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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科学不行


“对,我只收女人,学生不限制年龄,年龄更大也无所谓,通过考校之后,自备好食物,就能跟着我义诊,边诊边学,义诊结束后我会再出考校,看成绩和是否合我心意选择留下,收做弟子。”

  坐在[cao]棚[yin]凉下,脚不沾地近乎忙了近半个月,说话过多的韩盈嗓子已经有些沙哑,她端起来竹杯喝了几[kou]水,看着把自己围在中间的里正村老和老媪,继续说道:

  “你们尽快回村通知吧,我再停两天就要去下个亭了。”

  听完韩盈的话,五个里正和二十多个村老面面相觑,这些天,韩盈从大病诊到小病,头疼脑热,咳嗽胸痛,便血[niao]急乃至难产接生她都治了一遍,治疗过后,大部分直接就能缓解,堪称神迹。

  而且,月女也不怎么收取粮食,他们只要不是得什么大病,就能负担得起诊费和药费,十几天下来,他们差点儿都快习惯有这么一个巫女,啊不,月女说她是医生,有这么一个医生在了,压根就没有想月女还会走!

  其实,他们心底里哪里不知道月女会走呢,只是不敢想,更不敢想她走后,又恢复过往无人可医,只能苦熬的[ri]子。

  现在一想,里正和村长们就忍不住苦苦哀求起来:

  “这,这也太急了!”

  “月女,您真不能再留些时[ri]了?”

  “就是,您再多留些时[ri]吧,我们下桑村可以一直供酒食的!”

  韩盈微笑着对着他们摇了摇头,她没有继续说拒绝,态度显得也很温和,可围着她的这些人,心都沉了下去。

  月女在拒绝,这是再求也没用。

  更何况,月女留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久的了,她能过来,就是大家修了十辈子的福气,一辈子没有遇上个医生才是如今的常态,本就不应该奢求,而且,月女也有她的事情要做,更有她的家要回,凭什么留在本村?

  有几个人已经在心里暗骂出声,这几天在村里晃[dang]的小子,别说勾搭上月女,就连上前说话都说不到,简直是废物!

  里正和村老心里哀叹,不过转瞬间,又想起来月女说收弟子,心里面又生出来几分狂喜。

  这些天他们可一直在看着,不说跟着月女的学生,就过来帮工的女儿,几天下来就学会认不少药材,月女可一点儿都没有藏私,这样的机会,上哪儿再找第二个!

  顿时就有村老不在这儿废话,他直接告别道:

  “多谢月女仁善,老朽现在就回去通知村里!”

  他这一走,别的村人也呆不住了,月女收学生没说要束脩,却需要考校,这必须把村里能拉过来的女人全都得拉过来试试!

  要是只有四五个人来,结果没被选上,那自己村里岂不是连个村医都没有,以后治病还得向别村的村医求,麻烦事又亏钱,还影响外村的好女嫁进自家村,这绝对不能行!

  这个村老一走,其他人也留不住了,纷纷向韩盈告别,准备回村通知村里女人明后天过来,很快,人就散尽了。

  韩盈也终于能够坐下来休息休息,喘喘气。

  下桑村目前还是极为热闹,七八米外的学生们,有的在处理药材,有人在和村民讲价,还有一些人过来出售各种农用品和改版的搓澡巾,嘈杂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烟火气,看着这一幕,韩盈心情很是愉悦。

  就是看着看着,头顶又是一黑。

  韩盈有些疑惑的抬头,就看到下桑村的于村老讨好的冲着她笑。

  “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的于村老佝偻着腰,脸上全是谦卑,他小心翼翼将一大块[rou]脯放在案几前,问道:

  “那个,就是,我想问问我小女于姝,她能不能……”

  话没有说尽,看着他的动作,韩盈就明白了这位老父亲的意思,这让她不由得面[se]一沉。

  “你把[rou]收回去吧。”

  于村老对待妻子的态度让韩盈挺喜欢的,重感情,把女人当人,可惜任何事情都会有两面[xing],担忧女儿的他,最终还是采取了韩盈现在最不喜欢的行为,送礼。

  其实送礼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于村老要送的有脑子啊,想拜自己为师的女子何其之多,那些身份稍高的,能送的礼比于村老还要贵数倍,这种情况下,他最应该做的根本不是送礼,是祈祷公平!

  韩盈叹了[kou]气,轻声说道:“里正家的儿子,昨天猎了两只野[ji]回来,比你这块[rou]脯如何?”

  听韩盈话的于村老脸[se]一白。

  韩盈又说道:“前几天,我治好了亭吏的骨伤,他直接回了我一条猪后腿,若我说,半扇猪[rou],就能让他女儿跟着我求学,你觉得如何?”

  如何?不如何!

  若是比拼财力,自己家怎么比得上村长、亭吏?于村老不是不明白自己这样干有问题,但他就是,就是想努力给女儿增加点被月女收徒的可能,明后[ri]过来竞争的女人太多了,女儿到底能不能超过她们,他也没底啊!

  偏偏,偏偏……于村老心里是又羞愧又害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韩盈看他恨不得以袖掩面的模样,摆了摆手:

  “行了,回去吧,明天该怎么考就怎么考,我不会对于姝怎么样的。”

  有了这句话,于村老才算是松了一[kou]气,他拿起来[rou]脯,赶紧往家走。

  看于村老走了,同样忙碌了近半个月的韩粟过来往地上一坐,带着几分疑虑问道:

  “月女,你收这么多徒弟,把本事都教完了怎么办?”

  “教不完的。”

  空间里光医学类的大头书就有一面墙,研究一辈子都研究不完,韩粟的担心纯粹是想多了。

  不过韩盈没有继续解释,她看着韩粟,把自己喝完的竹杯递给他,说道:“给我倒杯热水来。”

  看了这么多天病人,脑子太累了,韩盈觉着得换换逻辑题来放松一下,等韩粟提着竹杯回来,重新坐下,韩盈就问道:

  “前些[ri]子,我不是给你留了个荒岛的题吗,你想的怎么样了?”

  韩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抓着提问,他懵了下,回答道:

  “啊?额,我觉得他们不可能种田,应该会打起来,这得看情况……”

  发蒙过后,韩粟逐渐开始说起来自己的理解,韩盈在旁边听着,边听边点头。

  这一次,韩粟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他甚至开始做了假设,在有官长、两个队长,亦或者多个什长情况下,这一百个人呈现出不同的反应,甚至,他还给这些官长假设上加了能力、随着时间推移的变化。

  这一讲,韩粟就滔滔不绝的讲了十几分钟,在听完他讲完最后同级士兵会发生什么之后,韩盈总结道:

  “看起来你觉着,这一百个人,要么是全部种田,要么是死一部后再种田,而且会有一个头领出现,统筹着他们种田,如果不是官长过去,那新出现的头领,必然会武力,智慧俱全对吧?”

  韩粟听完,略一沉吟,点了点头:“是这样。”

  这些内容中,已经推演出了大致的变化,并无错处,不过却没有什么细节,韩盈选取了其中的一种可能,继续出题:

  “那好,我们先假设你是这个头领,现在你面临着以下三个问题,野麦不够吃,需要开垦耕地,大家没有房子住,要建房,而这些人劳动时,又需要人去做饭,还需要人防止野兽袭击,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肯定要把人分开去做这四件事情。”

  韩盈一说,韩粟就在旁边点头,看他能够理解,韩盈又道:

  “那你就好好想一想,这四件事要怎么安排才算合理?其次,我们可以确定的是,第一年能修建出来的房子,不会超过五间,那你要怎么分?还有……”

  韩盈边思索,边出着问题,语速也开始越来越慢,而随着韩盈越说越多,韩粟的头上,也开始出现了细密的冷汗,他脑海中止不住的在想,这些问题如果换个说法,几乎就是……

  “快看,她下.面流血了!”

  “哟,于姝长大了!”

  “嘿嘿嘿……”

  “呜——”

  正当韩盈讲着的时候,男孩们的吵闹和少女的哭声猛然传来,一道身影快速从韩盈身边穿过,跑进[cao]棚,然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这让韩盈停了下来,她抬头望去,几个十一二岁,脸上各种作怪表情的男孩一看到她,顿时没了之前的肆意,吓得转头就跑。

  韩粟先皱起了眉头:“这群小子,不好好采药,干什么呢?”

  一旁的韩盈没有说话,这个场景,实在是让她有了些许不好的联想。

  “我先去看看。”

  说着,韩盈就起身推开了[cao]棚门。

  韩盈借住的[cao]棚,只有两个人在住,一个是孕妇,另一个女孩钟夏年龄不大,没有怀孕,住进来的原因是她来了月经。

  没错,如今还有一个不太好的习俗,有了月经的女[xing],要自动搬到[cao]棚这边住到结束再回家。

  刚开始知道这点时,韩盈还以为自己不是在中国汉代,而是到了印度,可她很快发现,这种习俗的形成,有着多方面的原因。

  由于营养不良的缘故,女[xing]的月经,根本不是每月都来,极为随缘,甚至很多妇人三四个月、半年才来一次,压根没有规律可言,无法琢磨,再加上女[xing]来月经会腹痛,流血的缘故,人们自然而然的会将这件事情往坏处想。

  除了生理上的原因,现实中也有局限,最大的问题,就是现在居然没有月经带!

  准确的说,是底层农人没有使用月经带的意识,和钟蕊的[jiao]流中,韩盈发现她其实也在尝试制作类似的东西,但……效果不是很好,血还是会流下去。

  内外因之下,女[xing]在月经期间很难外出,流血又需要时长清理,如今农人家的房子也不多,为了避免互相撞见的尴尬,也就只能搬到[cao]棚这边住了。

  走进屋内,韩盈扫了一眼,就看到于姝正躲在角落里哭,那孕妇拍着肩膀安慰着她。

  韩盈先关上门,去马车上拿了月事带,用[cao]木灰填好,这才重新回到屋内,走到于姝身边,蹲下来说道:

  “别这样坐着,血会流到衣服上,洗起来很麻烦,来,把这个穿上。”

  哭泣中的于姝,满脑子都是发现自己流血的惊慌,腼腆害羞的她,脑中止不住的回忆着那些男孩们的嘲笑,孕妇安慰的‘长大’,没有让她放松,反而更加痛恨起来自己的身体,在听到月女的声音之后,于姝抬起头来,哭着说道:

  “我不想长大,我不要流血,我不想做女人!”

  旁边的孕妇看她这么对韩盈说话,表情就有些不好看,她伸手拍了一下于姝的肩膀,责备道:

  “对着说什么胡话呢?”

  被骂的于姝握紧拳头,眼泪哗啦啦的流,[chou]噎着说道:

  “我就是不想当女人,女人要流血,我肚子好疼,还要被他们笑话,凭什么,凭什么只有女人要被邪祟缠身流血,男人就不会……”

  看于姝的模样,韩盈在心里叹了[kou]气。

  在丧失社会话语权之后,女[xing]正常的生理现象也逐渐被扭曲和污名化。无数女孩在这一刻猛然发现自己和男人的不同,年少的她们,根本没办法面对群体[xing]的月经羞耻,进而转变为愤恨自己的[xing]别。

  这不是于姝的错误,而是群体[xing]的[jing]神施暴,从生理开始,将月经和污秽联系在一起,让女人自己否定自己的正常,接受自己的‘低人一等’。

  韩盈极为厌恶这样的现象,她很想对于姝说,这就是正常的生理情况,是两[xing]博弈下,女[xing]身体演变出来的选择,是身体在繁育中,为了保护自己,和剔除不正常胎儿的预演……可这些东西,于姝根本听不懂。

  科学离现在太遥远了,它无法破除对月经的污名。

  不过,科学不行的话,神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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