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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6 章 接连不断


乌杰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什么,心态暂时还不错,见有人过来问询,没有继续追问顾义,而是转过身,上下打量起来这来人。

  对方衣衫规整,气度也与寻常匠户不同,大约不是普通的兵卒,不过,位置也高不到哪里去,不然何至于与匠人混居,消息上也属于半通半不通的,不太像他说的军中,更像是在…官署?

  “壮士好眼力,不过我等并非都是宛安人士,而是老师来自宛安,任职医曹后教培。”

  能够在这里半准确说出她们身份的人,乌杰难免多想了几分,不过这对看诊没有什么用,她飞快将脑海中的杂念清除,道:

  “既然是来看手臂,那请壮士将上衣去掉吧。”

  男人推崇女人,多是与[xing]和生育有关,故而越年轻美貌的少女,越能得到他们的赞美,而一旦年龄过大,即便是还有几分美[se],仍旧只剩下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种半褒半贬的‘夸赞’,倘若此女不年轻还不够美貌,那便算不上‘女人’,而是个‘人’了。

  乌杰年岁还未过三十,只是为成为女医前,她也不过是乡下的农妇,[ri]夜[cao]劳农活带来的衰老太重,让她的容貌看起来远超实际年龄,后来成为女医,虽不至于继续风吹[ri]晒的种地,但整[ri]还是忙的团团转,也就一直没什么心思擦脂抹粉。

  实话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还算好看加上似乎还能生以及寡妇的身份,那吸引来的恶心的苍蝇就太多了,还不如老点好,不仅麻烦事少了很多,给人看诊的时候,那些男病人还不会那么扭捏,带着股脱了衣服让女医们看上几眼,女医的名节就要被毁掉了似的,让人烦躁。

  就像此刻,知道她们身份的男人在听到要求后,极为爽快的脱掉了上衣。

  来人就是刚才的廖勇,他这个期门军是驻守宫廷的那一批,只不过长安的各个宫殿加起来能有三分之二个长安城那么大,他所在的位置跟皇帝有十万八千里远,倒是和太仆的官署近一些,平[ri]里只能听到些八卦,故此,之前过来听女医们说自己过来干什么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和官吏们讨论的二千石韩尚院有关系。

  宛安的女医的医术,在官吏中一直极为有名,当时廖勇就动了心,他右胳膊很早就开始疼,只不过还没有太严重,就是继续下去,情况就很危险了。

  廖勇儿女都还小,儿子成年参军能往家里拿钱怎么还得再等个十年,但他的胳膊大概是撑不了这么久的,一旦拉不来弓,没法长久的握住兵器,那就要被赶出期门军,没了收入,京城也就呆不下去,唯一的‘退路’就是回老家,问题是——

  他离家不归接近二十年之久,父母早就得不在了,又没有尽孝,兄弟就算是还认他,又能分给他多少地?而最大的可能是直接不认,再将他这个残废一脚踢出门。

  没有地,也没有亲眷帮扶,他上哪儿谋生?所谓的退路,其实就是死路!

  故此,廖勇很想上前,但在官署旁边的他除了听到过宛安女医,还听到过属吏

  们以往抱怨讨论看病难和看病贵,如今即便是韩尚院要建立京医院,那些属吏得出的结论仍旧是看病的药价不会多便宜。

  女医们免了诊费,药费却是没免,回想起属吏们说的药价,囊中也是极为羞涩廖勇哪敢上前,只能捂住耳朵去买[rou]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听到女医再给宋石匠看诊,在家听媳妇唠叨过他,忍不住又返回过来听了几句,嘿,不用药,摁几下就能恢复大半,那不赶紧过来试试就是蠢货了!

  展示胳膊着自己的胳膊,廖勇极为认真的说道:

  “我年轻时[cao]练极多,轻微受伤是常事,偶尔还会练过度,以至于手腕酸痛,整条手臂都抬不起来,只是过往抱恙后休息几天,还是能缓过来,最近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之前的暗伤现在开始浮现的缘故,肘后和上臂乃至后背这块[rou]时不时就疼,尤其是使力次数一多,那疼的啊!()”

  “——?()_[(()”

  医生皱眉,廖勇顿时心开始发凉,有未曾察觉到的暗伤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医师便将手放在他腰后一处按了上去,明明没使多大力气,他却立刻感受剧痛,那疼痛就像是数百只针一同扎上来,痛的他猛的倒吸冷气。

  “医师,我用弓箭使得是胳膊,怎么腰也疼的这么厉害?这还能治好吗?”

  “站着[she]箭,腰不仅绷紧,还是处于发力的状态,只不过没胳膊疼的那么明显,就被你忽视过去了,你要是常骑马,久站后不做放松,那用力过多的腰腹损伤更大,对了,像你这样情况的同袍多吗?”

  之前赶路的时候,韩尚院曾经派人向她们讲解长安各部的名称,官职,以及主做什么,期门军也在内,能练弓到胳膊都受伤的,那九成会是骑兵,腰部受伤的几率自然会更大一些,检查起来果然如此。

  其实,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过了壮年期后伤病立刻显露出来的极多,但这种事情多出现在普通和中底层的兵士中,一些家中世代参军为将的反而不多见,倒不是他们有特权能够免除训练和征伐之苦,而是他们会有各种保养身体的窍门,省力又不伤身体的[she]箭杀人技巧,这能够极大延长他们身体出问题的时间。

  这些窍门和技巧,有可能是自家一代代试验后祖传下来的,也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学来的,但不管怎么说,都会被捂得死死的,成为自家的家传,不让外人知晓半点。

  乌杰过往接触的将士并不多,故此也没有多想,但如今听到期门军,她突然想起来京都有南北两军和期门军、羽林骑以及八校尉,总共得有

  ()  三万人左右,这么大规模的士兵,实在是得多问一句。

  “怎么不多?就是光自己知道,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廖勇不知道乌杰的目的,随[kou]抱怨道:“只要没到疼的抬不起手,走不动道,那就算不上有病!大家能怎么办?就算觉着疼了,那只能忍着,好在这样不会被驱出军中,还有份[kou]粮可拿,哎,不提这个,医师,我这些伤还能治好吗?”

  “骨损伤基本上没有恢复的可能[xing],倒是肌[rou]上还有些办法。”

  说这话的乌杰脸上并没有多少放松的姿态,而是带着几分无能为力:

  “你手臂后肩乃至腰肌受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过往都是用的蛮劲,以至于肌[rou]长久紧绷,逐渐僵硬损伤,若是能修养一段时间,辅以按揉,贴药,那这些伤都能改善大半,只可惜你应该不能像宋石匠那样只要累了就能休息,而你在的军中还常有[cao]练,如此一来,就算是改善了,处在这个环境中,还是要受伤的。”

  还有什么比能将身体病痛治个大半,但现实让他没办法治更糟心的吗?

  没有!

  想想治不好的后果,廖勇脸上满是苦意,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

  “若只是瘸个腿、瞎个眼,那还能转为辅兵,做个马夫照顾战马,又或者去运送粮[cao],可右手没法用,那和残废没什么区别,再加上腰,那可真是——唉,医师,我这手可还能再撑个十年?”

  “继续这么用不放松的话,那还真不好说,不过也不是没别的改善办法,你可以用用这个。”

  都是靠着职位好不容易才生活的人,乌杰怎么不懂廖勇的处境?可惜情况如此,她也做不了更多,只能尽力而为。

  转身回去拿了五个外形极为怪异木片过来,乌杰对着廖勇道:

  “肌[rou]良好的状态,是发力的时候硬,[ri]常的放松的时候软,你练的太狠,光靠自然恢复肯定不够,最好用些外力,只是[cao]练过后你那些同袍都累的要死,一次一个时辰起步的按揉解乏肯定也是没办法做的,人不行,那就得借助工具,这松筋板可以用来舒缓肌[rou],次数不多,时间上也短,唯一的缺点就是疼,你要不要试试?若是能忍,我可以教你如何用此物,你仿制个出来,在军中和同袍用此松缓筋[rou]也是不错的办法。”

  廖勇差点以为自己要逐渐走向死路,哪成想又有新的办法,高兴让他忽视掉了由医师亲[kou]说的‘疼’,直接一[kou]答应:

  “我学,不,我试试!”

  [shu]知松筋板威力的女医们,顿时向他投向了怜悯的目光。

  杀猪般的惨叫响起时,围观看热闹的众人直接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女医只是用一个奇怪木片在胳膊上划动后,那不解便更深了,就这?木片刮一下而已,会有多疼?叫的这么惨,连宋石匠都比不上,也不知怎么当上兵士的!

  一边忍着剧痛,一边还得听人奚落,眼前发黑的廖勇差点没呕出血来。

  这东西比他当年学骑马摔伤腿还疼啊!到底是谁弄出来的这等酷刑,

  这群光靠眼睛评判的愚夫(),

  ?()_[((),

  当胳膊松完,乌杰问他还要不要继续的时候,硬是咬牙切齿的表示必须得继续。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只能有他一个人享受,必须得分享给同袍们一起用才行!

  如此诚恳,乌杰必须得满足啊!

  于是,乌杰一边刮,一边再教导廖勇如何正确使用不同的松筋板,角度如何,走向如何,力度如何……

  切身的教导让廖勇进步极为飞快,没过几遍就将要点全部记住,乌杰一说好了,他便火急火燎的跳起来,要去找找木匠过来加钱仿制松筋板,留下钱,人就飞快的消失不见,像是有什么猛兽在身后追着似的。

  看廖勇的背影,乌杰嘴角多了几分笑意。

  他一部分筋[rou]板结,所以刚开始用时会痛成那样,但随着板结的筋[rou]松开,疼痛也就逐渐消失,处于一种偏向于酸爽舒适的状态,后面廖勇也没有继续嗷嗷叫,这种情况下还跑这么快,即是被松筋板吓得不轻,还有股想要让别人也用上的‘好意’。

  回想自己所在县的力夫们是怎么做到人手一块板的,乌杰嘴角笑意就更深了。

  ‘好东西’,当然会不吝啬的互相分享啦。

  这么想着,终于能休息的乌杰返回车边,只是她刚拿起来竹杯准备喝[kou]水,一个拄着木棍,艰难挪动脚步的女人又走了上来。

  这让乌杰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

  不是吧,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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