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一章 星璀无边月皓明 重拾金戈侠义行
“飞扬,今生今世,遇见你,无怨无悔!”上官紫韵的身影慢慢被吞噬之力所包围,最后那一刻,她露出了安详的笑意,或许这一刻,她彻底得到了解脱,再也不用纠结于自己的爹与所爱之人的纠葛。
生命意味着希望,死亡意味着解脱。
“不要!”云飞扬目瞪口呆,伸手抓去,可是,吞噬之力的强劲已经是眨眼功夫,将上官紫韵卷噬进去。而凌风尘早已急忙凝聚气力,朝着云飞扬震荡开去,将云飞扬从那一股吞噬之力救了下来。
一时之间,所有的机关暗器停止,武林正道之士欢呼之下,亦是无限感怀。
楚无忌当即呼了一声,“大家快从阵眼所出的窟窿里逃出去吧!”
所有人都是一窝蜂涌了出去,那里一片晴空,纷纷跑了过去。
云飞扬整个人瘫软地跪地,傻眼了,一边一遍遍地呼喊着:“紫韵、紫韵……”
可是,上官紫韵已经被那一道吞噬之力卷了进去,没有人知道阵眼之下的吞噬之力会是什么结果,但确定的一点,上官紫韵已经香消玉殒了,再也看不到了。
凌风尘轻身落地,搀扶起云飞扬,安慰道:“飞扬,事已至此,伤怀已经于事无补,节哀顺变,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以免上官老贼再截杀来,我们就葬身于此了!”
“大哥!”云飞扬一时痛哭流涕,一头抱着凌风尘,竟是泣不成声。
凌风尘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弟弟,坚强一点,爹娘大仇未报,你不能有事,我们走吧!”
云飞扬一想起爹娘的血海深仇,目光中又是充满了坚毅神色,虽然上官紫韵为了救天下武林正道,甘愿葬身于阵眼之中。若今天不是上官紫韵牺牲,无论是云飞扬,还是凌风尘去对抗阵眼的吞噬力量,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谁都不曾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行人看到了活着的希望,早已是迫不及待逃离神剑山庄。
坍塌的楼宇,尸殍遍地,血流成河,终于逃了出来。
待出来之后,已经是夜幕降临。
星辉璀璨,月朗清明。
一切归于沉寂,厮杀声绝,这一行人披星戴月,从神剑山庄冲杀出来,早已经是疲惫不堪。
饥饿、死亡、疲惫,等等交迫,但是他们冲出神剑山庄那一刻,看到天边的一轮明月,似乎又在绝望的深渊里,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这一片武林遭遇了空前的浩劫,密宗同样也是创伤不少。但相比于武林正道而言,他们的损失可要小得多,毕竟今次之战,皆是以神剑山庄的构造阵法绝杀武林正道之士。
云飞扬、凌风尘兄弟二人联手,在这一场激战中,付出了血汗,几乎是他二人力挽狂澜,拯救所有人于危难之中。所有人都默然不语,他们也不知道密宗会不会派出弟子前来追杀。
他们也清楚,若是密宗派人出来追击,哪怕抵抗,也是于事无补。这种绝地逢生之后看到希望,再被扼杀的恐惧,始终弥漫在众人之间。虽然谁也不说,但不意味着没有人不清楚这一点。
“诸位,这一次武林遭遇浩劫,我武林正道几乎全军覆没,幸而我们得以侥幸逃生出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开,以防密宗弟子追杀而来。”龙虎门掌门诸葛清风扬声说道。
凌风尘点了点头,“诸葛掌门所言甚是,我们鼓足气力,尽快撤离。”
他歪斜脑袋看了一眼云飞扬,一脸沮丧神色,拍了拍云飞扬的肩头,安慰道:“飞扬,紫韵也是为了救大家才做出那样的举动,尽管她是我们大仇人上官鸿的女儿,但是她与上官鸿有本质的区别,我相信紫韵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过于伤怀了。”
云飞扬喃喃自语地道:“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我明知道,上官鸿已经灭绝人性,他是根本不顾紫韵安危了,最后没能将她带走离开。是我害死了她!”
说着,云飞扬竟自伤神,眼中含着泪花,他知道,在冲出神剑山庄大门那一刻,整个阵法机关全部启动,这样一来,神剑山庄将会被彻底毁亡。这也是神剑山庄的神奇之处。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而上官紫韵为了顶住神剑山庄的机关阵眼,沦陷其中,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上官紫韵的尸身,但这样的强劲阵法之下,她是必死无疑了。
诸葛清风亦是安慰着云飞扬,“是啊,云少侠,上官姑娘是一个好姑娘,侠肝义胆,与她爹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她心地善良,一定会有福报的。”
可越是安慰,越是让云飞扬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他心里越是愧疚,“紫韵是因为要救我,才被阵眼吞噬的,阵眼之力,摧朽拉枯,她……”说着,他似乎看到了上官紫韵被阵眼吞噬的场景,伤感无比。
苍月烟嗟叹一声,“云飞扬,虽然上官紫韵的死,我们大家都感到非常伤心,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一旦上官鸿派人追击而来,我们必定葬身于此。你明白吗?”
云飞扬心中的阴霾可见一斑,他对上官紫韵的爱意早已是心昭日月,可是命运弄人,到头来,不但一场空,还让云飞扬与上官鸿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安慰始终无法释怀,上官紫韵再也回不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云飞扬的心情也低落到了深渊低谷,宁可被阵眼吞噬之力所吞噬的是自己,或许一死百了。也不用活着那么痛苦。
这一切都是拜上官鸿所赐,若不是他早年贪慕龙吟剑,去到幽泉村,杀害了云飞扬的爹娘以及幽泉村上下无辜性命,他也不会与上官鸿成为仇敌,那么他与上官紫韵也不会弄成这般下场。
“上官鸿,我云飞扬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云飞扬心里斩钉截铁地暗暗发誓。
“我们欲往何处?”一身血迹斑斑的欧鹏突然问起身边的师父——龙虎门的掌门人诸葛清风。
诸葛清风微微一叹,“如今四处都是密宗弟子,上官鸿是赶尽杀绝,只怕我们……”
不等诸葛清风说完,楚无忌却是急忙说道:“回悦来客栈,我要重开悦来客栈!”
众人大惑不解,都看向楚无忌。
“爹,上官鸿视悦来客栈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现在回悦来客栈,岂不是招引他们来将我们一网打尽么?”楚怀柔率先质疑。
凌风尘却是从旁赞同楚无忌的观点,“我赞同楚大掌柜的建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上官鸿只怕做梦都想不到,楚大掌柜会回去重开悦来客栈。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来了悦来客栈,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憋着半天不说话的南宫傲,终于吐出了一句话,“诸位,老夫自是回到傲绝宫,无论密宗如何,料想他对我傲绝宫无可奈何!”
众人对于南宫傲,都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在“遮天蔽日阵”之下,他疯狂地杀戮武林正道之士,众人对他早已经是恨之入骨。即便到最后,大家同心同德,对抗密宗。
但毕竟从始至终,南宫傲的所作所为都是被江湖人所不齿的,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召开武林大会,他为了一己私欲,自封为武林盟主之后,更是大肆让天下武林各派归顺傲绝宫,一旦有不顺从的,他便展开杀戮。
这种人其实算得上是武林正道的败类,当时,若不是他鬼迷心窍,唆使天下武林正道之士去江南乌镇,灭了古琴居上下一百二十一口无辜性命,只怕上官鸿对武林正道也没有如此痛恨,设下神剑山庄这样的鸿门宴,将这么的武林正道之士枉送性命,说到底,这都是他南宫傲犯下的罪行。
如今所有人对他白眼,已经是天大的宽厚仁慈了。至于他想去往何处,根本没有人想要知道,也不会有人去阻止。
楚无忌幽幽地道:“南宫宫主,恕在下直言,血洗古琴居,你是主谋,若我是上官鸿,定然饶不了你,我想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清楚目前傲绝宫的处境。”
“楚无忌,我的事无需你操心,我自有定数!”南宫傲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诸葛清风冷然说道:“南宫傲,到这个时候,难不成你还想着你的武林盟主春秋大梦?”
“哼,诸葛清风,胜者王侯败者寇,我南宫傲栽在上官鸿的手里,但不意味着,我就此一蹶不振,即便我不是武林盟主,也轮不到你来做武林盟主!”南宫傲言语刻薄,根本就是冥顽不灵。
“哈哈哈,南宫傲,你也太瞧得起我诸葛清风了,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别说武林盟主,就算是九五之尊,我也不屑!”诸葛清风反唇相讥,“只有你才做梦都想当武林盟主,你坐上了武林盟主宝座,可结果呢?只会让天下武林生灵涂炭,这一切与你有脱不了的干系!”
“诸葛清风,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起我来了!”南宫傲瞪大眼睛,怒目直视诸葛清风。
“够了!”一直沉默的云飞扬终于吼了一句,将龙吟剑抬起,指着南宫傲,冷峻的面孔,语气极为阴沉地说道,“南宫傲,你给我听着,当日你废我武功,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讨回,你残害武林同道的恶行,也必定让你付出代价,今天且不与你计较,滚!”
青龙从旁跳出来,“云飞扬,你想干什么?你敢对武林盟主……”
南宫傲一摆手阻止了青龙,冷眼瞟了一眼云飞扬,转而对傲绝宫的一行弟子招呼一声:“我们走!”
说完,南宫傲率领了傲绝宫的弟子都离开了。
不过,幸而密宗弟子并没有追杀出来,众一行武林人士披星戴月,继续赶路,朝着洛阳悦来客栈走去。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愿意说话。
因为真的已经是饥寒交迫,又是有受伤严重的,根本就不愿多说一个字。
……
神剑山庄。
一番坍塌之后,在神剑山庄后院,依旧伫立着高楼大厦,精致的建筑,与神剑山庄的布局格调,几乎一模一样,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大厅之上,觥筹交错。
上官鸿端坐在高位,面前亦是摆放着山珍海味、奇珍异果,他扬声说道:“密宗弟子,今天我们重创了武林正道,从今往后,我们密宗将与武林正道势不两立,水火难容!”
“密宗一统天下,千秋万载!”马头宗主公孙无敌率先响应。
接着,所有的密宗弟子都是高声欢呼,“一统天下,千秋万载!”
“一统天下,千秋万载!”
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余音绕梁,随后,朱雀宗主赛天娇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尊者,属下有一事需向您请示……”
上官鸿今天挫败武林正道,欢天喜地,心情大悦,“赛天娇,何事?说!”
“大小姐她……”朱雀宗主赛天娇犹豫了一下,支吾着并没有往下说去。
“嗯哼,这个逆女,她怎么了?快说!”上官鸿一听到关于上官紫韵,他顿时有些不悦。
赛天娇急忙说道:“云飞扬一干武林正道冲出神剑山庄阵法之时,冲破了阵眼,而大小姐她以自身肉躯,抵抗阵眼吞噬之力,现如今属下已经将她带回,她身受重伤,经脉错乱,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什么?紫韵以肉身之躯抵挡阵眼吞噬之力,她是活腻了吗?”上官鸿勃然大怒,“这个逆女,气死本尊了!”
“尊者,若是不及时医治大小姐,只怕大小姐之性命……”赛天娇没有继续说下去。
“胡闹,简直是不要命了!”上官鸿表面上,是不予理会上官紫韵,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又岂能置之不理,旋即,他又问道,“她在哪?”
“属下从阵眼之中,将大小姐带回西厢房间里!”赛天娇回应道。
上官鸿起身,一拂袖,面容极为沉重,踱步走出了大殿,赛天娇、公孙无敌立即跟着走了出去。
“赛天娇,其他宗主了?怎么还没有赶来?”公孙无敌皱起眉头,问赛天娇。
“理当在赶往洛阳的路上,尊者并不会怪罪,这一次尊者出关,各地宗主火速抵达洛阳,只怕尊者这一次势必要让武林正道覆灭了!”赛天娇低声说道。
公孙无敌点了点头,“那潜龙者和千里目呢?”
“他们去了江南乌镇!”
“去乌镇做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尊者出关吗?”
“奉尊者之命,去江南乌镇取伏羲琴,再回洛阳。”
公孙无敌愕然看着赛天娇,“难道伏羲琴真的藏在了乌镇的太湖湖底?”
“正是,当时尊者的古琴居遭遇武林正道洗劫,尊者的武功又没有恢复,自是不敢大意,已经将伏羲琴藏在了江南乌镇太湖湖底,这一次,尊者出关,必定是要将伏羲琴和神兵谱都取来这神剑山庄!”
“为什么你都知道?”公孙无敌诧异不小,平时对朱雀宗主赛天娇也不放在眼里,没想到她竟然是什么知晓,倒是让公孙无敌刮目相看。
赛天娇淡然一笑,也没有告诉公孙无敌为什么自己都知道,“这次看来,尊者是打算让密宗扎根在了洛阳了。”
公孙无敌点了点头,毕竟这神剑山庄的打造已经说明了一切,也不用多说什么,已经明了。
不过,公孙无敌也沉默了,他开始思索,若是伏羲琴在江南乌镇,这可是绝佳的时机,要是能够在潜龙者和千里目赶往洛阳的途中,派出高手,堵截潜龙者和千里目,将伏羲琴夺取,那比让伏羲琴进入神剑山庄之后,再盗取容易得多。
他寻思片刻,微微叹息了一下,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告知紫气阁,这件事,只能紫气阁去办。他也非常相信樱井姐妹二人的能力,还有一位高手佐藤相武。
而且由紫气阁去办,就算被密宗的人查探到,也决然查不到是他公孙无敌放出去的消息。
他打定主意,这两天得合计合计,把消息告诉紫气阁。
“你为何叹气?”赛天际善于察言观色,看得出公孙无敌有心事,便问了一声。
公孙无敌错愕之余,急忙辩解道:“我想起了苍月烟……”
“那个西域苍月宫的姑娘?”赛天娇呵呵笑了,“你对她动真情了?”
公孙无敌假意点了点头,“都是我的错,这一次之后,只怕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了。”
“那也不见得,咱们密宗作为邪派,她苍月宫在武林正道的眼里,同样是魔教,邪魔外道,是根本难以立足中原的,除非我们自己有了地位,那就不一样了。苍月烟来中原的目的,依我看,也不见得就是游山玩水那么简单,只怕也是像让魔教入主中原!”
公孙无敌本来也不愿去讨论苍月烟,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来中原的目的为何,只是这一次,我公然与云飞扬一战,她怎肯接受我,她与云飞扬是真的好朋友!”
“你也不必那么悲观,什么事情也不一定那么绝对,尤其是感情,说不准的!苍月烟或许心里就有你!”赛天娇劝慰着公孙无敌。
公孙无敌也不是真的伤心,对于赛天娇的安慰,也就没放在心上。
二人跟着上官鸿走到了西厢上官紫韵的房间,房间内,上官紫韵躺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这一次,她为了帮云飞扬一行武林正道之士逃出神剑山庄,以肉躯抵挡阵眼吞噬之力,被卷入阵眼中能够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上官鸿轻轻地推开门,紧皱眉头,疾步走到了上官紫韵的床沿边,拿起上官紫韵的手,搭在脉搏上,诊起脉,他面色极为难看,看着上官紫韵,又是疼爱,又是气愤。
但毕竟父女血脉相连,他给上官紫韵把脉一阵,然后将上官紫韵扶着坐起身,他盘膝坐在上官紫韵的身后,双掌凝聚一道真气,掌心一道真气游走,缓缓地灌在了上官紫韵的背脊上。
一道清凉的真气从上官紫韵的背心灌输入上官紫韵的身体内,以上官鸿的功力,现在想要以真气护住上官紫韵的心脉,从而起到疗伤的作用,还是很有希望的。
公孙无敌、赛天娇站在一边看着上官鸿为了上官紫韵体内输入真气,沉默不语。
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位至高无上的密宗尊者,他们是从心底里感到畏惧的。
运行了一盏茶功夫,上官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丝丝汗珠,但是他的掌心之间依旧是强劲的真气灌输进入到上官紫韵的体内。而上官紫韵还是没有醒来,她这次受伤之重,若是没有上官鸿这番及时以真气护住心脉,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上官鸿缓缓地将双手收回,抱守归元,将上官紫韵平躺在床上,然后他下得床来,目光看向公孙无敌、赛天娇。
“尊者,大小姐她……”公孙无敌急忙问道。
上官鸿胸有成竹地微微叹息一下,“紫韵身体无碍,只需休养些时辰,便可醒来。到时再让大夫给她开些调理的药,服下就能痊愈了,你们命人好生伺候,不得马虎!”
公孙无敌、赛天娇立即拱手应声:“是!”
上官鸿又是一摆手,吩咐一声:“你们先退下吧!”
“是,尊者,属下告退。”
公孙无敌、赛天娇二人退出了房间,上官鸿踱步走到了房间的窗户边,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眉头紧锁,长叹一声:“紫韵,难道这就是天意吗?难道你就真的要成为爹的克星?难道癫半仙预言是真的?”
上官鸿不觉回忆起了二十年前,上官紫韵出生的场景。
…………
二十年前,江南乌镇,古琴居。
古琴居在江南乌镇,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豪门,可这一天,古琴居上下,却是热闹非凡,下人跑进跑出,忙着张罗,更是有接生婆涌入了古琴居。
因为这一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古琴居主人紫罗衫上官鸿的夫人临盆大喜的日子,上官鸿兴奋得有点喜不自胜,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即看到那位临盆降生的自己的亲骨肉。
他抬头看着天幕,天空乌云密布,一大团乌云遮挡着古琴居上空,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觉得那一团乌云是遮挡在他的心坎上,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天有异象,难道夫人出生的孩儿有什么凶险?上官鸿在他妻子即将临盆的房外院落里背着手踱步,心中略有几分惶恐,他焦虑不安,不知是因为快要当爹而紧张,还是因为天空出现异象而局促不安。、
总之,他非常的紧张,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如临大敌,整个人神经绷紧,以他紫罗衫在江湖上的名气,即便有三五个贼寇劲敌,那也根本不在话下。可他远比遇到最强劲的对手都感到不安。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天生异象,道可违,道不可违,哈哈哈……”突然,从上官鸿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阵冷森森的话语,接着伴随着一阵疯癫式的狂笑声。
上官鸿转过身,目光如炬,不知何时院落里站着这位衣着道袍的道人。他道袍褴褛,破破烂烂的,头发花白,但凌乱不堪,一张脸上花白胡子也是脏兮兮的,他手里拄着一根竹质拐杖,但他并没有瘸腿,而是故意拿着拐杖似的。
整个人看上去,疯疯癫癫,完全不像是正常人。不过,从那散落遮挡着面孔的脏面孔下,一双阴鸷的目光却是炯炯有神,发出灵气的光芒。
上官鸿心情极差,他理所应当,把眼前这道人当做街边的乞丐,他用着极为低沉的声音呵责道:“哪来的乞丐?在此胡言乱语什么?”
谁知,疯癫道人抬手将盖在面孔的头发拨弄了一下,嘿嘿咧嘴笑着,漏出满嘴的黄牙,显得极为狰狞不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上官鸿可没有一点耐心听他在胡说八道,脸上露出极为不悦的神色,一摆手喝道:“趁我没有发脾气之前,你最好给我乖乖地滚出去,否则,嗯哼……”
“啧啧……紫罗衫,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赶我走?”疯癫道人却是露出一副比正常人还正常的神情,严肃地说道。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像我堂堂古琴居主人,还轮得到你一个臭乞丐来胡说八道,还不快滚!”上官鸿闻言,勃然大怒吼道。
疯癫道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是放声狂笑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上官鸿,你相信命吗?”
上官鸿微微皱起眉头,自顾反问一句:“命?”他也不知道相信不相信命,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命归何处。
“臭乞丐,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迟疑了一会,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他虽然心里极其烦躁,但是看着这位衣衫褴褛的乞丐,却好像是一位超凡脱俗的高人。
他自然知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道理,莫不是这位乞丐是某位高人登门造访?万一怠慢了,日后在江湖上可不好。
于是,他态度变得缓和了一些,询问着疯癫道人。
“你可曾听闻癫半仙的名号?”疯癫道人嘿嘿一笑,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异彩,他好像正在介绍一位了不起的高手。
上官鸿阴冷地笑了笑,“什么癫半仙、疯半仙,我看你倒像是真的疯癫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癫非癫,疯非疯,癫半仙正是区区某下!”疯癫道人幽幽地道。
上官鸿嗤之以鼻,“癫半仙是你?嗯哼,我看这个名字非常合适你!”
“紫罗衫,本仙知道你府上将有婴孩降世,适才经过古琴居,观之天有异象,特进门为你占卜一卦,看看是否有趋吉避凶的办法……”癫半仙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下丝毫不像是在说笑。
而上官鸿从来不相信这些,他懒得理会,一摆手,“你走吧,我不信邪!”
癫半仙摇了摇头,“非也,这可不是什么异端邪说,而是关乎你后半辈子宿命,本仙给你掐指一算,你府邸即将出生的婴孩,将是你命中的克星。你的后半辈子,将在很大程度上被这个婴孩所左右,你好自为之!”
上官鸿不由得勃然大怒,并指指着癫半仙,怒吼道:“臭道士,你再敢在此胡说八道,我杀了你!”
癫半仙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哈哈笑着,转身走出了古琴居的院落,一边走一边说:“时也,命也。时不可待,命不可违,善缘孽缘,一切随缘!”
“轰隆隆!”
古琴居的天空苍穹,撕裂天幕的闪电,轰鸣的雷声,滚滚而来。接着便是瓢泼大雨,洒落下来。
上官鸿伫立在走廊上,许久沉吟,尤其是看着那一抹褴褛衣衫的癫半仙淹没在雨帘中的身影,他微微吐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命中的克星?嗯哼,他日天下皆为我所有,何来相克?这疯癫道人真是胡言乱语,想以此博取我的信任。”
伴随着“哇……哇……”婴孩啼哭的声音传来,接生婆已经将婴孩顺产临盆,上官鸿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想不到他真的当爹了。
这时,早有小人前来躬身禀报,“启禀老爷,夫人生了!”
上官鸿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卧房,“是男孩还是女儿?”
接生婆将襁褓中初生的婴儿递过来,笑着说:“恭喜老爷,是千金!”
“太好了,我当爹了!”上官鸿难掩心中的喜悦,从接生婆怀中接过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然后看着怀抱中的婴孩,他无比激动。
可是,很快接生婆上前走到床沿边,只见那位临盆的妇女一脸苍白,脸上虽然是喜悦的表情,但转瞬即逝,稍许挣扎一下,就一动也不动了。
“夫人,夫人……”上官鸿扑上前去,惊愕的神色,呼喊起来。
“老爷,夫人失血过多,保住了千金,她已经……已经……”接生婆略懂医术,对于这种产后虚脱,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并非第一次见。
“轰隆隆!”
雷声响彻云霄,相比之下,上官鸿更是晴天霹雳,虽然他的心始终在天下武林绝学,可是,他深爱着他的夫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一夜,下了倾盆大雨,洗刷着神州大地,那一夜,上官鸿彻夜未眠,站立在夜雨中,久久凝视着远处的夜幕。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白天进入院落里的癫半仙,这个疯疯癫癫的乞丐道士,难道他真的有预知未来的本事?难道自己的女儿真的会是命中克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中一阵沉闷,“咳咳”连续咳嗽了几声,他感觉到喉头一阵甘甜腥味,吐出来却是一口血水。
他紧皱眉头,暗道:“糟糕,修炼伏羲琴和神兵谱绝学,走火入魔越来越严重!古籍上记载,龙吟剑中蕴藏了绝世秘笈,或许能够克制伏羲琴和神兵谱的走火入魔武功!”
“剑神凌翠山,幽泉村……”他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抹过一丝阴郁的杀气,拂袖之下转身走进了密室。
…………
此时,上官鸿站在这神剑山庄西厢房的窗户边,眺望远方的黑魆魆的暮色,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又想起了昔日癫半仙的预言,他竟是陷入了深思。
当年为了夺取龙吟剑,率领邪派密宗杀入幽泉村,那一场血战,至今历历在目。这也难怪云飞扬和凌风尘兄弟二人如此仇恨于他。
可是,正邪势不两立,即使上官紫韵钟情于云飞扬,那又怎样,上官鸿称霸天下之心已经不是今时今日才有。
他隐忍于江湖大道,完全隐藏自己的实力,主要因为他修炼伏羲琴和神兵谱上的绝学走火入魔,否则,密宗决然不会凭空在江湖上消失那么长时间。
今番重出江湖,自是吞并中原武林正道。密宗如今势力庞大,这武林正道一盘散沙,岌岌可危,若是不灭了武林正道,何来密宗称霸中原武林。
上官鸿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上官紫韵,他心中微微一沉,若这一次不是上官紫韵以肉身之躯抵抗了阵眼吞噬之力,只怕武林正道尽数覆灭。
他心一阵凉飕飕的,癫半仙的预言若是真的,那么,在他争霸中原之际,上官紫韵必定是他最大的阻力。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阔步走出了厢房。
这一夜,很漫长,夜凉如水,上官鸿却是彻夜未眠,他在神剑山庄的密室中,盘膝而坐,继续修炼伏羲琴和神兵谱上的绝学。
…………
洛阳,悦来客栈。
翌日,悦来客栈如同往昔,早早地打开了大门,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落下,楚无忌已经站在了悦来客栈的大门口,望着青石板铺就的洛阳古街道。
这洛阳原本就是历朝历代皇室建都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喧闹的街道,小商贩吆喝着,开始了新一天的奔波。
络绎不绝的大街小巷,不一会儿,已经是人潮涌动,那些从睡梦中苏醒的人,陆陆续续地开展了新一天的营生。
楚无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昨日的噩梦已经悄然离去,今天依旧阳光灿烂。而这一切的发生,仿佛若梦,依稀萦绕在脑海中。
不过,以悦来客栈在江湖上的名声,就算是关门之后,重新开张,也是如日中天,没有人能够取代悦来客栈,就好像绝不会有人具备楚无忌那样的精明睿智的大脑。他能够纵横商界,能够将悦来客栈的名声打造成为饮誉天下,响彻大江南北,的确也不简单。
“楚大掌柜,早!”云飞扬已然站在了楚无忌的身后,他怀抱着那一柄神兵龙吟剑,腰间悬挂着那只略有残损的酒壶,目光黯淡无光,有些红肿。
楚无忌没有转身,点了点头,“云少侠,你这是要出行?”
“嗯,如今邪派密宗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是否有什么可以对抗的办法。”云飞扬心中不忘的是上官紫韵。
“云少侠,你要出去,我自是无权干涉于你,只是你不可一人冒险,前往神剑山庄,万一遇上什么不测,只怕江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抵抗密宗的强敌。”楚无忌虽说不阻止,但言下之意,已经是在阻止了。
云飞扬苦笑了一下,“江湖之大,又岂是我一人之力能够左右得了。”
“云少侠,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事已至此,伤感已经于事无补。你身中魔心蛊毒反噬之力,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了妙手空空,他很快便会到洛阳。”
“唉,妙手前辈已经回了忘忧谷,又何必叨扰于他。”云飞扬想起早些时日,妙手空空在洛阳久居不下,已然先行回了忘忧谷。
“如今上官鸿卷土重来,要想阻止他,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无论如何,妙手空空和上官鸿有些交情,为了上官彤儿,他一定会来到洛阳。”
楚无忌胸有成竹,“他一直想要找到上官彤儿,实际上,有一个人知道上官彤儿的下落。”
这样一说,就连云飞扬也好奇地问了一句:“谁?”
“苍月宫的苍月姑娘!”
“苍月烟?”
楚无忌顿首,肯定地说:“正是,而且我相信,苍月姑娘与上官彤儿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这时,苍月烟已经走出了悦来客栈,她接过话题,“楚大掌柜,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了你,你已经知道了。”
云飞扬目光迥然,看向苍月烟,“这……苍月烟你果真知道上官彤儿的下落?”
苍月烟点点头,不可否认,她定是知道了上官彤儿的下落,“十多年前,苍月宫……”
…………
苍月宫,地处西域沙漠深处。
漫天滚滚黄沙,遮天蔽日,完全看不到尽头,跌宕起伏的沙漠形成的土丘,蔓延开去。
在这广袤无垠的沙漠上,烈日炙烤着大地,几乎将地面上的生物都烧焦灭绝。
一队人马骑着骏马奔驰而来,马蹄扬起,卷起漫天黄沙,精壮的汉子,坦.胸露.乳,粗壮的手臂,如同那些松柏树干似的,豆粒大小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他们一律衣着特有的奇装异服,看上去是某个部落一样。实际上,他们并非游牧在沙漠里的民族,而是藏匿在沙漠深处的一个派别——苍月宫。
为首的是苍月宫的教主苍月南,他高大魁梧的身材,映衬着烈日,显得更是伟岸颀长。他骑着一匹青鬃高头大马,走在这一队人马的最前面。
行走之间,突然,右护法残月呼喊一声:“宫主,前方似有一位中原装饰的女子,在沙漠中炙烤得奄奄一息了,我们该怎么办?”
苍月南循着残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几丈开外,果然看见一位衣着中原装饰的女子踉跄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去,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她。
没走几步,突然,那女子身影摇摇欲坠,可是,她依旧剑痴想要朝前走去。
谁知,她终于坚持不住了,身子“扑通”扑倒在了沙漠上,激荡起了一层厚厚的沙尘,躺在了火热的沙漠上,一动也不动了。
苍月南当机立断,果断地喝道:“残月,救人!”
“是!”右护法残月几乎是一个“老鹰扑食”,飞身而起,眨眼功夫,落在了那女子的身边,探手一抓,一把将女子抓了起来,足尖点地,飞身又是跃起,落在了马背上。
他顺手抓起水袋,拧开水袋的嘴,给女子灌了几口清水。
苍月南一摆手,“且停一下,救人要紧。”可能他看到女子已经是严重脱水,就算右护法残月给她灌水,她是根本一点也喝不下了。
一队人马停了下来,这些人对沙漠是极为熟悉的,当然懂得一些救人之法。
不一会儿工夫,苍月南的手下搭起了一座简易的遮阴的帐篷,在沙子上铺上了一张羊皮毯,右护法残月将女子抱起,放在了羊毛毯子上。
苍月南盯着这位中原服饰的女子,从残月手中接过了水袋,蹲下身子,将她头抬了起来,缓缓地将水袋送到了她的嘴边,倾倒出了水袋中的水。
这下,有了水的滋润,那女子嘴微微张开,像是享受到了琼浆玉液,不一会儿就醒来,“咕噜、咕噜”地喝了差不多一水袋的水,睁开眼看见这些奇装异服的汉子,她又是一骨碌想要爬起来。
“呵呵呵,姑娘,你醒了?”苍月南笑着问了一句。
女子迟疑了一下,“是你救了我?”
“是的,在下苍月南,敢问姑娘尊姓芳名,怎么一个人行走在这沙漠之中?难道姑娘不知道这沙漠是凶险之地?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苍月南一边自报家门,一边责怪着女子。
“小女子上官彤儿,因为向往西域奇景,所以,一个人从中原来到了沙漠,谁知,没有行走沙漠的经验,这才……”这女子正是中原古琴居主人紫罗衫上官鸿的妹妹白绫罗上官彤儿。
苍月南看着上官彤儿,她俏美如花的脸蛋,虽然在沙漠中行走,缺少了些水润的光泽,但不失为倾城倾国的绝世美人。这在西域来说,绝对是极品。而且苍月南这些年,为了苍月宫的势力,他四下奔波,几乎是忽略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此番得以遇见上官彤儿,他一时之间,竟是喜出望外,感觉这是上天对他恩赐的宠儿。
所以,他命人将上官彤儿带回苍月宫,好生伺候,自己一有时间,便陪着上官彤儿去看流连于西域的黄沙滚滚的沙漠,有时也会教上官彤儿骑马,一起去塞外看青葱绿茵的草原,骑着西域特有的汗血宝马,驰骋在了原野之上,上官彤儿体验了在中原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而上官彤儿对这位细心体贴的西域汉子,心中莫名生出了几许好感,渐渐地接受了苍月南的爱意,而她也对苍月南萌生爱意。两人终于在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定下了婚约。
很快,苍月南与上官彤儿结成夫妻,两人恩爱有加,令多少人羡慕。
上官彤儿久居西域,也已经习惯。婚后,怀上了苍月南的骨肉,苍月南对上官彤儿更是疼爱有加,看着日渐隆起的肚子,苍月南怀着当父亲的喜悦之情,将上官彤儿宠得如同掌上明珠。
上官彤儿感受着苍月南的浓浓爱意,也渐渐没有了对中原的思念之情,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然熟悉。
怀胎十月,终于生下了她与苍月南的骨肉——苍月烟。
…………
云飞扬听了苍月烟说完,诧异不已,想不到苍月烟是上官彤儿的女儿,只有楚无忌捋着下巴一小撮胡须,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结果。
若是妙手空空知道这样的结局,他又作何感想?云飞扬也不知道,情痴已浓,或许情到深处情转薄,妙手空空只怕也已经不愿再去追忆那些与上官彤儿的往昔了吧!
“苍月姑娘,想不到你是上官前辈的女儿,难怪先前在古琴居,你乔装成上官前辈的模样,就算是紫韵……”云飞扬不自觉地又想起了上官紫韵,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苍月烟淡然一笑,沉思片刻,幽幽地道:“我也不知道当年娘为什么从中原一个人走往西域,或许是上苍安排,让她在大漠中遇到了我爹。后来,我在我娘留下的信笺当中,看到一些奇怪的文字,说的大概是关于上官鸿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你娘知道了上官鸿的罪行,所以,才离开了古琴居,远离中原去了西域?”云飞扬疑惑地问道。
苍月烟点了点头,但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叹息道:“只是一些记述不是那么详尽的信笺,提到了关于中原伏羲琴和神兵谱的秘密。现在想来,恐怕是她知道了上官鸿的所作所为。”
云飞扬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从苍月烟的讲述,或许当年上官彤儿离开中原,孤身前往西域,的确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只不过,这一次权当是让妙手空空彻底知道了上官彤儿的下落了,一时之间,所有的迷雾瞬间揭开,云飞扬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只是此刻妙手空空并未在洛阳,否则……
“苍月烟,你真是彤儿的女儿?”而此时,一个令云飞扬感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妙手空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悦来客栈的大门口,他一脸愕然,盯着苍月烟。
虽然不是故人重逢,但毕竟是故人的后人,他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苍月烟会是上官彤儿的女儿,而上官彤儿已经嫁作他人妇。
这让妙手空空感到无比的悲戚,守候了一辈子的女人,成为了他人的妻子。
他略带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苍月烟面前,仔细端详了几眼,脸上露出几许凄厉的苦笑,念叨着,“原来彤儿并未喜欢过我,她已经嫁人了!”
说着,他蹒跚的步子,一脸颓丧,挪步走向悦来客栈的大门。
“师父!”云飞扬喊了一句。可是,妙手空空一脸失落的神情,朝门外走去,根本没有听见云飞扬叫喊似的。
楚无忌长叹了一声,幽幽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情痴至斯,恐怕世间再无像妙手空空这般的男子了。”
待妙手空空走到悦来客栈的大门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并未回头,低沉地道:“飞扬,洛阳城东,紫气阁,花月楼被囚禁在那儿。你去救她吧!”
“花月楼?”就连楚无忌都是惊讶不已,神情凝重,寻思了片刻,想要多问一句妙手空空,可是妙手空空已经快步离开了。
云飞扬望着妙手空空远逝的背影,空中只留下一句:“想要解魔心蛊毒,就来忘忧谷吧!”
楚无忌嗟叹道:“看来什么都瞒不住妙手空空,他已经知道你中了魔心蛊毒了。”
半晌,云飞扬疑问道:“楚大掌柜,师父为什么说花月楼被囚禁在了洛阳城东的紫气阁?”
“紫气阁?”楚无忌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我早已经注意到洛阳城东的紫气阁有问题,不知里面住着些什么人,我一直想要探查清楚,可一直不得而知。”
“难道这紫气阁是什么邪派组织?”云飞扬接着问道。
楚无忌摇了摇头,“若是什么邪魔外教,倒也罢,邪不胜正。我担心并非中原帮派,而是西域或者东瀛之辈。无论是西域还是东瀛,他们皆是虎视眈眈,觊觎中原已久。”
苍月烟坚决地道:“绝不可能是西域之人,虽然西域物产匮乏、环境恶劣,但是西域向来都是自给自足,而且这些西域各支各族皆是分崩离析,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入侵中原。”
“苍月姑娘所言极是,所以,这才是我所担心。若这紫气阁是东瀛鬼子,那就麻烦大了,他们潜伏在中原,早已经是根深蒂固,而今江湖风雨飘摇,当朝执政又皆是羸弱之辈,恐怕对中原极为不利。”
作为楚无忌,他可以说忧国忧民,既能将自己的悦来客栈惠之于民,又能心怀天下家国,从这一点来说,楚无忌堪比那些武林正道之辈要更有侠气很多。
“如此说来,那极有可能是潜伏在中原欲图不轨的东瀛鬼子?”云飞扬咬牙切齿地骂道。
虽然他与东瀛鬼子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这等欲图侵略国土的狼子野心,却是令人发指。
千百年以来,中原以地大物博、物产丰富闻名于世,也多遭遇外族的入侵,每一次铁蹄践踏之下,家国支离,山河破碎,惨绝人寰。
云飞扬自从恢复了儿时的记忆之后,每当想起密宗残杀幽泉村那些无辜的性命,对于这等屠杀之事总是义愤填膺,恨之入骨。
若不是邪派密宗上官鸿贪图龙吟剑的秘密,就不会有肆虐屠杀幽泉村的惨案,就不会有他从小就失去了爹娘的悲惨命运,就不会让他与上官紫韵反目成仇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拜上官鸿的野心所赐,都是他的暴戾造成了今时今日的恩怨情仇,都是他种下的一切罪恶的恶果。
所以,提及东瀛潜伏在中原欲图吞并中原,云飞扬怒火燃烧,这一次,妙手空空透露紫气阁,花月楼被囚禁于此,无论如何,他也该挺身而出。
花月楼,他心中微微一动,那位婀娜多姿、倾国倾城的女子,款款深情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楚无忌寻思许久,沉吟道:“若是花月楼被囚禁在紫气阁,那么,我们先前看到的花月楼就不是真的了。”
“什么?花月楼不是真的?”云飞扬诧异,就连苍月烟也是一脸困惑地看着楚无忌,楚无忌这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神里,究竟还有多少是不为人知的。可是,似乎江湖上的许多事情都瞒不了他的一双眼,哪怕是鲜为人知的事情,他总是能够洞悉其中的玄机。
他能够有这样一双敏锐嗅觉的眼睛,或者说,他是一位智慧冠绝的人。能够从最为普通的事情里看到不一样的事物。
“花月楼事关花家百年基业,这些时日万古楼那边悄无声息,若先前我们看到的花月楼是真的,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楚无忌分析道。
对于这一点,云飞扬自是不会质疑,因为他早已听说,楚无忌是花家九大长老之一,虽然表面上他与花家并无瓜葛,但实际上只怕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无论如何,既然听说花月楼被囚禁在了紫气阁,毋庸置疑,必须尽快前去相救。
…………
神剑山庄,密室门外。
公孙无敌疾步来到密室外,躬身拜下,扬声道:“属下公孙无敌拜见尊者,眼下情况紧急,特来禀告。”
密室内悄无声息,公孙无敌噤若寒蝉,不敢贸然越雷池一步,等了半晌,正欲继续开口,不知何时上官鸿已经站立在了他面前,用一种低沉的语气问道:“什么事?”
公孙无敌急忙回答:“启禀尊者,潜龙者和千里目已经传来消息,已经拿到了伏羲琴。”
上官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很好,不过,本尊心中有一顾虑,事关紫韵前程,无敌,本尊需要你全力配合!”
公孙无敌受宠若惊,抬起头看向上官鸿,“尊者有何需要属下效劳的,但凭吩咐,在所不辞。”
“若是不予以一定的手段,紫韵势必会对云飞扬那小子心不死,本尊想让你配合演一出戏。”上官鸿道。
“请尊者吩咐!”
“嗯,待紫韵醒来之际,你乔装成云飞扬的样子,我们要演一场逼真的戏。”上官鸿胸有成竹地说道。
公孙无敌露出几许诧异地神色,迟疑片刻,问道:“尊者,这……”
“简单说来,你乔装成云飞扬,然后在紫韵醒过来的时候,用剑将我杀了。”
公孙无敌惊吓不小,连忙躬身抱拳道:“尊者,属下不敢,若是属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您惩罚我,属下断然不敢冒犯尊者!”
上官鸿镇定地道:“惊慌什么,当然不是让你真的把本尊杀了。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本尊所说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公孙无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似乎明白了上官鸿的用意,仍旧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尊者,您意思是制造云飞扬复仇杀了您,让紫韵对云飞扬死心?”
上官鸿点了点头,公孙无敌悬着的心才算落地,他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被上官鸿识破了,要借这样的机会铲除他。不过,他心中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密宗并不是全心全意效忠上官鸿,而是找机会建立力量,一旦有朝一日,东瀛武士发动吞并中原,他能够有势力予以出手。
所以,他忍气吞声潜伏在密宗,只等有一天能够为东瀛效力。他作为东瀛潜伏在中原的一份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这一次,上官鸿让他帮忙正好是建立与上官鸿信任关系的一次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他要抓住这一次机会,帮忙上官鸿,从而让上官鸿信任于他。那么,以后他想要在密宗行动就方便了很多。
公孙无敌不动声色,立即回应道:“是,尊者,属下定当全力以赴,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栽培。”
上官鸿寻思片刻,继续说道:“对了,等这一次过后,我们悄无声息地从洛阳撤离。”
“撤离?尊者我们难道要放弃精心打造的神剑山庄?而我们要去往哪里?”这一点的确是让公孙无敌感到疑惑地,因为神剑山庄,那可是密宗花费了不少心血构造的,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况且,在神剑山庄之中,更是蕴藏了各种奇妙的阵法,能够强有力的防守。
上官鸿轻然说道:“天下之大,又岂是区区一座神剑山庄能够让本尊羁留的?放弃神剑山庄,就当做密宗从来没有在江湖出现一样,撤离洛阳,回到江南,去藏阳玉洞,那里才是密宗崛起,争夺天下之地。”
“藏阳玉洞?古琴居的地方!”公孙无敌显然没有料到上官鸿会放弃神剑山庄去往江南的古琴居,藏阳玉洞,天下闻名,江湖上谁不知晓藏阳玉洞,那个被神话了似的的地方,听闻那里藏着天下的武功秘籍,听说那里收藏着天下的诸多失传的绝学。
“哼,藏阳玉洞,已经开启了伏羲琴和神兵谱的秘密,无论是宝藏,还是武功绝学,都在藏阳玉洞。那时候,你们想要修炼天下的绝世武功,应有尽有。”
“可是,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地撤离呢?”公孙无敌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因为上官鸿闭关多年,重出江湖,原本以为带领邪派密宗席卷江湖,那么,到时中原武林动乱不堪,东瀛顿时有机会趁机荼毒。
公孙无敌的如意算盘始终摆在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想要让中原成为东瀛的地盘。
只是,这些年虽然他效忠于邪派密宗,但是对于上官鸿,他的确是知之甚少。殊不知,密宗的尊者上官鸿永远像是一个谜团,没有人知道他下一刻计划什么,更别说知道他的每一步棋如何精妙地走。
他之所以悄无声息地撤离洛阳,回到江南藏阳玉洞,一方面当然是伏羲琴和神兵谱都已经派潜龙者和千里目秘密地转移到了藏阳玉洞,并且已经找到了伏羲琴和神兵谱中藏宝图的宝藏以及神兵。
只是,以上官鸿的天资,始终参不透伏羲琴和神兵谱中更深的奥义。因为尽管他已经找到了一部分宝藏和神兵,但是,那也仅仅是冰山一角。
他无法全部将伏羲琴和神兵谱中的秘密挖掘出来,这些年闭关修炼,修炼伏羲琴和神兵谱中的绝世神功,虽然将他走火入魔根除,但是依旧没有勘破伏羲琴和神兵谱中的秘密。
他也不知道,究竟在伏羲琴和神兵谱中到底蕴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参透其中的深意。所以,重出江湖,以自己强大的实力重创了武林正道,几乎将整个武林正道覆灭,但同时,他也深刻意识到,密宗还没有强大到无坚不摧,还需要继续休养生息,还需要继续提升实力。
作为马头宗主,公孙无敌当然考虑不到这一层面的利害关系。而这一次,上官鸿让公孙无敌与他演一出戏,制造上官鸿已经逝世,并且是死于云飞扬之手,那么,上官紫韵与云飞扬自然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血海深仇的仇人,自然上官紫韵对云飞扬不再抱有幻想,只要断绝了上官紫韵的念想,那么,癫半仙的预言就不准了。因为现在对上官鸿来说,云飞扬是他潜在的巨大威胁,若是自己的女儿上官紫韵还帮着云飞扬,那癫半仙的预言将会成为现实。因此,这等预言绝对不允许出现。
公孙无敌告退之后,转身离开了密室,走过几道回廊,刚好遇到了朱雀宗主赛天娇。
表面上,这密宗八大宗主都客客气气,实际上都是暗自争宠邀功。先前,赛天娇告诉公孙无敌,说潜龙者和千里目去了江南乌镇,去太湖湖底取伏羲琴,本来,这件事只有赛天娇知晓。
但那一次赛天娇告诉了公孙无敌,所以,他立即派出探子去打探关于潜龙者和千里目的消息,这才让他捷足先登。只怕赛天娇也是正要去禀告上官鸿,说潜龙者和千里目已经拿到了伏羲琴和神兵谱的事。
凑巧,两人适才碰上,赛天娇探手拦住了公孙无敌,脸上露出几许冷笑,“马头宗主,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
公孙无敌明知装傻,故意问道:“什么消息?”
“公孙无敌,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虽然你是先打探到了关于潜龙者和千里目拿到伏羲琴的消息,但是其余六大宗主我也已经遵照尊者的意思,告诉他们去往江南乌镇会合。”赛天娇得意洋洋地说道。
公孙无敌自是懒得搭理赛天娇,上官鸿已经明确告诉他,只要制造了一出上官鸿死于云飞扬的戏,给上官紫韵相信上官鸿死于云飞扬之手,他们就全部撤离洛阳,去往江南乌镇,然后在藏阳玉洞建立密宗的根据地。
“那又如何?你是不是也要拿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尊者面前邀功?”公孙无敌讥讽地说道,对于公孙无敌来说,他很不喜欢赛天娇这个人尽可妻的女人。
江湖都知道,赛天娇生性水性杨花,喜欢那些年轻帅气的小青年,总是勾引他们,成为她的裙下臣。可是,赛天娇在江湖上的名号的确也不小,红椒铁娘的名号自是不会浪得虚名。
赛天娇妩媚一笑,那笑容娇媚无比,颇有勾魂摄魄,笑着说道:“马头宗主,话不要这样说咯,风水轮流转,没准哪一天就转到我朱雀宗了。”
公孙无敌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赛天娇,“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赛天娇诡异一笑,“这么说吧,你告诉我,尊者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愿效犬马之劳。”
“就这么简单?”公孙无敌难以置信,这句话是从赛天娇嘴里说出来的,他比任何都清楚,赛天娇可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赛天娇的心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洞悉的,就算是公孙无敌也未必知晓。赛天娇从来没有忘记她是九阴教门徒,这一点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自从九阴教覆灭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人提及过九阴教了。在岁月的洗涤之中,赛天娇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是九阴教的门徒,直到遇见了九阴魔爪,遇到小师妹幻影。
一日身为九阴教,一生便是九阴门徒。幻影想着重建九阴教,赛天娇当然也乐意去支持九阴教。
因为九阴教同气连枝,从来都是战斗到一兵一卒,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就会重生而来。
离开了九阴教之后,辗转之间进入了邪派密宗,成为了密宗的八大宗主,对赛天娇来说,这已经是极为有利的。若是能够利用密宗的势力,重建九阴教,那该有多好。
所以,她虽然与公孙无敌目的不一样,也可以说是殊途同归。潜伏在密宗,也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利用密宗的势力成就自己的目的。
赛天娇的精明之处也正是在于此,她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穿梭于密宗之间。哪怕是做一些有损自尊的事,只要能够活着,能够有机会等待,她愿意去做。
尽管公孙无敌厌恶她的水性杨花,而实际上,赛天娇也不尽然是水性杨花,那都是她掩人耳目的假把式。
公孙无敌心下琢磨了一会儿,想着就算告诉赛天娇,也无伤大雅,于是,也就简单地将上官鸿的计划跟她说了一遍。
赛天娇听后,惊讶不小于公孙无敌,“什么?尊者要放弃神剑山庄去江南乌镇的藏阳玉洞?”
公孙无敌竖起食指在嘴边“嘘嘘……”瞪了一眼赛天娇,没好气地说道:“你找死啊,想要害死我么?”
赛天娇急忙捂住了嘴,环顾了一眼周围,幸好没有什么人经过,压低声音问:“有没有搞错啊?尊者到底想干嘛?”
“鬼知道尊者在想什么,这件事你不可告诉其他人,若是传到尊者的耳中,我就死定了。”公孙无敌当然知道上官鸿的性格,这种事情,上官鸿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赛天娇嘻嘻笑着说:“马头宗主,我当然知道了,不会害你的。”
公孙无敌也不想多逗留,然后离开了赛天娇。
赛天娇看着公孙无敌的背影,幽幽地道:“这公孙无敌心中一定有鬼,嘿嘿,不过,关我屁事。说到底,他还挺帅的,要是和他上床……”
她没有继续多想,摇了摇头,转身也走开了。
…………
洛阳,悦来客栈,屋顶上。
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幕上,蔚蓝的天幕,稀稀疏疏地飘散着几朵白云,时而那云朵划过天空,遮挡了月光,但洁白的云朵丝毫也不会减弱月光的明亮。
云飞扬蹲坐在屋梁上,仰望着明月,手里握着那一只酒壶,心中无限惆怅,“清风秋,秋风清,寒降雨,凝冷眸。苍山万里幽,古楚渡孤舟。夜半凉初透,相思浸枕头。奈何梦魇总逢聚,盟誓两厢共白首。冷话屏落鬓如霜,玉盘残殒弯若钩。明月寸心吟明月,明月无心明月吟。待得空山晴虹后,把酒临风轩语楼。”
“诗是好诗,但有些消沉悲观,弟弟,你要重新振作起来。”不知何时,凌风尘已经站立在了屋顶上,踱步走来,矮身坐下。
云飞扬将酒壶递给凌风尘,歪斜过脑袋看着凌风尘,“大哥,你知道吗?我与紫韵经历了多少生死磨难,到最后,我们竟然成了仇人。”
凌风尘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砸吧了一下,点了点头,“你的心情,大哥能够理解,但是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当胸怀坦荡荡,立足于天地,当无愧于天地。心怀家国天下,你说呢?”
云飞扬不得不说,这一点他的大哥凌风尘要看得透彻一些,的确如此。江湖儿女总是柔肠千百结,可是终归化作刀光剑影。
“大哥,这些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再梦中见到爹娘,看到他们浑身是血,惨烈地离开了。”云飞扬沉重地道。
凌风尘“嗯”了一声,“我们总算是找到了血海深仇的大仇人,放心,不管怎样,大哥一定与你并肩作战,报仇雪恨。”
兄弟二人互相递过酒壶,仰头便是一口烈酒。
“营救花月楼,你有什么打算?”凌风尘吟声问道。
云飞扬淡然一笑,“管他什么紫气阁还是红气阁,我也要去闯一闯。”
凌风尘喝下一口酒,一本正色地道:“我和你一块去吧!”
“不行,大哥,你也知道,如今邪派密宗到处在搜寻,你留在悦来客栈,保证大家的安全。我去救了花月楼,然后去往忘忧谷,让师父给我解魔心蛊毒。”云飞扬当下反对,他所说不无道理。
虽然密宗并没有发动正面进攻,但是这些天,洛阳城内外,皆是鹤唳风声,草木皆兵。
这一次与密宗一战,武林正道惨败,险些全军覆没。幸而密宗并没有继续乘胜追击,否则,武林正道只怕真要覆灭。
凌风尘微微舒了一口气,“说来奇怪,魔头上官鸿为何不派出密宗弟子追杀武林正道之士?”
云飞扬苦笑了一下,“上官鸿这个老贼,他可不是不追杀武林正道之士,他之所以放弃追杀,恐怕是在密谋更大的阴谋。原本以为他是一个侠义仁心的大侠,谁知他是邪派密宗的尊者。当年在丹凤山,师父还一直说他侠义心肠。”
“是啊,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他的古琴居只是掩人耳目,他的野心可不仅仅是剿灭武林正道,他想成为真正的天下霸主。”凌风尘叹息道,“只是这一次他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却是让人费解。”
“嗯,的确如此。但以我对上官鸿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卷土重来。”云飞扬坚定地道。
凌风尘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我还怕他不来呢,否则,我们的血海深仇该如何复仇!”
“现如今江湖纷争不休,杀戮不断。不知何时才能让江湖归于平静。”云飞扬灌了一大口烈酒,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眺望着远处。
凌风尘亦是同样的心情,“中原武林正道,分崩离析,本来就是摇摇欲坠,各位同道非但不能同心同德,还明争暗斗,这一片江湖,何时能够得以休止纷争呢!”
“大哥,江湖如何纷争或许你我兄弟二人无法左右,但愿我们兄弟齐心,为爹娘报仇雪恨。”
“那是自然。对了,我从逍遥岛来的时候,师尊曾告诉过我,说东瀛鬼子觊觎中原疆土,只怕是早已经潜伏在中原已久,我们要时刻提防他们的爪牙。”凌风尘突然想起了关于东瀛的事。
“我听楚大掌柜说过,这一次,洞庭湖逍遥侯沈君天、万古楼东陵君花月楼,他们齐聚洛阳,主要是为了与东瀛洽谈一笔大生意。可如今,生意还没有谈妥,花月楼却是被人囚禁在紫气阁,这其中恐怕是另有玄机。”
凌风尘微微皱眉,寻思道:“我也是有所怀疑,这紫气阁说不定就是东瀛鬼子潜伏在中原的窝点,你这一次前去营救花月楼,务必要小心行事。”
“放心吧,我会谨慎的!”云飞扬点头道,“也好,这一次若是知晓紫气阁就是东瀛鬼子的据点,我们便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直捣黄龙,将他们的窝点给端了。”
凌风尘摇了摇头,“不急,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虽然到中原时日不长,但已经查探到一些消息,这傲绝宫只怕是要与东瀛结盟,一直没有达成盟约,这一次,傲绝宫也受到重创,以南宫傲的性子,他必然要找到东瀛鬼子,再次商讨盟约之事。我猜想得不错的话,恐怕他们会很快要采取行动。”
“南宫傲这个王八蛋,我本该一剑了结他的狗命。”云飞扬义愤填膺地骂道。
凌风尘却是淡然一笑,“放过他一马,也未必是坏事。若是这一次以他引出了东瀛鬼子,那我们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云飞扬听后也表示认同。
半晌,凌风尘继而说道:“弟弟,还有一点,我们不得不防范,那就是伏羲琴和神兵谱,以我的武功修为,足以看出,上官鸿的武功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坦白地讲,他的武功一定在你我之上,我怀疑这其中必定与伏羲琴和神兵谱有关系。”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云飞扬隐约也已经猜出了凌风尘所顾虑的。
凌风尘顿首道:“没错,我怀疑伏羲琴和神兵谱蕴藏绝世神功,当然我不敢确定,只是猜测。”
“好,有机会我问一问师父,早些年,他与上官鸿算得上有一定的交情,说不准他知道一些关于伏羲琴和神兵谱的秘密。若果真蕴藏绝世神功,那只怕上官鸿已经修炼了其中的绝学。”云飞扬不禁也是担心地道,“真希望这层担心纯属多余,否则难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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