”

  武陵撩起车帘,偏头看向扎在车门门框上的箭,箭上还绑着纸条。

  她将纸条取下来展开一眼,顿时气冒烟,“猖狂!”

  “公主,给我看看。”彭淑强忍着困意道。

  “西荒人太猖狂了,你看。”武陵将纸条递过来,义愤填膺的。

  彭淑扫了眼纸条上的字,只见上面两行字,极其的苍劲有力,落笔有锋。

  “小姑娘,谢谢你帮我找到我的人。”

  “谢我?”彭淑蹙着眉头,又反复看了好几遍。

  “对啊,为什么要谢你?”武陵公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看彭淑的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也不怪她怀疑,毕竟这可是通敌的大事,是马虎不得的。

  “原来是这样。”

  武陵怀疑的眼神落在彭淑眼里,她瞬间明白了,“毕敬业从暗狱里出来,肯定被追杀,第一批接应他的人应该死了。而这几十年,京都沧海桑田,变化还是特别大的。最主要的变化,便是四十年前,当时的陛下听信妖道谗言,觉得京都的门开得不对,花费大量银子该了出入的门。

  刚出狱的毕敬业没有同伴在,肯定找不着路,误打误撞进了公主府,他不敢自己出来,西荒细作也不知他在哪里,但他们又必须尽快回西荒。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其实,他并不怕我拼死也要留下他,且正中他下怀。我将他的身份戳穿,并大张旗鼓的将他押回京都,当然就暴露了他的位置。潜藏在大启不知多少年的西荒细作,闻风而动,准确的救走了他。”

  “若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武陵公主也不傻,立刻便明白了。

  可明白有什么用?

  她手底下的人,早已跟以前不同了,欺负软弱还行,真让他们去跟细作拼命,他们肯定是拼不过。

  “希望武安侯能快些反应过来。”她祈祷道。

  此时,京郊大营。

  “将军!将军!”

  徐靖带着几个幸存的属下,一身伤回来,噗通跪在武安侯脚下,“将军恕罪,我们将彭姑娘弄丢了。”

  本就忐忑不敢的武安侯,闻言豁然起身,“来人,立刻去找!”

  “是!”

  一名副将过来,立刻领命下去。

  “属下失职,还请将军降罪。”徐靖痛苦的低着头,颜面无存,心中愧疚。

  他担心极了,若彭淑被杀,他觉得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里。

  “起来,先去治伤,你的事,容后再说。”武安侯还算是个将人性的将军,属下身上有伤的时候,一般不会罚。

  “是。”

  “将军!”

  就在徐靖起身准备出去时,一名小将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封书信,“武陵苑武陵公主传讯,说是有敌国细作在京都作乱,现在要往外逃,请将军在沿途设置路卡。”

  “拿过来。”武安侯立刻无比重视,拿到信后便展开看,当他看到毕敬业三个字时,眼眸猛地睁大,整个人肃杀的气势,再无收敛,吓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快,围着京都所有路,设六重路卡!再去通知孔蝉。女兵比较细腻,让她速速派人。”

  徐靖懵了。

  到底什么事让将军这般如临大敌?

  他跟将军也几十年了,第一次见将军设六重路卡!

  围绕京都,设置六重路卡,是需要出动整个京郊大营的。

  而出动全军,需要有圣旨……

  “将军,发生了何事?全军出动,会不会有些……”

  “你先去治伤。”武安侯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大步出了主帐。

  紧接着,门外传来整军待发的声音。

  “将军,属下带多少人去救彭姑娘?”

  此前那名小将问。

  他刚准备点兵,便有大动作。以如今京郊大营的人马,他若带二百人,一处路卡便会成为弱点。

  若带一百人,怕是不够。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跟回来的士兵交流过了,得知那灰袍人极多,身手也好。

  “带十人。”武安侯毫不犹豫道。

  小将一愣,“十人?”

  十人他没把握救出人啊!

  正想多要些人,又听武安侯肃杀的声音响起,“若淑儿不幸殒命,把尸体打回来。”

  小将:“……”

  他震惊了。

  此前见侯爷对彭姑娘,跟对亲女儿似的,这回怎么不顾她死活了?

  把尸体带回来?这不是说,不必拼命相救,带回尸体就行?

  “去吧。”

  武安侯说罢,翻身上马,去点将台了。

  小将抬眸望去,只见马背上那高大的身影,仿佛被一层悲恸所笼罩。他一下子迷茫了。

  武安侯坐在马车,一阵冷风袭来,让他本就微凉的心,更凉了。

  他不是不想管彭淑,而是,毕敬业这件事实在太大了。西荒人,几十年来,一直想要救走他,而大启朝,也一直在逼迫他。为了防止他成功逃脱,每一任京郊大营主将,都会收到一份密旨。

  密旨没有别的内容,只有关于毕敬业的。一旦得知毕敬业有可能逃脱,无论消息是否实属,京郊大营都要立刻出兵拦截。

  若消息是假的便罢,朝廷不会怪罪无诏出兵。但若是真的,且让人逃脱,主将诛九族!

  作为大启朝的主将,作为燕家的家主,他不敢大意,不容许六重路卡,有哪怕一丝的薄弱点。

  所以,就只能对不起彭淑了。

  他相信,她会理解。

  夜色降临,圆月凌空。

  京都南门外,武陵公主和车队,已到臣下了。

  彭淑强撑着没有睡着,时不时检查了下染微的伤势。染微已经昏迷,若无解药,大概率是要很久之后才醒来了。

  “开门,本公主回京。”

  武陵苑的人去叩门,守城门将拒绝开门后,武陵手指令牌,在城门楼下怒喊。

  “小的参见公主殿下,但公主殿下请回,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京都。”门将遥遥拱手,又说了句后,便大声呵斥属下,“都打起精神,这道门,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不然,咱们的脑袋,半刻钟后就要搬家!大家想想家里的老爹老娘,想想你们那嗷嗷待哺的娃,再想想自己若是脑袋掉了,媳妇改嫁,娃改姓!”

  “是!”

  士兵们,掷地有声的回答。

  武陵:“……”

  “睁开你们的狗眼,本公主都不许进?”她高举令牌,那金子做的令牌,若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极其的亮眼。

  “公主殿下,小的没说您的假的,但这门,恕属下不能开。殿下若要降罪,也得等陛下开城旨意。”门将高声回答,是半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

  “这帮蠢货,不许人出不就完了?还不许进?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武陵气得原地踱步,骂骂咧咧。

  “姑娘。”

  一名侍卫,偷偷靠近马车,轻声唤了句,“小的是安然派来的。”

  彭淑闻言撩起车帘,侍卫在车外低着头道:“安然说,联系不上。”

  “回去吧。”

  彭淑眉头深蹙,安然话里的意思是,去联系了李肃的人,可联系不上,无法进城。

  “也不知城里发生了何事。”她轻声呢喃,满是担忧。

  一墙之隔的京都城内,全城百姓,人心惶惶。几乎每家每户,都关起门来,偷偷议论。

  “都封城好几天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家里的柴都没有了,再不开城,咱们怕是要吃生米了。”

  “哎,听说贤王这一次,也不管我们了,贤王府大门紧闭,不知发生了何事。”

  “希望快些过去,我大女儿就要生了,我不在旁边看着,不放心。”

  普通老百姓,最关心的,无非便是财米油盐,子孙祸福。

  而皇甫家,气氛极其的沉重。

  “还没找到吗?”憔悴了许多的郑梓依,眼睛早已哭肿。

  “还未找到,夫人别太难过,大公子和姑娘,都会平安无事的。”郑妈妈宽慰道。

  “叫我怎么不担心?淑儿还好些,起码她有武安侯看顾,光儿可怎么办啊,也不知现在有没有饭吃,那些人有没有打他,侮辱他。他性子高傲,若被侮辱,以后可怎么活啊。”

  郑梓依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郑妈妈闻言,也落了泪,不知该如何劝慰了。

  皇甫家的书房里,皇甫严与皇甫钰,以及皇甫家几名干实事的族人,分主次坐定。

  “说下现在情况。”皇甫严对皇甫钰道。

  “宫里眼线突然被拔出,我们对宫里的情况,以及无从得知了。目前有情报,说是毕敬业在城东出现过,以及过去抓捕。贤王,任然不见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彭家颇有大动作,但彭远泰迟迟不发,我们的人还不知他要做什么。至于大皇子,被转移走了,不知醒没醒。四皇子,还在京都,仿佛一个纨绔王爷一般,整日车迷酒色。”

  听了皇甫严的禀报,皇甫严长叹一声,“让我没想道的是,毕敬业一处,京都竟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感觉格局很快便有新的变化。”

  “家主,不如做壁上观?”一名族人提议。

  “宗族家训,每每遇到大变局时,都该做壁上观,方可保家族长远啊。”

  其余族人也提议。

  “好。”皇甫严点点头,他也不敢太冒进,一切以保住家族为重。

  见他点头,皇甫家其余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这位年轻的家主,很有理想抱负,他们真怕他急功近利,太过冒进。

  “光儿和淑儿有消息吗?”

  皇甫严随即问。

  “光儿还没消息,彭姑娘也没消息。我们送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出城也出不去。”皇甫钰蹙眉,“我有预感,我们的人,已经被拔出了。”

  “先别再送消息。”皇甫严眉头紧锁,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能如此了。”其余族人,也都点点头。

  目前京中一团乱,他们的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局势了。

  此刻,皇宫。

  秧禾殿里,承乾帝激烈的咳嗽声,响彻殿宇。

  几口老血吐出来后,他脸色惨白的躺回床上,有气无力问:“李肃死了没?他死没死!”

  “陛下,贤王府封锁消息,奴婢也不知。现在贤王府的人,狂傲得很,不让奴婢的人去见贤王。”阿四为难道。

  “不让你见?那他的情况肯定好不了!哈哈哈……”承乾帝大笑起来,笑得无比畅快,“他肯定是要死了,不然毕敬业出逃这么的事,他肯定不会不露面。”

  说起毕敬业,他脸色更不好看了,“毕敬业到底是怎么逃的,你们可查到了?抓起来了没有!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将人抓起来!”

  许是太过于激动,他语无伦次的。

  阿四轻轻给他顺气,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人还未抓到,不过已经有他行踪了,陛下放心,他一个九十多岁的人,能逃到哪里去?肯定能抓回来。”

  “九十多岁……”承乾帝闻言破防了,他悲苦自嘲一笑,“别人被关六十年,出来还生龙活虎,朕为何年纪轻轻,便缠绵病榻?若不是朕病了,何须这般?何须这般呐!”

  阿四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这长寿之人,自有他的长寿之法。可那不长寿的,也只有他不长寿之因。

  “陛下,六皇子求见。”

  门外忽然响起宫女禀报的声音。

  “老六来了?让他进来。”

  许是同病相怜吧,阿四感觉最近的陛下,对六皇子颇为青睐,与他说话最多。

  随着宫门打开,浑身裹在斗篷里的李星回漫步走了进来。

  微黄的灯光,打在他瘦弱的身体上,将进门的影子,拉得极长。

  而在那道修长的影子旁,又出现一道,较为矮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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