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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大壮则止 其二


  消去声音,冯恩用手撑在地上,抬头看向愣神的吴辛,却见他忽然大笑:

  “你总算用了这个能力,还以为你会死撑到撑不下去。我想,你这么做,是希望你的朋友们借这机会逃命或者是回来帮你,对吧?那样的话,你可得失算了。”

  说着他一手握紧大壮则止,另一只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件金属制的圆环;其上光芒流动,忽而一闪,一圈淡青色的光波随之扩散开来,刚好罩住两人。

  “说实话,要不是你把他们赶开,我同时对上你们五个还真没什么胜算。可惜,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他们也不会有救你的机会了——这层屏障,得要道成境以上才打得破。”

  听到这句话末尾吴辛的笑声,冯恩感到背上的重压又沉了几分;虽然已经习惯这份重量,但这并不代表它们失去了效果:现在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受阻,每次撑开胸腔都更加费力。

  这时,周围的光罩忽然一震,泛起波动。一圈圈涟漪缓缓扩散开来,最终在淡淡青光下无影无踪。

  “没想到你的这几个朋友居然立刻就回来救你了,可惜,他们不仅打不破这屏障,更听不到这里面的声音。哪怕收回你的【希声】,这层屏障也是将内外隔音的。”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冯恩已经看到了屏障外的四人:从表情、以及对屏障试探性的抚摸来看,他们显然也看不见屏障内的景象,或许他们连冯恩是不是在这里面都不知道。

  “对了,忘记说了,我还给你的朋友们留了几件小玩意。毕竟我的目标除了对付你,也包括不让他们得到去上渊的机会。”

  话音未落,只觉地面一阵颤动——屏障之外,四人所处的白光内突然闯进三只两丈多高的人形石像,其外观如披坚执锐之士兵,正是冯恩在黄册库见到过的“灵俑”。

  不仅冯恩,屏障外的四人都愣在了原地。其中一只抓住反应不及的贺正直接就扔进了黑雾,旁边的程守拙、黎云、木玖三人在刹那愣神之后当即一拥而上。

  看着他们消失在黑雾中,冯恩只觉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然而这并不只是因为对他们的担忧,事实上他现在更该担心自己,因为他的心肺都在重量的压迫下开始超负荷运作了。

  “怎么样,呼不上气的感觉是不是比你想的要痛苦?”吴辛俯视着他,“刚才说要让你断几根骨头的,不过我想现在这样应该更能折磨你,王一明——还是说,我该叫你‘冯恩’?”

  “……!”

  冯恩冷静的神色瞬间被惊诧打破;这被吴辛看在眼里,得意的话音继续自他口中响起:

  “看来我说对了啊,你果然是个用假名字混进来的‘老鼠’。恐怕你不只是没有家世背景,甚至还可能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也不会隐姓埋名。”

  “你要用这件事威胁我?”

  终于不再沉默的冯恩解除消音,盯着吴辛,只见他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对了,而且不只如此,我还要告诉你,有人不希望你去上渊。那人的身份,高得你想都想不到。”

  听到这句话,冯恩一愣,心里的惊诧反倒一扫而空——身份极高,又知道自己的真身,除了圣灵教他也想不到别人。事实上他一直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此刻这个预感终于应验。

  不过,虽然身份暴露得这么快,但他确信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等了几个月才派人来;而且只是给了一个“名字”。

  他做过的事、认识的人,这些恐怕都是对方不敢说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冷静地看着吴辛,只见他现出颇为得意的神色:

  “反正你心里最好清楚,除了我之外还会有人来阻止你。不过现在看来只靠我就够了,毕竟你连气都快要呼不上来,大概再过不到半刻时间就要倒在这了啊。”

  是啊,别说半刻时间,估计再过几次呼吸,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冯恩对自己的困境心知肚明,但在孤身一人的此刻,不仅是他,连希声都是四肢着地、快要直不起腰——除了坐以待毙,似乎并没有其他选择。

  然而,只是“似乎”而已。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个前往上渊的机会……不能放弃这个报仇的机会!

  “【希声】!”

  一声怒吼,冯恩用尽全力起身冲向吴辛。一秒,仅仅两步,但在他身前一丈的希声伸手已然可及吴辛——

  所以它挥出了用尽全力的一拳,可这只拳头终究没能击中站立原地的吴辛。

  下一刹那,它便连同冯恩一起再一次地扑倒在地。这回,一人一灵都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完全没有任何力气再支撑自己。

  “真可惜啊,就差一点,差一点你就能打中我了。”

  吴辛摇了摇头,轻蔑地瞟了地上的冯恩一眼;正想继续开口,却听冯恩一声冷笑:

  “我已经‘打中’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吴辛脚下的地面一声轻响;这让他愣了半秒,胜券在握的神色却并没有多少变化:

  “我知道你意灵的能力是‘消音’和‘制造声音’,你就是想骗我移动而已,别以为这种疑兵之计能吓到我。”

  “是啊,如果你觉得是疑兵之计的话……”

  趴在地上的冯恩又一声冷笑,紧接着,“砰”的一声,吴辛脚下再度传来轻响——

  这下子,他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手猛地一握铁棍,花纹一闪,地上的冯恩背部一凹、如受重击般当即喷出一口血沫。

  “我真是想让你交代在这,冯恩。真该庆幸这里是府院而后山而不是其他的什么荒山野岭,要不然我早就把你整个人一块压碎!”

  吴辛恨恨地说完,而此刻的冯恩只能低声喘息;刚才那一击压断了至少两根肋骨,肺大概也被刺破了半边,不然呼吸不会这么痛苦……

  然而希声并未被他收回,它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正代替它的主人看着吴辛。虽然处于动弹不得的境地,但它绷紧了身躯,蓄势待发,像是在等待着某个机会。

  不论它在等待什么,这都让吴辛感到不安——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不安,所以这立刻转化成了不满,最终显现为对大壮则止的又一次捏紧。

  这次,断你这根脊梁骨……!

  他的双眼随着这念头的产生逐渐圆睁,却在一声轻响中陡然凝住:

  “砰”的一声,仍是来自脚下的土地。

  然而,这回不只有声音,还有下坠——就在之前希声挥向吴辛的那一拳里,两枚注入了音弹的石子被顺势打入他脚下的地面。

  经过三次引爆,被前两次“声音”推动到合适位置的石子才终于在第三次让周围的土地崩塌。

  伴着这声轻响而塌陷的土地虽然仅仅陷了半寸,但这已经造成了让吴辛“移动”的事实,这意味着,他的大壮则止会因此失效。

  “不!”

  就在慌乱的吴辛想要稳住脚步的时候,希声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紧接着只见一阵墨绿光影,然后,被打到昏迷的他眼前一黑,只剩痛与剧痛的感觉在以面部为主的全身上下不断炸开。

  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眼睛已经因为被打肿而只能勉强眯开一条小缝,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一只手狠狠掐住。

  “……解除护罩,收回你那些灵俑。”

  冯恩的话音响起,虽然虚弱、却满含愤怒。

  “你,你别动手!我这就让灵俑停下来!”

  此刻吴辛完全没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手颤颤巍巍地伸到腰间胡乱按了一通,忙不迭地说道:“我已经让它们停下了,也把屏障解除了,放了我——”

  “还有一件事……谁告诉你‘冯恩’这个名字的,说!”

  这句话让吴辛一愣,却没有松口:

  “你不配知道!还不放了我?小心选拔结束之后找你算账!”

  或许是冯恩话音的虚弱给了他底气,他甚至有了唤出大壮则止反将一军的想法;然而这个念头当即被希声揍在他脸上的一拳打得粉碎。

  “说……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这次,哪怕冯恩的话音再虚弱,他也不敢再顶嘴了: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知道那是个圣灵教的人,可他没有露面,我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啊,冯少侠!”

  回答完,却是一阵沉默;这让吴辛更加不安,但紧接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也松了,随即听到“扑通”一声,地面也传来震动;他知道,那是冯恩倒了下去。

  一阵窃喜,他当即起身,用力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看向地上昏迷的冯恩;此刻他的前胸、嘴角全是鲜血,整个人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

  “……【大壮则止】!”

  铁棍凝聚,当即下砸——

  铿!

  突然,从黑雾中飞来的一团黑色物体砸掉他手中的铁棍;而后,一个人影从雾中走出,接住了飞回去的那团黑色:那是一件棱角笔直的矩。

  “吴辛同学,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墨冰冷的话音让吴辛呆立原地,而当程守拙、贺正、黎云和木玖四人从旁走出,他直接被吓得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真以为我不知道这山里出了什么事吗?别把我想得太蠢了。我虽然没说过不准用灵器或是灵俑,但我警告过,不准有害人之心。”

  言罢,李墨大手一挥,伸直的方圆指向上方,笼罩周围的黑雾随即同时没入地下。此刻正是傍晚,夕阳西下,照在地上如同火烧一般。

  “这次选拔,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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