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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回家之后,江入年把门关上。

  昏暗的房间里,燥热的气氛在蔓延和扩散。

  江入年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把头仰起来,维持这个姿势半晌后,忽地笑了,手抬起来,凑近闻了闻。

  抢了朵娇花。

  是得好好珍藏起来。

  没多久,他又回想起一件事――方才出门前扫了眼她家玄关处摆放雨伞的位置,貌似没看到他送的那两把。

  他不敢细想。

  却盼望着,被她珍藏。

  林听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收到江入年发来的微信。

  【走得急,忘记跟你说了】

  一眨眼。

  【晚安】

  林听反反复复地盯着“晚安”两个字。

  良久,她弯唇,藏在被子里郑重地打下:【晚安】

  之后又过了好几天。

  林听渐渐找回工作的状态,对江入年的想法搁置在一边,她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就没事了。

  尽管如此。

  在江入年面前,她仍旧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像从前那般问心无愧。

  季祝说得没错。

  她是做了对不起江入年的事。

  像是不受控地对他,起了……贪心。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对不起江入年。

  因为连她自己也没搞明白,这莫名其妙产生,别有用心的情感到底算什么。

  占有欲吗?

  提早半个小时下班。

  林听没跟江入年说,收拾好东西后直接去他店里,到了才发现他不在。

  店员说:“老板下午出去了。”

  林听点头,也没过多打扰人家做事,自己一个人坐到平时的位置。

  安静等了一会儿。

  她拿出手机,给江入年发消息。

  【我提早下班了,刚到店里】

  【你人呢?】                        

                            

  等了没两秒,江入年回复道:【我今天晚点】

  又过两秒。

  【或者你过来?】

  林听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江入年给她发了个定位,以及一段极为简短的语音:“到了在外边等一下,我出来接你。”

  他那边挺吵的。

  林听想了下,起身和店员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林听在路边下了车。

  等了一会儿,视野里出现江入年的身影,他个高,人群中特别显眼,大热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

  林听注意到他的脸色,在渐进的距离下跳跃着兴奋色彩。

  江入年跑到她面前。

  林听稍抬着头,忍不住戳了下他的手臂:“你不热吗?”

  江入年把伞撑开,给她打着,边走边说:“里头开着空调。”

  林听跟着他。

  进去之后,江入年把伞随便递给一个人,林听顺势看去,还没看得清人脸,就被江入年拉走了,她没反应过来。

  耳边人声鼎沸。

  江入年带她走上高台。

  旁边有人看眼色,马上多加了一张椅子。

  眼前是一面巨大的屏幕,正在直播拳击比赛,林听收回眼,又注意到四周的情况,顿时反应过来,这里是一家地下拳击场。

  林听看向江入年,有点想走的意思:“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看比赛。”察觉到她的表情,像是有些生怯,江入年笑了声,习惯性地抬手压了压她的脑袋:“不是打听我另一份职业?”

  听他这话,林听顿时回想起他之前受伤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可她总有些不太确定:“你是这儿的拳击手?”

  “接近。”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江入年要了杯温水给林听。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是看他们打拳的。”

  “……”

  定格两秒。

  江入年不咸不淡地提了句:“偶尔,也赚点小钱。”

  周围太吵了,林听压根听不太进去江入年的话,看起来很排斥周围陌生的环境:“我们走吧江入年,我不喜欢这儿。”

  江入年看了她一眼。

  对视两秒,他言简意赅:“这场我下了注。”

  “……”

  “看完再走。”

  林听没办法,只能先坐下来。

  之后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江入年专注看比赛,身体半倚着,表情全程没有出现任何波动。

  他说自己下了注,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倒像个局外人,丝毫看不出对这场比赛输赢的在意。

  光线暗沉。

  黑暗把他的样子藏好。

  再小心翼翼,却也压不住他潜藏在骨子里的嗜血气息。

  在此刻。

  与肉搏骨裂的欢呼声交织。

  回忆起他刚才的样子。

  林听总算明白了,他兴奋的缘由。

  不是因为她。

  目光再度投到大屏幕上,林听握住杯子,勉强找回点理智。

  她一点都不习惯江入年这样的转变。

  太颠覆了。

  林听的声音不受控地发着颤:“快结束了吗?”

  江入年平静道:“要输了。”

  林听看着他,眼睫颤了颤。

  没多久,有人走过来问:“还玩儿吗江老板?”

  “下次吧。”江入年面不改色,丢了一沓钞票在托盘里,之后便站了起来,把林听也拉起来:“走了,你们继续。”

  林听的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离开那里,阳光照到身上才多出几分暖意。

  林听回神,抬睫的同时,目光从江入年脸上略过,带着似有若无的指责:“这算什么职业?”                        

                            

  江入年没觉得不妥,淡声:“正经职业。”

  林听的目光定在半空中,有些接不下去,不知道是还没缓过神,还是接受不了江入年刚才那副古怪的模样。

  太阴郁了。

  她突然就有了些情绪:“我要回家。”

  “是要回家。”江入年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追上去:“一起呗。”

  林听一言不发。

  气氛从沉默变得尴尬。

  江入年不清楚她什么情况,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回想起她在微信里提到提早下班的事,他拿来聊:“今天怎么提早下班了?”

  林听不想和他说话。

  “还是作息时间改了。”江入年算着时间,自顾自地说着:“那我知道了,明天早点过去接你――”

  “不用。”

  江入年顿了下。

  林听手脚还是冰凉的,她轻闭了下眼,在这近乎崩溃的边缘,本能又极为缓慢地接上下一句:“没改。”

  江入年松了一口气。

  差点以为她要说出“以后都不用来找我了”之类的话,还好没有,只不过在接下来的路上,他对待她的态度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像是如履薄冰。

  两人谁也不提地下拳击场。

  沉默――

  但不是什么事都能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自欺欺人,谁也骗不了自己,江入年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他说服自己给林听时间,但无论多久,不是给她机会疏远自己。

  忍了一路。

  江入年在分别前喊住她:“林软软,你是不是生气了。”

  本来还有一层窗户纸。

  就这样被他捅破,林听缓缓转过头,终于看了他一眼。

  短暂的对视。

  世界再度静止下来。

  “没有。”                        

                            

  江入年把唇线拉直,平时张嘴就来的一大堆歪理,在这个时候,面对林听真动怒了的时候,他就没辙了。

  “讲点道理行不?”

  林听觉得她还挺讲道理的。

  江入年很直白:“为什么生气?”

  “没有。”否认完,林听想了下,把真实的感受说出来:“我不舒服。”

  “……”

  “我进去了,你早点休息。”

  林听回到房间洗澡。

  水温恰好,冲洗在皮肤上,她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

  这一刻,她不自主地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她必须想清楚,她到底在害怕什么?是拳击比赛,是拳击比赛带给她的压抑、震撼和冲击。

  还是江入年。

  认识他以来。

  这还是头一次,她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熟悉感。

  只有陌生。

  他刚才的样子。

  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又像是变成了,他真正的自己。

  原来之前她认识的,只不过是一个片面的江入年。

  林听很茫然。

  江入年那样的人。

  那样她一点都不了解的人。

  是她能招惹的吗?

  随心所欲,不管不顾的去做了以后,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林听为此心烦意乱了好些天,江入年看出来了,但只字未提,像是心照不宣一般,林听也缄口不言。

  就当作从未发生过。

  但这件事没说开,始终横隔在两人之间。

  店员注意到江入年无精打采的样子,没记错的话,他已经这样苟了一下午,店员不免好奇:“江老板,您最近怎么都不出去了呀?以前这隔三岔五的――”

  没说完,江入年抬起眼,情绪不明。

  “你很闲?”

  这话马上起效果。                        

                            

  店员愣了下,而后,一声不吭地拿上菜单,招呼客人去了……

  掐好点,江入年垂睫,慢条斯理地拿起耳机戴上。

  恰好赶上电台栏目开播。

  林听的声音温和,仿若带着安抚,伴随着舒缓的音乐,敲在耳膜上,听上去没有一点攻击性,像是一娑晚风筛起,又像是奶猫的爪,往最柔软的地方拍去。

  开场音乐结束之后。

  林听很快就接到一通来电。

  林听先开口:“听众朋友您好,这里是《拾年》电台栏目,我是主持人林听。”

  “林老师您好,我是一名老师,您可以叫我北北。”

  “北北您好。”

  “我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就是会无端的想很多东西,我真的很不喜欢我这个性格,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他们离婚之后也不怎么管我,我跟我外婆住,总是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我不喜欢跟人接触,结果总是被邻居家的小孩孤立。”

  林听顿了下,低睫。

  “为了逃离那个地方,我拼命的学习,不去做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哪怕有些事我并不喜欢做。高考之后,我如愿离开了那里,成为了那个地方唯一的大学生,我来到一个全新的城市,却感到茫然。”

  林听察觉到听众压抑的情绪,声音温和:“当你茫然的时候,你是觉得没接触过,但你是在探索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你感到害怕,但你千万不要这么去想,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在好起来的过程中。”

  “大二那年,我交了男朋友。”停顿了两秒,她继续:“他比我年长一岁,是隔壁警校的学生,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干什么都很迁就我。我知道自己没那么优秀,比起他的开朗,我这样的性格始终没能改变。”                        

                            

  “然后呢?”

  “在他临毕业前,我跟他提了分手。”

  林听皱眉,思考着原因,她不太确定:“就因为性格不合?”

  “我和他之间隔着的不只是性格。”说起来伤感,把分手那段跳过,她说:“他的梦想是当一名军人,特种兵,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愿不愿意跟他回去见他的父母,他这样问完之后,我犹豫了。”

  可能是不够爱他吧。

  也可能是两个人缘分不够。

  那个人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之后,林听听见极为清晰的一声哽咽,伴随着沙哑的哭腔。

  “今年年初我才知道,原来他在他参军的那一年,就为我准备了求婚戒指,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死了,我不知道他死在了一场爆炸案,我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林听的表情微僵,目光也停住。

  是这样啊。

  那么多的遗憾,分开时本只是伤感,很多年以后才知道是天人永隔,这样的感受,连想象都是艰难的。

  林听心里也不好受。

  “我真的恨透了我的性格,归根结底,如果我当初能勇敢一点,不那么瞻前顾后,如果答应了他。”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哪怕追随着他去,也好过于这样没有灵魂的活着:“或许我们就是另一种结局。”

  听他的战友说。

  他执勤出事的那天,原先站岗执勤的那位战士的女朋友来了驻地,他那个人啊仗义,又是热心肠。

  二话不说帮人顶了班。

  边听着,林听目光闪烁了下。

  注意到有条弹幕。

  弹幕的id是一个符号“.”,很有标志性,林听的目光顺势往下,就看到一句略带挑衅意味的话:【说你呢林软软,胆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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