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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来不及想名字了


一县功曹打招呼抬举个里正,底下的人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所以韩盈前天刚回家,第二天亭长就提着酒[rou]来了。

  他态度不似过往,张[kou]便是一句:

  “郑里长,哥哥我来看你啦!”

  态度要多热情就有多热情。

  旁边韩盈正在院里做八段锦,一抬头就看到他那张脸,爽朗、热情,带着满满的讨好之意。

  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亭长的时候,对方对自己估量、怀疑的眼神,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唏嘘。

  本亭的亭长姓齐,十几年前也和韩盈父亲也曾称兄道弟,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吧,就和朋友圈的大佬一样,如果不和对方处于同一个层次,那也就仅限于‘朋友圈好友’的状态了。

  韩均成年后,受限于起步太低,又陷入韩仲的打压,一直局限于村里。而他已经成为亭长,身份差异太大,两个人也就渐行渐远,待韩均死后,更是直接断了来往。

  幸好韩盈穿来,展露出医术,有求医需求的齐亭长,这才和韩盈家续上旧情。

  彼时,由于地位差距,齐亭长一家更占据上风,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哪怕是齐夫人急需看病,她也不会出门,而是要韩盈上门看诊。

  那时已经入冬,韩盈和郑桑要顶着风寒走五六里的路,到了亭,手已经冻的僵直,连握拳都做不到。

  甚至,因为走了这么一趟,回家韩盈就发了高烧。

  不需要犹豫,再去给齐夫人复诊的时候,韩盈就挑个更早没人出行的时间,拿出来空间的物品和母亲一起御寒。热水袋,手套,帽子,军大衣……全都用上,等到了地方再放回空间。

  命都快没有了,韩盈根本顾不上更多。

  说起来,母亲郑桑对她的极度信任,应该也是来自这些持续不断的‘神迹’。

  不过,韩盈没有把这当做因祸得福。给齐夫人看诊的经历,让她更加深刻的认识到,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权势地位,到底会多惨!

  而现在,更证明了这点。

  齐亭长和母亲寒暄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

  “我那兄弟死的实在是太早,丢下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好在现在有了月女,你们家也算起来了,这样,我兄弟在下面也能安心了啊!”

  “不是我吹,她[ri]后肯定有大造化!”

  “当初给去我家看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来来来,郑里正你新上任,不懂这些门道,我拿来了酒[rou],咱们上座,边吃边讲,绝对给你说的清清楚楚!”

  被吹捧的郑桑,没露出来一丝异样,还极为配合着他的表演。

  活这么久,她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

  齐亭长只不过是见风使舵而已,又没落井下石,要是这样的人都相处不来,那人就不用活了。

  成年人,谁还没点儿虚伪在身上呢?

  不过小孩子就不需要啦!

  韩盈欣赏了几分钟对方的恭维,叫了声叔叔,满意的扭头就溜。

  齐亭长也没觉着冒犯,小孩嘛,都这样,哪有喜欢和大人呆一起的?

  都过来叫我叔叔了,走了也没啥,非不识趣的强留人,她刺过来没脸,那就是犯蠢了。

  郑桑也知道女儿不喜欢这些,她扯住儿子,让他把韩牙叫来,做个副陪,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做抬,气氛越发的热闹起来。

  期间,齐亭长把里正要做的事情,如何人情往来都讲了个一清二楚,又推心置腹的指出来,如今东河村太富,想再向过往那样[jiao]税是不可能了,至少胥吏来后,酒菜总得备足。

  若真什么都不给,那他们心里必然会有意见,指不定哪里就过来卡你一下,让你觉得不痛快。就算上头有人,也不能拿这些小事去烦他,倒不如舍点小财,换个清静。

  郑桑明白,连连敬酒,又问了问要给多少辛苦钱,齐亭长见她如此上道,自然是极为高兴,说的更起劲儿了。

  等到了后半场,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齐亭长仿佛不经意间,问起来要不要抓韩叔。

  别人不知道这两家的恩怨,他还不知道?

  这事儿总有些蹊跷在里面,还是先和郑桑通通气再说。

  一个知道实情的韩叔在外面,绝不是好事,郑桑当即表示,必须要把他抓回来判罚。

  看郑桑这般正义凛然的模样,就连齐亭长也起了嘀咕,难道,还真是韩叔偷家产跑路,才气死的韩仲?

  可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韩仲都那么大了,没几年就得走,到时候分了家产,比他拿上四缗钱跑路不知道好多少倍,他这样干,疯了不成?

  被人念叨的韩叔,当然没疯。

  不过,他现在的模样极为凄惨。

  右眼框泛青,嘴角带着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一条腿不正常的弯曲着,看起来极为凄惨。

  明显是被人狠揍了一顿。

  事实的确是如此。

  父亲突亡,自己捞钱的事情即将败露,韩叔倒没想着跑。

  他只不过是想着,父亲一死,大哥肯定不会分给自己什么好地,就那点儿东西,根本供不起还能生的寡妇,毕竟找落在夫家不改嫁的寡妇,养的绝不是一个人,是连寡妇带她的孩子都得养。

  这可费钱了!

  韩叔想在分家前再捞一把。

  比如——

  家里剩的这两缗钱。

  伪造家中钱财被偷,有了这桩大事在前,韩长必然顾不得别的事情,那等他知道自己瞒过昧下过一缗钱,不知道得过去多久了,到时候他死皮赖脸的不承认就行。

  可惜,韩叔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找的朋友,在实施计划的时候,背后捅了他一刀!

  这群人拿了钱就跑,根本不像之前说好的那样!

  没办法,韩叔只能追上去。

  这才是韩叔偷钱跑路的全部真相。

  其实当时韩叔趁着天黑,和对面打了一架,已经抢回来大半的钱。

  可惜没跑多远,就被这群人追了上来,为了不被抓住再把钱抢回去,韩叔只能上了山。

  进山是一条死路。

  山里没有路,自己走过的地方必然会留下痕迹,这群人迟早会追上来。

  拿刀削着木尖,韩叔双眼发冷。

  死路?

  他不信!

  五个追韩叔的男人互相以兄弟相称,按照年龄从老大排到老五,自称游侠,实际上就是街溜子。

  他们一边咒骂着韩叔,一边跟着痕迹,越发的[bi]近韩叔。

  韩叔动了动耳朵。

  他将削好的长木棍握在手里,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凶悍。

  如今的大汉,武德充沛。

  与其说是国家,倒不如说是军事集中营。

  男子十六,服兵役!

  同上过战场的韩叔,在这种时候,完全不惧怕杀人。

  相反,他跃跃[yu]试。

  而游侠们专注寻找地上韩叔走过的痕迹,丝毫没有察觉到周边树木枝桠的缝隙,有些诡异。

  恰好人钻不过去,上下又没有碎枝阻拦。

  躲在大石后面,韩叔算着距离,猛然蹿出,对准最近的男人,快速将两米多长的木棍刺了过去!

  “老二!”

  示警来的太晚,被人喊作老二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三指粗的木棍尖已经穿透了肺腑,他‘嗬——嗬——’着,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其余几人瞬间愤怒起来。

  “敢伤我二弟!我跟你拼了!”

  老四没冲两步,就被树枝拦住。愤怒之下,他一脚踹了上去,却根本没有踹断,赶紧[chou]出长剑去砍,试图赶紧过去杀了韩叔。

  其他三人有样学样,看他们的动作,韩叔就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他快速[chou]回木棍,对准老四刺了过去。

  可现在直面[jiao]锋,对面早就有了防备,木棍一来,老四赶紧侧身躲开,这一击无疑是扑了个空。

  韩叔咬了咬牙,转头对着其他砍树的人刺去。

  又扑了个空。

  一对四,就算隔着树木,有长兵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二十几次下来,韩叔体力便开始不支。他大喘着气,仿佛随时都能倒下。

  可这么努力,战果,却仅仅是划伤了一个人的手臂!

  老四和老大砍断了阻碍前进的树干。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钻了过去,还没钻到一半,气喘吁吁的韩叔猛然爆起,拿着木棍对准老四就刺了过去!

  “啊——!”

  听到惨叫,老大快步冲了过去,他身后是紧跟着的老三,两个人拿着长剑直接朝他身上劈!

  铁器,轻而易举的穿透皮[rou]。

  鲜血很快染红了衣衫。

  韩叔嘴里冒着血,强撑着没有倒下,对准老大的眼睛,挑衅的说道:

  “两…个!”

  说着,韩叔放声大笑:

  “哈哈…哈……”

  “竖子——!”

  老大整个人血气上涌,直接一拳砸了上去!

  韩叔‘砰’的摔倒在地,眼睛便渐渐没了光彩。

  一片死寂。

  老五只是胳膊稍微擦伤,不用处理,老四则是被刺进了腰,流出来的已经不是鲜血,还混合了些土绿[se]的汁[ye],看到这幕的其他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肠子被捅穿了。

  人已经活不了了。

  果然,没过多久,老四也没了生息。

  虽是狐朋狗友,此刻也不免为对方流了不少眼泪,余下的三人又在韩叔身上跺了几脚出气,[cao][cao]的挖了个坟,把两兄弟埋好,这才拿着钱下了山。

  等着这三个人离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做农家子弟打扮的男人,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他走到韩叔身边,看着对方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有些烦躁。

  五个游侠,人太多了,他也不敢出来救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叔死掉。

  若他还活着,那对付起来月女可就容易多了。

  可惜啊!

  男人气的捶胸顿足。

  昨天,神师让他过来探查月女根底,谁料竟然看到对方就能召唤鬼火,这样诡异的手段,连神师都做不到,必须要尽快解决,

  只是她那房子是土房,还用厚木板做了木门,旁人根本进不去。

  再想想月女那诡异的手段,他一个人也不敢动手。

  就这样空手回去,极容易被神师斥责。

  好在回去的途中,他听到了韩叔和别人偷偷商议的事情,原本想绑了韩叔去见神师,可惜……

  罢了。

  还是先回去和神师复命吧。

  花开两表,各分一枝。

  韩叔的尸体,暂时还没有被齐亭长找到,而另一边,魏裳全家都在出动筹集拜师礼。

  前两天,魏裳兴奋的跑回家,说她被月女收为徒弟。家里人一点都不相信,直到魏裳背出了她听的那些内容,家里才半信半疑,又由魏母再向韩羽打听一遍之后,终于确定下来是真的。

  确定那天,全家都飘飘忽忽的。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谁能想象女儿/小姑子能被月女收下呢!

  不过,魏母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活的久的聪明人。

  她反复询问女儿过程,知道了自家女儿被月女看上,是因为女儿有养[ji]的本事,还察觉出月女要借此做些什么。

  这让魏母有些遗憾,女儿可能学不了多少月女的医术。但与此同时,她又看到了女儿更广泛的未来。

  送孩子给匠人当学徒,前三年指望不了学丁点东西,全都在干杂活,匠人对自己会的技艺捂的严严实实,这可是他吃饭的本事,你会了,他怎么办?

  月女比自己女儿还小,她会用心教吗?

  要是拖个十几年怎么办?

  不是信不过月女,只是扯上利益,魏母也不敢做保证。

  可养[ji]就不是一回事了,月女有医术,再养[ji],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教,四、五年下来,女儿怎么都能学点本事。

  要是女儿未来能一[kou]气养上百只[ji],还能让它们不[lang]费粮食熬过冬天,那嫁去吏目,不,亭长家都绰绰有余!

  魏母决定赌一把。

  她拿出了家里的存钱,下了血本,先是和三个媳妇给女儿赶出来一身新衣裳,又和村人换了三十个[ji]蛋和一只母[ji],又把家里的四只母[ji]全部带上,准备用这些做为魏裳的拜师礼。

  当然,拜师的时间肯定要再次商议一下,选个吉利的[ri]子,再拿着拜师礼去,顺便请左邻右舍外加里正村老做个见证。

  这样一折腾,拜师的时间足足推迟了半个月。

  而在这一段时间内,出了一大件事。

  之前服兵役的人回来了。

  韩盈麻木的坐在家里,看着刚回来的大哥韩粟,三下五除二的又干掉一个馒头。

  我知道古人胃量很离谱,但也不能这么离谱吧?

  四个馒头下肚了,还能吃!

  看韩粟打算伸手,韩盈终于忍不住制止起来:

  “大哥,你别吃了,馒头吸水会膨胀,能把胃撑坏的!”

  韩粟是个面容极为憨厚的小伙子,看起来极为老实,被妹妹一制止,立马停手,他摸了摸半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不是之前饿的太狠了嘛,家里现在能放开吃了,就忍不住了。”

  “我知道。”

  面前的‘大哥’,脸上还带着稚气,韩盈翻了过往记忆才想起来,他今年只有十七岁!

  搁现代还没成年呢,如今战场都滚过一圈了!

  想到这里,韩盈又长长的叹了[kou]气。

  “大哥,你在外面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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