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撞天婚末
榻桌上。
在尝试了十几次,也依旧没能成功起飞之后，大圣爷怒了，就跟喝醉酒似的开始在桌面上来回翻滚。
滚了一会儿,大概是力气用完了，也是真的累了，他直接张开两只被茶水浸得湿淋淋的小翅膀,然后往左右一摊,眼睛一闭，就将蜻蜓样的小身板赤条条的平躺在散发着淡淡木屑味的桌面上。
茯音看着孙悟空这一副生气后选择摆烂的模样，没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搓,孙悟空睁开眼,昏昏沉沉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双含笑的眼。
孙悟空虽然被茶水泡得有些透,但是这会儿意识还没有完全紊乱,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掉到茶盏里的原因，最后得出了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笑眼的主人。
原来观音菩萨还有这样的一面。
清醒的时候孙悟空还不能百分之百确认真真就是观音大士所化,现在思维变迷糊之后，却反而能在本能的直觉下确认了。
他眨巴着圆圆的眼睛,一个半像不像的鲤鱼打盹,跌跌撞撞的靠近茯音的手指,想从茯音的手指爬到茯音的手上。
茯音看出了孙悟空的意图，就将手掌心朝上的平放,等着孙悟空爬到他的手掌上。
然而即便茯音已经给了孙悟空便利，大圣爷还是在爬到一半的时候，翅膀一划,溜了下去。
落在桌面的这一瞬间，大圣爷是懵怔的。
他再次眨巴眼睛，盯着茯音看,意思相当明显。
茯音有些忍俊不禁，下一秒，他非但没有如孙悟空的意将它主动放到手心，反而还把手收回了。
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茯音仿佛从这蜻蜓小身板中，看到了孙悟空那皱着眉一脸不解并且还有凶凶的模样。
一旁的文殊和普贤两位尊者将茯音和孙悟空的这些互动看在眼里，并还没有出言打扰。
他们的脸上始终带着笑，透过这一层怜怜和爱爱的化身外壳，他们的眸底深处是作为大菩萨的和善、包容与慈悲，也是作为观世音亲者的欣慰、关切与理解。
毕竟他们也难得看到观世音有这样逗趣的闲暇，虽然这次是为测试师徒四人的禅心，但是观世音能在这个时间里，得到片刻的放松，他们也是发自内心为他高兴。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只能看出文殊和普贤两位尊者身上的佛光，看不出他们具体的身份。
不过，对于两位尊者的真实身份，孙悟空也并不怎么在意。清醒的时候尚且如此，眼下意识迷迷糊糊的，他的注意力就更不在文殊和普贤两位尊者这边。
相较之下，他最在意的，明显还是扮成真真的茯音。
他甩了甩自己的翅膀，借着这股醉茶的晕沉之意，用自己的本音问：“你是观音菩萨吧.....”
茯音没回答他。
于是孙悟空就自己回答自己：“是吧是吧.....肯定是的.....”
茯音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用带着笑意的目光平平和和的看着他。
孙悟空开始闹了，不依不饶的要从茯音[kou]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话：“你回答我嘛回答我嘛！”
茯音微微挑眉：“这是在向我撒娇？”
“撒娇？”孙悟空愣了愣，似乎是在思考这个词语的意思，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回道：“对呀对呀对呀。”
被茶水泡透的大圣爷就跟喝醉酒时的状态一样，俨然就是一个别人越不理他就越是会闹腾的话痨：“你快回答我吧。”
茯音微抿双唇，想了想，说道：“那你可要看好了。”
孙悟空下意识反问：“看好什么呀？”
茯音却不再言语，只是轻轻一笑后，以茶水为墨，以木桌为纸，用沾染着清茶的指尖在平滑的桌面上缓缓画出起了一朵莲花。
莲花常见，每当六月莲花盛开，清雅的香气便会萦绕满池。
莲花也不常见，唯有在南海紫竹林才能看到那象征着观世音的宝莲圣花。
此刻，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孙悟空，定然会在茯音指画出一片花苞瓣的时候，就将这其中意思明了。
但是现在意识处于混沌的孙悟空，比起通过莲花确实身份，他的注意力更多是被茯音这以指作画的动作吸引。
似乎是觉得好玩，茯音的指尖每移动一寸，孙悟空就用那缩小版的身体，顺着这水痕的路线滚动一寸。
这样一来，就好像是观音菩萨画了什么，他也就画了什么一样。
等一朵完整的莲花浮于桌面上之后，孙悟空也滚了一圈。
茯音收回手，孙悟空也停在了最后一笔花蕊的收尾处。
红红的蜻蜓翅膀在被茶水浸泡过后，从原本的艳红[se]变成了朱砂一样的红。蜻蜓落于无[se]的莲花上，仿佛上了一层颜[se]，为死物赋予了灵动而鲜活的生机。
天[se]渐晚，最后一缕余晖隐没于西山。
文殊尊者和普贤尊者一同点上了灯。
灯影晃动，暖橘[se]的烛火照着桌面上的莲花与蜻蜓，静置的莲花和煽动着翅膀的蜻蜓，一静一动间，他们仿佛看到了莲花池内的风景再一次重现。
兴许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赏莲。
文殊和普贤两位尊者相视一笑。
没想到孙猴子这单纯的玩心发作，却意外构成了一副跳出常规的美景。
这时，一道脚步声由远至近，几秒之后，化成妇人的黎山老母将门轻轻推开。
黎山老母看了眼茯音，随即又看了一眼茯音手边的红蜻蜓，只一个眼神，就看出了这红蜻蜓是由孙悟空伪装的。
茯音将桌上的水痕轻轻抚去，又用手帕捻了捻还有些湿润的指尖：“母亲，可是那猪八戒有话要说？”
黎山老母笑了笑，将方才猪八戒说的那些话尽数转述。
末了，她问出了一句：“女儿，你怎么看？”
这话表面是在问茯音对猪八戒那想娶他的话怎么看，实际上，却是在问茯音该如何惩治惩治这[se]心不改的这八戒。
这场关于师徒四人禅心的测试，虽然看起来是由扮演妇人的黎山老母在主导，然而真正要做决定的人，还是将这个西天取经队伍组建而成的茯音。
茯音的视线落到孙悟空那红红的翅膀上，又想到原本的故事线里，猪八戒的那一场盖着红盖头抓人的撞天婚，心里很快有了思量。
“我亲自去和那猪八戒说。”他站起身，朝着门[kou]的方向走。
见茯音要离开，孙悟空顿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平衡力，犹如离弦的箭直直地飞冲到茯音的肩膀上，整个过程可谓是行云流水，没有扑腾的栽倒，更没有一次两次重来。
黎山老母看了眼茯音的背影，回头对文殊和普贤两位尊者：“我们也跟上去吧。”
...........
花园内。
猪八戒有些激动又忐忑的来回踱步，一边用拳头拍打着掌心一边小声嘀咕着：“一定要好好说话，多说嘴甜的话......”
“噢？让小妇我听听你都想到了哪些嘴甜的话？”黎山老母接过猪八戒的嘀咕。
“呀！”猪八戒看到黎山老母，没脸没皮的喊了一声：“娘。”
黎山老母一惊：“这就已经喊上了？我大女儿可还没有同意。”
凡心未死的猪八戒继续不害臊的说道：“早晚都是一家人。”
文殊尊者扮成的怜怜哼了一声：“谁跟你是一家人，不要脸！”
猪八戒也不恼，他看向茯音：“今天是个上吉的[ri]子，姐姐，成也不成，你给我个准话。”
茯音闻言，还没开[kou]，原本停在他肩膀上的孙悟空就直接朝着猪八戒的脸飞扑而去，用翅膀死命扇着猪八戒的脸：“准话准话准话，你个憨货还想吃天鹅[rou]，欠揍欠揍欠揍！”孙悟空嘴上骂叨着猪八戒，拍打的力道毫不留情。
大圣爷原本是想直接上嘴咬，最好咬得这憨货满脸肿包，然而即便意识不甚清醒，大圣爷还是在最后关头停住了嘴，原因无他，对猪八戒的嫌弃让他下不去嘴。
即便意识不清醒，这种认知却宛如刻在了骨子里。
别看孙悟空现在只是小蜻蜓，不过片刻的功夫，猪八戒原本白皙的脸就被煽出了深浅不一的红痕。
火辣辣的刺痛从脸上传来，猪八戒急的胡乱挥着手，想将烦人的孙悟空拍开：“停停停大师兄，你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血脉的压制使然，就算孙悟空现在是小蜻蜓的状态，也依旧将猪八戒修理的明明白白。
猪八戒很是恼火，却又不敢真的跟孙悟空打起来。
好在这时，茯音开了[kou]：“我这里有一块大红盖头，戌时一刻、晚膳之前你到后房，若能在盖上它的时候抓到我，这亲便算是成了。”
猪八戒眼睛一亮：“当真？”这会儿他也懒得去管孙悟空了，任由他用翅膀拍腾自己。
茯音点头：“当真。”
猪八戒笑起来：“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准备。”
说完，他乐颠乐颠的离开了后院。
孙悟空不肯走，准备飞回到茯音的肩膀上。
看出了孙悟空的意图，茯音轻轻抬手，一缕细风就将孙悟空卷起，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大圣爷吹了出去，巧不巧的撞到了猪八戒的后背。
这一刹那间，红蜻蜓的脑子发生了猛烈的震[dang]，大圣爷的思维也彻底清醒过来。
记忆一点点回笼，孙悟空用法术将自己变了回来，想到与观音菩萨的那番互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他看着前方哼着小曲步履轻快的猪八戒，撞天婚？
这憨货怕是想得美！
孙悟空目光闪了闪，心里有了主意。
他没有跟着猪八戒回厢房，而是朝着茯音离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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