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刺客学徒（五）
“我在经历过那一场不堪回首却又终生难忘的旅行后，终于穿越了伊菲尔蒂斯沙漠来到了东方这片神秘的土地，并在这里一住就是二十余年。早年间，我游历各个名川大江，走访每一座城镇古村，只想要找到救世主斯拜尔当年消失在东方的真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信心逐渐被磨灭，可是新的希望又油然而生。我深深爱上了这片古老而又美丽的土地，于是我选择了永远留在这里。我没有选择留在京都凤阳或是其它繁华的城镇，而是留在了边境的一个偏僻无名的小山村内。这并非想要效仿那些仙侠隐世修行，只因这里是斯拜尔踏入东方土地时第一次留下足迹的地方。在这座小山村中心的破旧砖房内有一副残破的盔甲，这里的人们世代相传，那是来自西方的一名将军穿戴的，当时人们很害怕，以为是漠北的蛮族又一次入侵，但那人却卸下盔甲将其扔在地上，他说自己在踏入这里的那一瞬间就与夏族人一样是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的一员，他将恢复东方原本的和平与繁华。那名将军穿上了夏族人的服饰，却依然背起自己的那柄无鞘的巨剑，所有人都看到了纯白的光芒在剑身上闪耀着。那名将军率领着自己带来的人和一部分希望加入其中的村民离开了村落继续前进，而剩余的村民将那副盔甲在村子中心的土庙里供奉起来。这名将军应该就是斯拜尔，所以我在这个救世主曾踏足的起点留了下来，并将光明教的教义传播开来，我觉得这就是神所赋予我此生的意义。你无法揣测神的意图，在某一个时间点，你自会知道自己的路。”
——摘自《夏族人的故乡——东方秘境的探寻》第二章，那次旅行让我九死一生，我失去了更多，而最终能抵达翡翠帝国的边境只能说是奇迹。当我来到那座山村时，我没有遇到他，我们擦肩而过，这就是命运吧。但我要比他幸运，他所没有找到的线索却被我所发现。那副盔甲并非斯拜尔的，那么当时与斯拜尔几乎同时来到东方的那个人会是谁？
1
那人并没有松开攥住阿瑞泰脖颈的手，只听“叮当”一声，一把匕首打在无形的空气墙上弹飞到一边。
又是两声鸟鸣。
阿瑞泰双手依然无力的垂着，他呼吸困难，模糊的视线看到窗边一个瘦削的身形与自己一样穿着夜行衣蒙着面。
乌恩？
“猎魔人的子嗣……”
那人沉吟一声，两把匕首再次袭来，那人左手扬起，匕首生生停在空中又调转方向朝着乌恩射出。
乌恩惊呼一声想要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两侧肩头各中一刀，栽倒在窗边。
阿瑞泰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无能为力，他看到乌恩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与此同时，翅膀呼扇的声音响起，窗外飞进来两只通体漆黑的鸟，直奔那人的面门。
那人只是再次挥手，两只鸟扑棱棱的栽倒在地。
那人攥着阿瑞泰踏上一步，两只鸟却忽然炸裂，羽毛与尸块儿四散飞溅，而不停摇曳的烛火也瞬间熄灭。
黑暗中，阿瑞泰注意到附近又是快速的两道寒光。
叮叮当当几声清脆的碰撞，然后是兵刃划开血肉的声音。
阿瑞泰的脸上被溅上了一些温热的液体。
血腥味扑鼻而来。
“哐啷”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阿瑞泰只感到一阵轻松，攥着自己脖颈的手松了开来，他落到地上，急忙挣扎着爬起来，双臂却依然还是有些酸麻，好在已经开始有了知觉。
“啊，我以为传说是不死之身，看来也不过是一具血肉之躯。”
是加哈的声音。
阿瑞泰已经开始适应黑暗，他看到那人倒在地上，手中的古剑就在身边。
加哈左手中拎着什么东西站在那人的身旁低头看着，他手中的东西滴滴答答的滴落着液体。
阿瑞泰忽然睁大双眼，头皮发麻。
那是一颗人头。
“你……你做了什么？”
阿瑞泰颤抖着说道。
加哈看了一眼阿瑞泰，又看了看手中的人头，最后耸了耸肩，“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可以撤离了。”
他说着向窗边走去，然后俯下身拍了拍还在呜咽的乌恩，“谢谢你了，孩子。”
加哈蹿出窗外，然后回头说道，“快走，守卫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了！”
阿瑞泰动了动脚，茫然无措。
那是将军的头颅，他说好只是盗出军印，为何要杀他？
阿瑞泰又看向地上不停颤抖、倒在血泊中的那个无名男子。
“救救我……”
乌恩虚弱的声音让阿瑞泰浑身一颤，他急忙想要向乌恩的方向走去，走过那人的身旁时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
阿瑞泰吓了一跳，他注意到那人的脖子被划开，血还在流淌，他的嘴一开一合，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阿瑞泰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会俯下身，半跪在地上，他想要救他，却无能为力。
那人忽然一笑，右手手指微微动了动，书案上的铜镜忽然滑落摔在地上。
那人的头歪向那面镜子的方向，终于不再动弹。
阿瑞泰急忙走了过去用刚恢复知觉的手拾起已经破裂的铜镜，他看到镜子中有一个男孩儿的影像。
那男孩儿穿着奇怪的服饰，大概八九岁的模样。
男孩儿忽然转过头看向自己，两人对视着，都惊讶的张开嘴，影像忽然模糊起来最后消失。
什么意思？
乌恩又是一声呻吟。
阿瑞泰平静下来，他将镜子揣进怀中，然后拾起自己的短剑，最后跑向乌恩。
2
还好没什么大碍，匕首刺入的并不深。
阿瑞泰将匕首拔出扔到一旁。
窗外已经没有了加哈的身影，但远处却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云呢？”
阿瑞泰急忙问道。
“是加哈在藏身处告诉我要离开阿云去将军的府邸接应你们，但是……”
乌恩哭了起来，他显然没想到加哈会杀了将军还将他带到这里，“然后，他让我来找你，我、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乌恩也是诱饵。
阿瑞泰暗暗心惊。
我们都是诱饵。
“阿云在哪儿？”
阿瑞泰焦急起来。
“她应该还在北边长廊的内侧花园内。”
乌恩也恢复了一些神采，同样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阿云有危险。
阿瑞泰想起那些武僧和四大神捕。
“你先逃吧，我去救阿云！”
阿瑞泰急忙站起身，却被乌恩一把攥住，他又疼的呜咽一声，但坚定的咬牙说道，“我也去，她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丢下她。”
没时间犹豫了。
阿瑞泰略一点头，两人蹿出了窗外。
阿瑞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白衣男子的尸身。
忽然感到一阵悲凉和愧疚。
没有时间了。
阿瑞泰转身跃下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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