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家

　　四面土墙围成的小院子里，种满各种花草。东墙下一颗老榆树郁郁葱葱，榆钱特有的淡香味沁人心脾。

　　墙边的土灶冒出一股股青烟，灶上铁锅里两只土鸡已经炖的烂熟，散发出阵阵浓烈的肉香气。

　　吴道德拿了一把洗好的山蘑菇放进锅里，加了点土豆粉条，又从树上摘了一把榆钱扔进锅里。炖鸡肉时加一点榆钱，这是他的厨艺秘诀。

　　吴道德在这小院子里已经住了二十几年。今天儿子吴空回家，老头很高兴，特意宰了一只土鸡。土鸡炖蘑菇，吴空是最喜欢吃的。

　　吴空已经坐在院子里的小桌旁边，口水长流。烂熟的山鸡一上桌，蘑菇和鸡肉的香味立刻飘满了整个院子。

　　吴空和吴道德立刻开始抢。你一个鸡腿，我一个鸡翅，你一个鸡胸，我再捞一个脊背。

　　十几分钟不到，一只鸡就只剩下骨头了。

　　吴道德怒了，“兔崽子，不知道尊老爱幼嘛？和老子抢？！”

　　“老人家吃太多油腻不好。来来来，吃口黄瓜。”吴空腆着脸给吴道德碗里夹上一根黄瓜。

　　吴空给老爹讲了今天在山上遇到的怪事，提醒老爹最近要留意怪鸟袭击。吴道德哈哈大笑，他一辈子习武，勇武刚烈，听闻鸟袭击人，只是觉得好笑，丝毫也没有担心。只说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长进，连鸟都来欺负了。

　　这个小院子原本是一个道观，座落在半山腰上。吴道德年轻时候做过道士，在道观中帮人做法事挣点烟火钱。

　　道观前面几里地是一个孤儿院，吴空是被孤儿院收养的弃婴。吴道德在周围溜达，看着吴空机灵可爱，就经常逗他玩，还偷偷教他一些道家的拳脚功夫。

　　山上人少，道观没什么香火，吴道德索性就把道观改成了小四合院自己住。吴空和一群孤儿常来院子里游戏玩闹，吴道德很是喜欢这个小孩，等他长到七八岁，索性就收了作为义子随他生活，姓也随他，叫做吴空。

　　吴道德和吴空酒足饭饱，一起溜达到院子外面。

　　门前的土路弯弯曲曲，通向屋子后面的山梁。山梁上的树林中有一块空地，是父子二人演练拳脚的场所。

　　没什么风，大日头高悬在天空上，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在闷热的山路上。

　　吴道德沉声问道，“头顶上的火斑，还是老样子？”

　　“嗯。”吴空点点头。

　　吴道德叹了一口气。“可惜我见识太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罪，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爹，不是你见识少，城里的有名大夫都看过，都不知道咋回事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发作时只是热的难受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况且这事儿也不全是累赘，有些附加好处。自次从在那鬼地方开始训练，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吴空从小和吴道德练习道家功夫，几年前在睡梦游戏里面遇到那怪事，自然是第一时间跑回来向老爹求救，但吴道德也不明所以，用了不少方法治他这“火斑”，都不管用。

　　“功夫有功夫的练法，但你这练法太邪门了。”吴道德微微摇头“你说这是游戏里学来的，我就不懂了。游戏不都是假的么？怎么会有人教你功夫？要我看，是不是有高手乘你不清醒时袭击过你？你不是说玩游戏时人都是睡着的么。”

　　“这不可能，门都是反锁的，我后来也查看过游戏包间的监控录像，没人偷袭我。”吴空答道“再说我一个平民百姓，为啥有人费这么大劲儿来害我？”

　　吴道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睡梦游戏这类现代科技，他从没有玩儿过，也无从理解。

　　吴道德年轻时好武，四处游历江湖。后来人过中年，来到这天涯海角之岛，在这处小院中落了脚，收养了吴空。他常年呆在乡下，外面世界的科技变迁所知不多。

　　吴空遇到的这个事情，实在是有点奇怪。每个月发作一次而已。除了那一天，就跟好人一样活蹦乱跳。

　　吴道德练过些道家武术，对武道修行也有些见解，却丝毫看不出吴空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天下修士，分为四个境界：真气、真元、念心、归元。真元之后的境界，极少有人能达到。大部分人都是真气境界修士。吴道德自己就是一个真气修士。

　　真气境界的修士分为小周天和大周天。任督二脉上的九个穴位开启，小周天就成了，可以通过这九个穴位来吸引天地元气。至于大周天，那身体打开的穴位就远不止九个，吸引天地元气的效率也会更高。

　　从头顶百会穴吸取天地元气，倒是也有这种功夫。高手从百会穴吸取真气练气时，头顶也会有热感，但那得是体内真气积累到极深境界的高手才可能会有的现象。

　　吴空从小练武，只是当个爱好，并没达到有多深境界，即使小周天境界也还没到，怎么会有这种头顶发热，真气灌顶的反应？

　　俩人信步到了半山腰一片树林里，树林中的一片空地，是吴空小时候练武常来的地方。

　　吴道德随手指指一颗手腕粗细的小树，“运气劈一掌看看。”

　　吴空走过去，扎个马步，右手随意地起手一拍。

　　“喀喇”一声，那小树应声而断。

　　“果然是长进了很多。这树看着细，但坚韧结实，用脆劲儿一击即断，恐怕练了几十年的真气修士也未必能行。”吴道德叹道“也不见你运气调息，随随便便就出劲儿了？这就是那游戏里教给你的东西？”

　　“那里面有专门的“磁场屋”，每次进了里面，都会有铺天盖地的热量从头顶涌进来，就好像我是个充电电池，头顶安了充电插座。等热量集满了，再开始巨量的体力训练，反反复复练的都是力量和反应速度，似乎也没什么高深的。但是这几年练下来，身体内随时能涌出来很大的力量。比以前强了很多。”

　　“磁场屋？你是个活人，又不是一件电器，难道还能充电不成？”吴道德皱眉不解，“我们道家修炼，把天地间的能量叫做元气。人体吸收元气我明白，这电磁充电我就不懂了。”

　　“元气是古人的说法，电磁能量是现代人的说法。也许本质上是一种东西。”吴空挠挠头“或者有类似之处。说不定那磁场屋里能制造元气？”

　　“元气乃天地生发，怎么可能制造出来？荒唐！”吴道德大摇其头“你这游戏里的师傅，没说过练到什么地步这火斑就会消失？”

　　“就快了。”吴空苦笑，“我已经练了三年，她说再有几个月就可以结束了。到时候火斑就没有了。”

　　苏小小遇袭、训练场神秘消失这件事，吴空决定不告诉老爹。

　　说了也没有用，徒增他的担心而已。

　　“现在的世界，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满街都是机器人。各种稀奇古怪的技术层出不穷。”吴道德叹道“我年轻时候读过些书，现代科技也略知一二。但这几十年窝在这小村子里，早已没什么眼界。你这件事，实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恐怕你只能靠自己解决了。”

　　“我现在也习惯这训练场了。无非就是累点。”吴空安慰道“您不必担心。”

　　吴道德沉吟半晌后道：“这种巨量的体力活动，有点像外家武术的练法，身体损耗很大。这样吧，这次你待个几天，我上山给你弄点药草，都是外家练法里面补益身体的，你走时候带上。”

　　吴空点头称是。

　　俩人说了一番吴空伤势的话，吴道德又问了一番吴空学校的事情，叮嘱他毕业后认真在城里找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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