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原 四夫人（三）

　　谢玉贤在书房处理事务也没有避着乔思嫚，毫不介意的在她面前接电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书房落针可闻，乔思嫚还是能清他通话的内容的。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像谢四爷这样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至少这些天，谢四爷是虚怀若谷，谦谦公子的模样。可那梦里的情景，乔思嫚没办法税负自己不去相信，太过于真实。

　　如今还心有余悸。

　　乔思嫚握着冈山先生的孤本原本是坐在矮榻上的，不知是气氛太过于放松，还是她这几日精神实在疲倦，慢慢的睡着了。

　　午后的眼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光环，侧面朝向谢玉贤的方向，睡颜安详，美好的不像话。

　　谢玉贤挂了电话，看到睡着的人眸子里迅速划过什么，书房内烧的有暖炉，但还是不适合睡觉的。他蹑手蹑脚的取过一旁的毯子，轻轻的搭在乔思嫚的身上，就这么看着她。

　　生平第一次有这种经历，从来没人能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睡过去。

　　谢玉贤勾了勾嘴角，眼里夹杂着些许笑意。就像当年在北平第一次看见乔思嫚一样，这样干净的小姑娘啊，如今是他的了。

　　外界的人只知道他谢四爷和乔思嫚结婚是带着某些目的的，可他最大的算计就是娶了他的小夫人，当然顺带着些利益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两年前的北平，还是不大安宁。

　　谢玉贤还记得当时哈尔滨的路子被人截了，他的货全部被扣留，与那边说好了在月底要送过去的。出了这档子事，他自然是要亲自去解决的，洪门四爷可不是个假名号。他带着洪门的兄弟直接围剿了那股冒头的势力，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在返回的途上，想到北平的京八件，顺道就停留了两日，结果却遇见了刺杀。

　　到底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北平的关系更加错综复杂。在同手下走散之后，他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到了郊外的寺庙里。

　　“众方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同样的是冬天，梅园里的少女亭亭玉立，好似古代的仕女图一般。

　　那双清澈的眼看见他的时候，微微诧异，没有惊叫反而给他指了路，“前边左厢房内有热水。”她顿了顿，神情纠结了一下，“等等。”

　　乔思嫚迈着小碎步，将怀中的止血的药膏放在他手中，一面轻声念着，“我今日一直在房里祈福，没有外出过。”

　　谢玉贤心里柔软一下，暗暗思忖这般善良得到小姑娘是哪家的孩子。

　　后来属下按照他留下的暗号找来的时候，乔思嫚已经不在寺庙内了。

　　他费了点儿功夫才打听到，原来是乔部长家的千金。当然也知道她当日等候在那里的缘由，是因为乔思源约人骑马摔了手，又挨了板子，乔部长不允许他请大夫，小姑娘担心去寺庙祈福实则是想将药膏给乔思源。

　　想到这里，谢玉贤柔和了面色。不论之前如何，从今往后乔思嫚只会是谢乔氏，是他的人。

　　乔思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站起身，猝不及防的望进谢玉贤的眼里，眸子里氤氲满了泪水，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四爷。”

　　谢玉贤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哭了，但想到老五的话，小姑娘总是要哄一哄的。他柔了声音，“可是做噩梦了？”

　　乔思嫚吸了吸鼻子，低着头，不敢看谢玉贤的眼睛，声音低低的，带着些鼻音，“恩，做噩梦了……”

　　头上响起两声轻笑，她被抱进谢玉贤的怀里，淡淡的的药香充盈着她的鼻尖，倏地她的眸子更红了，“四爷，我害怕。”

　　谢玉贤感觉到胸前的湿意，他眸子中暗了暗，轻轻的拍着乔思嫚的后背，“莫怕，有我在。”

　　乔思嫚就这样靠在谢玉贤的怀里，一下一下的听着他强壮的心跳声，方才从梦中带来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四爷，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她抬头，被泪水洗过的眼更加的晶莹，清澈的眼底倒映的全部是谢玉贤的影子。

　　这一刻，谢玉贤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他的手抚上乔思嫚的眼，他喉结动了动，发出暗哑的音色，“好。”他怜惜，与其说是她嫁给她，倒不如说是他同乔部长的交易，她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和彷徨的。

　　谢玉贤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发，“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恩，我们的家。”

　　真是个会讨人喜欢的姑娘，谢玉贤眼里带着笑意。他从书架的最顶上的盒子里取出一串佛珠，戴在乔思嫚的手上，“这串佛珠是开过光的，戴着它以后就不会做噩梦了。”

　　乔思嫚摩挲这细细的佛珠，心里欢喜极了，“我再也不会做噩梦了，四爷……”她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手串，她心怀诚恳，她再也不会让梦里的场景再现的。绝对不会！

　　谢全是挺佩服小夫人的，竟然能这般粘着四爷，四爷在哪儿她就在哪儿，就连用晚餐的时候，那一双眼也是紧紧的放在四爷的身上。

　　“乖乖吃饭。”谢玉贤夹了一片鱼肉到乔思嫚的碗里，小姑娘只顾着看他，连饭菜都不夹。

　　乔思嫚脸一红，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出丑，也不再看谢玉贤了，乖乖的吃饭。瞧她快把头埋进碗里了，谢玉贤眸子中染上笑意，不得不将她喜欢的菜色夹到她的碗里。

　　她能同他亲近，谢玉贤打心底的高兴。但是也明白是怕是小姑娘初到外面，他又待她亲近，加上方才做了噩梦，这般小女儿家的作态，他也能理解。

　　不管以后她会不会后悔，总归谢玉贤是不会放手的，费尽心机才得来的小姑娘，自然要紧紧的绑在自己的身边，任何人都不得觊觎。

　　晚上，乔思嫚在回房之前还紧紧握着谢玉贤的衣角。

　　“乖，我就在你隔壁，不用怕。”谢玉贤摸摸她的头发，“还戴着佛珠，晚上不会做噩梦了。”

　　闻言，乔思嫚这才松手，她直勾勾的看着谢玉贤。

　　谢玉贤也明白她的意思，诱哄道，“乖，相信我。”

　　“晚安。”乔思嫚缓缓的松开了他的衣角，声音还是低低的，好不委屈。

　　谢玉贤错开了眼，怕忍不住心软就答应了她，“去休息罢。”她还太小了，谢玉贤不想委屈她，再等等罢，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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