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05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钱绍处。
“那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绍,金钱的钱,介绍的绍,那么首先,请问可以简要介绍一下你们的家庭情况吗?请放心,我们会尊重你们的隐私,绝不会泄露你们的个人信息,这只是方便行文流畅。”
钱绍的“台词”行云流水,给人以不明觉厉的专业感,听的小姑娘都有些滞了。
“嗯……我也不懂这些......不过只是稍微介绍一下我们家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女生虽然有些拘谨,但完全没有怯意,那男孩也是,虽然乖乖闭嘴坐在一边,可还是直视着钱绍。
“您既然自我介绍了,我也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周栀,栀子花的栀,我弟弟叫周楠,楠木的楠,现在......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在这里,原来,还有一条狗。”
周栀苦笑着说,说罢,有些伤感,抹了把眼角。
“大黑没死!她骗人!”
周楠似乎认准了钱绍是“坏人”——他明显刚刚开始懂事没多久,有时候会对某些事异常坚定。
“我并没有骗人。周楠,我建议你学习一下兼听则明这个成语,人不能只听到自己想听的。”
钱绍淡淡教育了周楠一句。
“什么?剑听泽名?啊啊!我不管!你就是骗人!”
“楠楠。”
周楠瞬间闭嘴。
“不好意思,钱......记者,我弟弟太倔了点。”
“没事,七岁以前的孩子还是有谅解的空间的。说回正题吧。”
钱绍的回复完全听不出是谅解还是不谅解。
“嗯。”周栀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们的父母......怎么说呢,楠楠出生后不久就失踪了,但每个月,大伯和舅舅都能收到他们汇的钱,家里人试着找过,还报过警,警察也立了案,可最后就是不了了之了,谁也不提这事了。我不太懂......总之,找人的事情不了了之了以后,我跟着舅舅,楠楠由大伯家负责,逢年过节,大家时不时聚一聚,一块住几天,我和楠楠也因此没生分,好歹这么过下来了。可是......”
周栀吸了口气,像是在回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去年这个时候吧,我在老家上初二的时候,一个自称大伯朋友的人突然带着楠楠过来,说大伯一家都不见了,就留下一个小孩子,孩子哭着找姐姐。舅舅开始不信,因为这么大的事,他之前完全没听说,后来多方联系才确定是事实,这事闹的还挺大的,我记得舅舅在外面跑了快一个月,整个人都憔悴了,然后,我......那时候在学校被人说了闲话......也不是什么恶意的闲话,但肯定不会舒服,我是没什么,可我舅妈在一次来接我的时候知道了这些事情......”
周栀苦笑了一下。
“她......不是恶毒的女人,可是,嗯,大人都那样吧,面子什么的......反正那天晚上我和楠楠在房间里听舅舅舅妈吵了半个晚上,最后舅舅妥协了,趁着他被公司奖励了一套新怡的员工房,就是这儿,就把我和楠楠安置在了这里,学校也转到了这里,平时只给我们生活费,偶尔也来看看......就这样。”
“你们的家庭情况很特殊。”钱绍听完周栀鼓起勇气说出的话后,反应略显平淡,“那么,接下来就该说说大黑了。”
“嗯,是的。”不过,面对钱绍的冷漠,周栀不但不以为意,甚至更有精神了些,“大黑......本来是我学校旁边的流浪犬,经常缠着我们要吃的,我是觉得它挺可爱的,不过很多人看不惯它,有人都准备叫收容中心的人来抓了,这还算好的,还有人打算联系做狗肉生意的......我实在不忍心,反正这小区没有规定不能养宠物,我就把它带回家了,它也乐得有人收留,有吃有喝。当然,事先的卫生安全我是去专业宠物店弄过的......”
周栀看了看周楠,男孩因为一直不能说话,已经有些倦意,开始打盹了。
“大黑来我们家的时候大概是九月底,楠楠那时生病在家,我本来想请几天假的,但老师劝我,初三了,还是学习为上,困难能克服还是克服一下......楠楠他......也说让我去上学,学很多东西......”
周栀吸了吸鼻子。
“他也不知是懂事还是不懂事啊。”
“只是在贯彻自己所认为的正确吧。请继续。”钱绍接了一句话,便将话题引向原位。
“嗯......我最后除了课余,就只能中午回来一趟,楠楠就只能整天和大黑一起玩......那时候开始,他就和大黑特别好......大黑项圈上的名字也是他亲手写的,写的特别认真......特别好......所以也不会轻易接受大黑不在了的现实吧......唔——对不起。”
周栀落泪道。
“这就是全部的背景了吧。那么,大黑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钱绍稍稍等了等,待周栀调整好了情绪,方才继续询问道。
“嗯......那是前天的事了,我带大黑出去散步,很普通的路线,但走着走着,它突然叫起来,然后疯了一样冲出去,它的拴绳本来就有点质量问题,它一扯,直接断了,然后,它就跑了,我根本跟不上......就这样失踪的。我试着报警了,可警察最近好像都在忙别的事情,接警的派出所警察劝我还是尽量多去求别人帮我找,别太指望警察......可是我也不认识多少人,也还要上学,只能是希望它能自己回来了......谁知道......”
“对于它为何发狂,你完全没有头绪吗?”
“是......没有。”
周栀垂头道。
“......然后,难以接受大黑失踪的周楠实在忍不住,相信了小广告,横跨半个新怡,跑到阳中大道去求算命的......你弟弟这个年纪有如此的执行力倒是很值得赞许。”钱绍结束了全程保持的码字动作,“谢谢您的叙述,我会予以尊重的。”
“没事,说起来,我倒是该谢谢你,我一直没有一个能倾诉的人,和你说了......感觉舒服了些。不过,还是希望您能遵守承诺,保护我们的隐私。”
周栀惨然微笑道。
“自然。据我所知,大黑的遗体应该由城北派出所接收了,趁周末还没结束,你可以找机会去处理一下,可以说看到新闻发现的。”
钱绍起身,似乎准备离开了,离开前,她给了周栀一个建议。
“嗯......谢谢,知道了。”
周栀起身,去给钱绍开了门。
“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吗?”
钱绍出门后,看着周栀问道。
“嗯,请便。”
周栀颌首。
“周栀,作为初三女生而言,你太善于隐藏自己了。”
钱绍转身而去。
周栀滞在原地。
片刻后。
“姐姐......那个坏蛋走了?”
周楠揉着眼睛走来,扯着周栀的衣角喃喃问道。
“嗯......不过,还是不要叫坏蛋了,背后说人家坏话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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