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星月公寓规则怪谈(5) 凹槽很深,月……
肖冷凝视最后的[ri]期:“‘儿子’的生[ri]是8月11[ri],客厅里挂钟的[ri]期显示的是8月2[ri]。”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时间点来算,昨天他们进入规则之境的时间,距离“儿子”写下最后一篇[ri]记只过了一天。
杨歌则在因为[ri]记里不断出现的马赛克而毛骨悚然。
马赛克出现的方式很灵活,有些遮盖了人,有些遮盖了特定的事情,但结合[ri]记内容不难看出,大部分都是针对人的,而且是同一个人。
同时,儿子的规则里也提到“你想██了,██应该也很想你。生[ri]当天,记得把[ri]记本送给██作为生[ri]礼物哦”,妈妈的规则里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保护好█████”。
不出意外的话,前者也是人,而后者是物品。
前者对应的应该就是儿子[ri]记里不断提到的那个人,可后者又在说什么东西呢?
张昭后背也有点发凉:“从[ri]记里的描述看,打码的部分不像妖魔鬼怪……倒像个人啊?像个家庭成员!”
“对……”杨歌点头表示认同,可是一旦深想就更瘆得慌了。
吵架、离家出走、一起去游乐园、叠千纸鹤,这些属[xing]都透露着属于“人”的烟火气,可是这个人的一切存在都被遮盖。
这个“人”是未知的,除了这个人,目前他们接触到的另一个未知是在使用那两个小碗的生物、还有夜里吓到他们的东西。
它们是同一个“人”,还是各不相同?手头的线索不足以让他们得出结论。
但如果各不相同,就意味着他们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而如果这一切都来源于那个被抹去的“人”则意味着,这里发生过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比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每天吃剩饭?
比如,两个小碗为什么要放在厨房的地上?
这种出现方式就像在投喂宠物。由于家里没有宠物,他们才会觉得这是在供奉一些看不见的神鬼,唯独没有往人身上想。
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生活的吗?
肖冷沉息,将[ri]记本阖上,递还给曹怡,接着转过身:“阳台也检查一下。”
“……阳台?”杨歌跟着他出门,但有点懵。
肖冷简短道:“这个‘人’是被强行抹去的,不仅[ri]记里的相关文字都被去除,家里也找不到一丁点他的痕迹。但阳台上都是杂物,看起来很久没有动过,或许反倒有线索残留。”
大家于是一窝蜂地涌向阳台,离阳台还有一步远时,肖冷刹住脚,转身看了眼其他人:“你们都在阳台外等着讨论问题就好。”
张昭稍微一愣,很快理解了肖冷的意思。
规则里说“爸爸不做家务”。虽然他们来阳台的本质是寻找线索,但要通过翻杂物来实现,万一这个行为被“祂”认为是整理杂物,或许就会对爸爸造成危险。
至于曹怡和崔哲,是因为“儿子”的规则里有提到“任何时候都不要去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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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阳台上的叶汐吃完饭正在纠结要不要打开折叠床再补个觉,嘈杂声突然又响起来。
有混乱的脚步,还翻东西的声音。
与之相对的是面前的一片平静,叶汐眼前只有那些沉默堆放在那里的杂物,头顶上也只有那身她夜里洗干净晾上去的运动服。
一种难以言述的恐惧倏然将她包裹,她以最快的速度躲进角落,紧紧抱住身体,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最大程度地降低了存在感。
这一切举动,仿佛一种肌[rou]记忆。
叶汐将头埋在膝间,喘了半天粗气,这种恐惧才渐渐消散,她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不知自己在怕什么。
与此同时,原本在检查杂物的杨歌无意间抬了下头,一把抓住肖冷的胳膊。
蹲在一旁正翻一只纸箱的肖冷回过身,感觉到杨歌在发抖:“你看……”
她直勾勾地盯着斜上方的位置,肖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晾衣杆上晾着十几件洗净的衣服,是杨歌昨天洗净的。
杨歌战栗得愈发厉害:“那身绿白运动服……”她吞了[kou][kou]水,“我确定昨天没见过。”
这回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齐刷刷地看向杨歌盯着的方向。
每个人都很快找到了那身运动服,每个人也都相信杨歌没有记错。
因为那身运动服实在是太旧了,又旧又脏,虽然看上去也是刚洗过的样子,但白[se]的部分还是有大片的污渍。袖[kou]、手肘一类的位置磨损到出现破洞,裤子左边小腿的位置还有一道划破后又用针线粗糙缝上的痕迹。
而周围其他的衣服都很正常。这一家三[kou]的生活似乎并不算富裕,可衣服也能做到整洁干净。这件衣服放在其中格格不入,谁见到都会多看两眼,很难忽视。
肖冷凝神:“去佛龛前拿黄纸。”说完站起身,抬手踮起脚,直接将晾校服的两个衣架摘了下来。
妈妈规则第8条:如果看到不属于妈妈、爸爸、宝贝儿子的衣服,请立刻将它扔进垃圾桶,并取黄纸尽可能细致地画下这件衣服,去佛龛前焚烧。
杨歌蓦地回神,踉踉跄跄地跑向佛龛,胡乱抓了一把黄纸又摸了几根笔。
肖冷展开上衣看了看,沉吟了一下,翻开后领,找到一枚小小的标签。
是标注尺码的标签,但已经旧得看不清数字了,只能看到中间是个“4”。
140或者145。
这不是成年人的身高,但同样不属于“儿子”。
从儿子错别字和汉语拼音连篇的[ri]记来看,他应该只有一二年级。就算现在小孩子营养好,一二年级能长到140的男生也不多见。况且他们刚才已经检查过“爸爸”“妈妈”的衣服,夫妻两个目测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身高,生出一个身高远超正常水平的儿子的可能太小了。
所以这里的确有第四个“人”。
“谁画画好?”杨歌拿着纸笔跑回来。
因为是“爸爸身份”所以被挡在阳台外的陈登宇毛遂自荐:“我来吧,业余学过一点。”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刚伸出去的手顿住:“不对……这好像是妈妈规则里的,是不是必须妈妈画?”
张昭语重心长:“在规则之境里要会分析规则,不要认死理,否则不仅会被局限,还容易被假规则坑。”
说着他从杨歌手里拿过那张妈妈规则,给陈登宇讲解:“你看,这条规则看似提到了两件事,但其实烧纸那步才会和不明生物产生直接[jiao]集,必须由妈妈做。画画只是一个烧纸前必须具备的过程,这一步不明生物应该是不知道的。”
陈登宇挠头:“为什么这一步不明生物不知道?”
“……”张昭耐心地补全逻辑,“如果这一步不明生物就能知道,还烧它干啥?直接摆着不是一个意思?”
“也有道理。”陈登宇了然,张昭继续解释,“同时,这条规则还强调了要‘尽量细致地画下这件衣服’,这就意味着画作水平会影响结果。”
“所以——如果‘妈妈’身份的参与者刚好会画画,那当然最保险;如果不会,那就优先保证画作质量,存活率更大。”
“明白了……”陈登宇紧绷的神经放松,他接过纸笔,肖冷已经自觉地将衣服展开拎好,自己直接按住强制伏在墙上作画。
只是一身款式很平常的运动服而已,对于陈登宇这种专门花时间学过画画的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很快就画完了正面,思考了一下,询问肖冷:“我是不是应该把纸背过去,在和正面一模一样的位置画背面?”
就像一件普通的衣服会有正反两面。
肖冷颔首:“我觉得可以。”说完将手里的衣服翻了一下,把背面展示给他。
“……这什么字?”陈登宇注意到衣服后面有字,但看不清,推了下眼镜凑近去看,还是不清楚。
“第二个字是‘良’。”肖冷说,“其他太模糊了。”
陈登宇:“……那我也只写个‘良’?”
“应该可以吧?”杨歌道,“规则怪谈又不是视力检查表,道具整成这德[xing]还要参与者写清楚的话,‘祂’可有点玩儿赖了。”
“也是。”陈登宇轻松下来,笑了两声,迅速完成衣服背面的画。然后又画好裤子,一套衣服就算完成了。
他将两张黄纸[jiao]还给“妈妈”角[se]的杨歌,肖冷大步折回客厅,将那套运动服扔进垃圾桶,杨歌则走向佛龛,拿起放在佛龛上的打火机,点燃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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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不见了,我的衣服不见了。
又被他们丢掉了……
瑟缩在阳台角落中的叶汐猛然抬头,速度之快令脖颈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动。她直勾勾地盯着运动服原本悬挂的位置,几缕凌乱的发丝浮在脸上,眼中隐现几缕泪意,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反倒勾起一弧微笑。
这是极其诡异的表情,如果此时能有人看到她,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但好在,并没有人能看到她。
[yin]恻恻的笑意在她脸上维持了几秒,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烟消云散。一切来去飞速又无知无觉,叶汐恍惚中只捕捉到一缕微妙的古怪,就什么痕迹都抓不到了。
然后只是一晃神的工夫,那身衣服就又出现了,原封不动的挂在那里。
只是变得崭新。
——爸爸妈妈给我买新校服了呀,爸爸妈妈是爱我的。
轻细的少女声音在她心底低语。
这回叶汐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但在冒冷汗的同时,心里竟泛起一阵明显的释然。
有东西在影响她——她浑身一阵恶寒。
由于知道自己在规则之境里,这种“受影响”的感觉让她十分怀疑自己是被污染了。
之前她已经见过几次受污染者,他们的死状一下子涌进她的脑海,让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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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张昭!你疯了!”
客厅里变故突生,在佛前烧纸的杨歌乍觉有人闯入余光,刚侧首就被张昭一巴掌[chou]倒。
杨歌虽然也是刑警出身,出过不少危险任务,摸爬滚打都不在话下,但毕竟比不过张昭身材魁梧。加上这一拳来得突然,她整个人毫无防备,一下子栽倒下去,摔得脑瓜子嗡嗡的。
刚缓过来一点,摔得凌乱的马尾辫又被陈登宇攥住。陈登宇双目猩红,拽着她的马尾辫拖行,就好像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好在这次的每一个参与者都训练有素,在一秒的懵[bi]之后,几个人同时回神,不约而同地冲上去。
曹怡看似瘦小的身材并不缺力量,闪身到张昭与杨歌之间,飞起一脚将张昭踹开,崔哲旋即将张昭制住,脸朝下按在地上。
肖冷拧过陈登宇的手腕令其松手,不等陈登宇还击,回身赠送一记弧度[jing]妙的过肩摔。
陈登宇落地刚要起身,被肖冷踩住胸[kou]:“别动。”
“……”杨歌忙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边揪掉头上的皮筋重新扎头发边瞪张昭,“你丫什么情况,吓死人了!”
张昭在进行物理上的大起大落时已经回魂,此时面[se]煞白:“我……我……”
肖冷拧眉:“你进副本时选的道具是什么?”
“净化喷剂……”张昭并不隐瞒。
【净化喷剂】在规则之境中使用净化喷剂,可为您洗去轻度污染(每场规则之境可使用1次)。
崔哲看他恢复清醒就松开了他,张昭撑身爬起来,瘫坐在地上。
肖冷也挪开了踩在陈登宇胸[kou]的脚,看着张昭问:“用过吗?”
张昭垂头丧气:“用过……刚才跟你动手之后,我觉得心理状态很像受污染,回房间就用了。”说着懊恼起来,“在那之后也没什么事啊?凭什么又被污染!刚才、刚才真的完全控制不住,看到杨歌在烧纸就很愤怒,就想动手打人!”
肖冷沉默不语,仔细回忆刚才的每个细节,确实想不起有哪个环节会导致张昭被污染。
爸爸不能做家务,所以他们根本没让张昭和陈登宇参与检查杂物的环节。之前在另外三个房间,更没有任何可以被判定为“做家务”的事情。
唯一可能存在一点点“瑕疵”的事情就是爸爸身份的陈登宇代替妈妈身份的他和杨歌画了那身衣服,可在这个问题上肖冷认同张昭之前的判断。
况且,如果是因为这个受到污染,陈登宇反应异常就算了,没道理因为两个人扮演同一个角[se]就受到连坐。
安全感缺失让张昭的心态有点崩:“趁我还没太疯……要不肖冷你弄死我吧,正好你是混沌者,杀了我你还能拿走一样道具。我不想带着污染出去,最后跟个蘑菇似的炸出一地孢子……”
肖冷啧声:“一个韩远就够我受的,再杀了你,我别干了。”
张昭烦躁地皱眉:“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觉得……”
肖冷:“我觉得你没被污染。”
“啊?”张昭抬起头。
肖冷思绪飞转:“你先去烧符纸。”
爸爸规则7:家里出现奇怪的事情,爸爸会立刻前往佛龛前,再烧一张符纸。
张昭会意,爬起身折回主卧,陈登宇也跟进去,从床头柜里取出两张符纸出来焚烧。
肖冷思索着,继续分析:“虽然这种状况很奇怪,也的确很像被污染,但仔细分析,其实是有规律的。”
“第一次是在我想往碗里放早餐的时候,第二次是杨歌想烧纸衣服。”
张昭下意识反驳:“第一次至少符合规则,但第二次——烧纸的规则里可没说要躲着‘爸爸’。”
“我知道。”肖冷颔首,“但这并不妨碍这两件事在逻辑上的一脉相承。”
“看起来,出于某种原因,只要妈妈给这个‘人’送东西,爸爸就会暴怒。这种情绪影响到了我们这些‘租客’,所以你会对‘妈妈’动手。”
陈登宇眉心紧蹙:“[cao],这他妈是个家暴男啊?”
“嗯。”肖冷阔步走向沙发,在沙发正中间坐下。其他人见状会意地围过去落座,肖冷将三份规则都要过来,平铺在茶几上,“我们可能需要好好分析一下人物关系了。”
陈登宇:“……爸爸妈妈和儿子啊?”
这是规则上明确写到的身份,总不能连这种基础信息都在骗人吧? “我是说更细致的家庭关系。”肖冷从衬衣胸[kou]的[kou]袋里摸出签字笔,在爸爸规则上画了条横线。
爸爸规则1:是爸爸,你是一家之主,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也应该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接着又在妈妈的规则上也画了一道。
妈妈规则1:你是妈妈,这个家的女主人。
最后是儿子规则上的描述。
儿子规则1:你是儿子,这个家里最宝贵的财富。
坐在旁边的曹怡探头迟疑片刻,讶然:“这个家庭……好典啊!”
“一个大男子主义且很可能有家暴倾向的丈夫,一个虽说是‘女主人’实际上却独自承担一切家务、并没有什么真正发言权并且还要承受家暴的妻子。”
“再加上一个被溺爱的儿子。”杨歌染着红甲的手指点在规则页上,“什么样的家庭会三句不离‘宝贝儿子’这种措辞?还把儿子描述为‘最宝贵的财富’,这种形容很不健康。”
肖冷十指相叉:“一个将儿子视为‘最宝贵的财富’的家庭,如果有个女儿会怎么样?”
“重男轻女?”杨歌脱[kou]而出。看了眼肖冷的神情,猜到些端倪,“你觉得第四个人,是这个家里的女儿?”
肖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客观地摆出发现:“那件运动服衣领上的尺码只能看清中间的‘4’,无非是140或者145,这应该是一个小学五六年级学生的身高,但她如果长年吃剩饭,或许会营养不良,因此也有可能是初中生。”
“衣服很旧了,穿到有破洞还留着……说明她的衣服不多,旧衣服也要留着。而家里其他人都没有这样,也在侧面说明她是被轻视的那一个。”
随着肖冷的话,碎片般的线索被慢慢拼凑起来,虽然还不完整,但已经有了模糊的轮廓。
崔哲微微皱起眉,顺着他的话进行推测:“所以这个副本的隐藏人物是被家里忽视的女儿?因为被‘忽视’,所以我们看不到她?”
接着又抛出问题:“那她会是188战士吗?还是NPC?如果是188,我们怎么才能见到她?如果不是,那188到底去哪儿了?”
“暂时还不清楚。”肖冷顿了顿,“我在想另一个问题。”
“什么?”队友们都看他,他因思索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道:“我在想,这个规则之境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这次的规则并没有很难遵守。而且按照这里的时间流速算,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多了,我们尝试了每一条规则,但没有人死、没有人被污染,足以证明所有规则都是真的。”
“虽然‘爸爸’会因为‘妈妈’的举动暴躁打人,可是‘爸爸’只有两个人,只要其他参与者团结,应该都能把他们拉开。”
“那么之前进来的人,为什么团灭了?到底是谁杀了他们?”肖冷抬了抬眼皮,看了眼曹怡和张昭,“你们还记得去安定医院看望赵小珍的时候,赵小珍说了什么吗?”
赵小珍就是上一次进入这个规则之境的17号队员。那时大家还不清楚这个副本的复杂程度,所以只让她一个人住进了星月公寓。最后的结果却是另外六名参与者都死了,她独自离开了规则怪谈,但已经[jing]神失常。
曹怡视线凝固:“她说……她是杀人犯?她该死?”
他们去看她的时候,正是她状况最糟糕的时候。一个在严格训练后骁勇善战的女孩子,医护们根本按不住,镇静剂也不能没完没了地打,只能把她绑在床上。
她好像也并不因此感到痛苦,虽然也会挣扎,但注意力显然不在绑带上。
她只是又哭又笑地冲着每个人喊:“是我、是我杀了他们……哈哈哈哈,我是杀人犯!你们判我死刑!判我死刑啊!”
好像又冷风吹进来,吹得曹怡和张昭同时打了个寒噤,曹怡颤声:“你觉得……可能是赵小珍杀了其他人?”
肖冷平静地侧首,望着她反问:“你完全不这样想吗?”
他的一双黑眸原本深邃好看,此时却像深渊,让曹怡避之不及:“我……”
最可怕的莫过于,她确实也这样想了。
恐怖的猜测让她希望肖冷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可肖冷全无察觉,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猜……这个规则之境可能是个‘欺骗局’。由于参与者都有通关经验,注意力都会放在规则上。”
“假的规则被排除掉、真的规则就严格遵守,这是以往规则之境的通关法则。”
“但在这个规则之境里,这套法则也许并不算错的,但并不足以让参与者活着出去。因为在规则之外它还有暗线、有需要慢慢[chou]丝剥茧的背景故事。如果参与者不去思考这些,只会盲目地遵守规则,就永远无法离开。”
人类太容易被误导了。规则之境固然要遵守规则,但从来没有人说过在规则之境里只需要遵守规则。
相反,在最初的世界通用规则里还有一条是“无论遇到怎样的突发状况,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角[se]”。
“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角[se]”。
也许从一开始就有一部分规则之境是需要认真代入角[se]身份才能通关的,只不过他们是第一次遇到而已。
“妈的,整人是吧!”陈登宇突然感到恼火,手在茶几上一拍便站起身,大步走向与主卧相对的次卧。
张昭不禁紧张:“你干啥?”
“我刚才看到‘儿子’那屋有电脑,打开看看,万一能使呢!”陈登宇的话掷地有声,但显然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语气。
众人相视一望,起身一起跟上陈登宇。
陈登宇坐到电脑前按下电源,电脑开机速度很快,目测能击败全国99.99%的用户。
开机完成后他尝试连网……
然后,哎嘿,您猜怎么着,它还真就连不上!
“妈的。”陈登宇暴躁地骂骂咧咧,还是双击点开了浏览器,下一秒,所有人注意到同一个重点:“哎!!!”
——即便没有网络,但并不妨碍浏览器上方的功能栏标签里显示出已收藏的网页。那些网页虽然打不开,可通过标签上显示的名称也足以发现信息。
其中的一个标签是:育良九年一贯制学校。
九年一贯制,指的是覆盖整个义务教育,六年小学加三年初中。
那身运动服背后有个“良”字,十有**是这个学校的校服。
“哎呀呵还真有发现!”陈登宇大受鼓舞,开心到一惊一乍。
刚刚还在怀疑自己已经收到污染的张昭更加兴奋,拼命拍他的肩:“快快快,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桌面、文件夹,都检查检查!”
“别拍别拍!”陈登宇被他拍得肩都算了,一边抬起左手揉右肩,一边右手鼠标点得飞快。
翻找一圈之后,不能算是一无所获,但收获也的确不多。
文件夹、桌面都是清空的,没有找到任何遗留的文件,但陈登宇不甘心地点开word,在“历史记录”一栏,看到了一个曾经在这台电脑上开启过的文档:《4月化学联考标准答案》。
陈登宇扭过脸看大家:“学生什么时候开始学化学来着?高一?”
“初三。”肖冷道,“一般初二开始学物理,初三学学化学。”
“靠!”陈登宇重重舒气,洋溢起笑容,擦了把汗,“那不就对上了!”
初三开始学化学,育良是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有初三。
那件校服的尺寸是140或145,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育迟缓,也可能是因为家里不愿意给她买新校服,所以她只能勉强穿以前的校服。
幸福的三[kou]之家里被忽略的第四人逐渐被拼凑出完整的形象,虽然这种进展并不足以让大家安全脱身,但很有效地让原先一片混沌的状况清晰了不少,让他们得以读出一个大概的故事框架。
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被苛刻对待的大女儿、被溺爱的儿子,家暴的父亲、懦弱的母亲,女儿读到了初三,和父亲发生了一些冲突,然后……
从[ri]记透露的信息看,似乎是离家出走后再也没有回来,但也有可能还有其他隐情。
这些进展让大家振奋,借着这个劲头,他们继续去整理了杂物。
在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箱里,他们找到一床脏兮兮的被子。杨歌注意到那个箱子敞着[kou],但被子虽然很脏,却并没有长久不用会积攒出的那种浮灰,说明被子一直有人在用。
可能是女儿的被子。
门后不起眼的缝隙里有一张奖状,是2023年度市三好学生的奖状。
基于儿子是被溺爱的那一个,这张奖状如果是儿子的,一定会被父母小心地收起来,所以这是女儿的奖状。
也就是说,女儿虽然过得很苦,但学习很好。
一个学习很好的女儿,在初三结束的这个暑假,到底因为什么事和父母起了激烈的冲突?
父母之间又有什么分歧,让他们做出了截然相反的举动?
这是他们依旧没想明白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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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度降临的时候,叶汐还在回味晚上吃的意大利面。那份意面的酱料[kou]感非常浓郁,除了番茄和[rou]丸还掺入了足量的芝士,一[kou]下去唇齿留香。
如果非要说个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那个红[se]小碗实在是太小了,小小一碗面她没吃饱。
……不过,算了,规则之境里吃吃喝喝不重要,安全出去才是要紧的。
23:00,叶汐踏着月光再次走出阳台,昨夜的惊悚经历让她没再敢往三个房间的床上躺,而是只在床边坐了坐。提心吊胆的不安让她放轻了呼吸,紧密观察周围的一切动静。
好在这回没再出现什么异样。
叶汐[kou]袋里依旧装了六只纸鹤,她再次把纸鹤放在课桌上,而后松气地跑回阳台,准备做下一项任务。
洗衣服。
今天下午在阳台的角落里又出现一件衣服,是一条脏兮兮的长袖T恤。
她走进卫生间,将T恤放进洗衣机,[shu]练地按下几个按钮,洗衣机开始运转。
她和昨夜一样没有在旁边枯等洗衣机将衣服洗完,在洗衣机转起来后就走出了卫生间。
半分钟不到,卫生间的灯啪地一下开了。
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的叶汐一下绷直身子,紧盯卫生间的方向。
卫生间里灯火通明,但空空如也。可大概是因为她与卫生间隔着一段距离且光亮本就能驱散恐惧,她并没有很怕。
卫生间里,杨歌伸手关停洗衣机,在飞速运转的转筒彻底停下后打开盖子,从里面拎出一条牛仔裤。
曹怡站在旁边,只看了一眼就做出判断:“和校服的尺码基本一致。”
陈登宇快步走向佛龛:“我去画画。”说完脚步停顿了一下,望着张昭补充道,“我画完,咱俩就回避!”
免得一不小心又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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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中,叶汐见卫生间除却亮灯之外没有其他异常,就忽略了那边的光亮,安静地环顾四周。
昨天晚上,恐惧让她大脑宕机,判断能力随之下线。但经过这一天的时间,她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这个规则之境给她的线索似乎太少了,少到让她完全找不到通关方向,连自己的身份都拿不准。
任何以解密为通关方式的游戏都不该是这样,就像解数学题,必须拥有足够的解题条件。
叶汐静静看着四周,把自己代入了一个未必够准确,但绝对没有错的身份——“留守儿童”。
无论她是被收养的还是被嫌弃的、抑或是个身份尴尬的私生子,甚至哪怕真是不符合常规思路的“宠物猴”,都可以勉强划在这个范围内。
爸爸妈妈弟弟都出门了,“留守儿童”独自留在家里,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保证安全。
她一直留在阳台,可能是因为察觉了什么危险,也或许有别的原因。但总之莫名出现的声音会让她恐慌,于是她紧紧缩在角落保证安全。
另外她也注意到,在这个家里她好像不太受欢迎。
因为父母和弟弟不在家,她连家里的东西都不能动。
因为家里一共有三个房间,主卧明显是父母的、儿童房是弟弟的,只剩下一间次卧最为简陋,倘若是她的,就说明她在家里混得属实不咋样。
况且还有可能连那间房间都不是她的。
如果她连那间房间都不是她的,她拥有的就只有阳台上的那张折叠床,任何家庭成员在家都不该是这样的待遇。
她因而继续思考,如果她真的是这样的地位,在这个家里想藏一些东西,会藏在哪里?
阳台上她翻过了,没有太多线索。最简陋的那间次卧相对空[dang],里面的陈设都能一目了然,不像能藏东西的样子。
可是人都会“藏东西”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要[jing]心收藏的东西,哪怕再穷再苦,也应该有一张照片或者一封信值得收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找不到一丁点属于自己记忆的物品。
于是,她想到了“弟弟”。
她会给“弟弟”叠千纸鹤,“弟弟”还会在他自己过生[ri]的时候反过来送她礼物。
弟弟或许年纪还小、还相对单纯,在这个家的“爸爸妈妈”对她不好的时候,弟弟是她最后的亲情。
从弟弟的房间来看,爸爸妈妈又对弟弟足够好。那如果她想藏东西,弟弟的房间就是一个绝佳选择。
叶汐理清思路,再度步入弟弟的房间,借着月光环伺房间陈设,代入这个“留守儿童”的心理,尝试分析什么地方适合藏东西。
桌斗里?
太明显了。
床下?
扫地时会被发现吧。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张儿童床上。
小飞机的造型让它成为这间房间里结构最复杂的家具,叶汐轻手轻脚地走上前,这里碰一碰、那里掰一掰,最终发现床尾处的木制螺旋桨能转动,而且螺旋桨与床板连接处有过拧动痕迹。
她逆时针用力掰了一下,螺旋桨的底座果然有所松动,看样子可以完整地拧下来。
叶汐耐心地一下下旋转,三五圈之后手中一沉,脱离凹槽的螺旋桨完整地落在了她的手里。
叶汐望了眼凹槽,凹槽很深,月光照不进去,让它看上去像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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