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身契
“平儿，快把之前收的东西都拿出来。”
平儿看王熙凤着急忙慌地也是不解，不过还是从柜子里面抱了个红木匣子出来，“奶奶，东西都在里面了，不过这也不是收利的时间，您怎么突然让把这个拿出来。”
王熙凤接过平儿手里的匣子，打开之后把里面的收据都放在炭火上烧了。
“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把东西都给烧了。”
王熙凤不答，一张张的往火盆里撂着收据，直到最后一张烧完她才把抱着的匣子放在地上。
“平儿，把账本也拿来。”
平儿虽然不知道王熙凤这是想做什么，但还是按照吩咐拿来了账本，王熙凤把账本一页页的撕了，最后也扔进了火里毁之一炬。
“把这些灰给扒一扒，等会看着没人给到了。”
“奶奶，您是不打算再做了？”
王熙凤把黛玉留下的《大宴律》折的那一页给平儿看了，平儿看完瞬间脸色苍白，“奶奶，我们做的这事是触碰律法了？”
“虽说是如此，可我们是国公府的，那些借钱过活的平头百姓拿我们没什么办法，可是这事损阴德，说不定这么些年了我没个哥儿就是这事闹的。”
“奶奶，那这个月的利钱？”
“平儿，你去和那些人说，没收上来的利钱都不要了，本金能收收一点是一点，不能收的话也不要了。”
平儿记得房里原来根本没有这本律书，而且奶奶对放利子钱这事也一向是有恃无恐的，今天突然决定金盆洗手，一定和林姑娘来有关系。
“奶奶，这林姑娘是怎么知道我们做的这事的。”
王熙凤觉得头疼，“林丫头怎么知道的我也不清楚，可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都明白我们做了什么，怕不是明天这事都要报到老太太、太太哪去了。”
“奶奶，我们悄悄地把这事处理了就成。”
“对了平儿，带些散碎银子在身上，看那些是在困苦到家里揭不开锅的人家那给一些，堵住他们的嘴，省的狗急跳墙攀咬我们一口。”
“奶奶，我这就去办。”
“避着点人。”
“奶奶，您放心。”
————
黛玉从王熙凤房里出来就往贾母那里去了，到的时候贾母正在屋里睡午觉，黛玉看屋里没人，就掀开帘子，看到鸳鸯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绣绷。
鸳鸯看见了黛玉把手里东西放下，走到黛玉身边，小声地说，“老太太歇着呢，林姑娘我们出去说话。”
黛玉随着鸳鸯走出贾母的卧房，到了正厅，“林姑娘，您今个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老太太还在睡午觉呢，怕是一时半会的醒不过来。”
“这都到末时了，外祖母怎么还没起，午间睡得多了，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
“按说平常这个点老太太该起了，可昨天老太太大半夜才上床安歇，没睡两个时辰又醒了，这中午了自然要多补会觉。”
“那可请太医来看过了，仔细别有什么事。”
“奴婢也劝过老太太了，可老太太说昨个娘娘才省亲回来，今个家里就传太医算怎么回事，又说她是累着了，还怨奴婢大惊小怪。”
“鸳鸯姐姐也是担心老太太的身体，我知道的。”
“等会老太太醒了林姑娘您也劝劝她，老太太最疼您了，您说的她一定能听得进去。”
黛玉点点头，“等会我试试。”
一个小丫头从贾母卧房出来，“鸳鸯姐姐，老太太醒了，找您呢。”
“林姑娘现在这儿坐一会，等我服侍老太太起来。”
“我也和你一起进去看看，说来我这个做外孙女的还没怎么照顾过老祖宗呢，还不如鸳鸯姐姐你对待外祖母用心。”
“姑娘身骄肉贵的，自然不能做些伺候人的活，再说就算不侍奉老太太穿衣吃饭，您对她的孝心也让人看在眼里。”
等黛玉和鸳鸯一起进去，贾母到是惊讶，“不早不晚的，玉儿怎么挑了这个时间来。”
“老祖宗，玉儿想您了不是什么时间都能来吗，难道老祖宗就只想着每天请安的时候才看到我不成。”
“玉儿，过来，”黛玉听到贾母的唤坐在了她床边，然后扶着贾母靠在身后的床柱上，鸳鸯往贾母身后垫了个枕头，然后拿了衣服披在她身上，又把火盆往黛玉和老太太身边挪了挪。
“玉儿能一辈子呆在外祖母身边，外祖母才高兴呢，记得玉儿才来的时候还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如今都长成倾国倾城的大姑娘了。”
“外祖母，我听鸳鸯说您昨天没睡好，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黛玉不想继续贾母那个留不留下来的话题。
“我就是这几天熬得，没什么大事。”
“外祖母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贵，别人的风言风语又说不到您面前去。”
“是说不到我这儿，可咱家的爷们儿要出门交际，太太姑娘们也不能成天的锁在院子里吧，玉儿，你要知道有时候语言才是一把磋磨人的软刀子。”
“外祖母，玉儿受教了，”黛玉怎么不知道言语的力量，上辈子贾家那些婆子下人的“打秋风”、“穷亲戚”之类的言论，在她身上可谓是重压。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玉儿今个来有什么事？”
“外祖母，我身边的丫头云翠她们年纪都大了，又是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丫头。玉儿上次和父亲通信，说想给她们个正当身份，之后嫁人成亲也能体体面面的。”
“玉儿善心，这丫头也是你林家带来的，你想怎么处置都可。”
“外祖母也知道，当初加上您送来的紫鹃，我房里一共五个大丫头，可如今她们四个都放了良籍，那独留紫鹃一人也不好。所以玉儿恳请外祖母让紫鹃也脱了奴才的身份。”ωωw..net
贾母眯了眯眼，“玉儿，若她们都放了出去，那你身边伺候的人可就不够了。”
“玉儿也没说让她们现在就走，等她们成婚玉儿自然把她们的身契交给她们一同带走，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的情分。”
“说不定紫鹃她们你带出去了还要带回来呢，何必要急在这一时。”
黛玉知道贾母打的是把她和宝玉凑在一块的算盘，可今时不同往日，贾家的媳妇她是不想做了，“外祖母，以后如何那就以后再说，如今若只有紫鹃一人还是个奴婢的身份，那玉儿怕是要把她送回您的身边了。
顿了顿黛玉又说，“玉儿知道您把紫鹃送过来是一份心意，如今就算玉儿求您了，您就答应吧。”
“玉儿真的就这么想要紫鹃那丫头的身契？”
“也不是想要不想要的，就是想着让我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之后都能有个好去处。”
贾母想着黛玉对一个才在身边服侍几年的丫头都这么存情，若是之后对宝玉有个感觉，想来也是不能断的。紫鹃就是个丫头，就算给了黛玉也无妨，没必要为了这么个奴才破坏了她们的祖孙情分。
“行、行、行，看在你大中午的连午觉都不歇的份上，我就允了你。若是不答应，我怕我们玉儿的眼泪要淹了我。”
“外祖母，你说什么呢，玉儿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哪里还会因为要不到个人就跟您大哭大闹的。”
“是了，我们玉儿长大了，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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