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土烈阳分外炎热
“话说，你就不问问我为何不教你剑术吗？”楚天涯饮罢，忽然有些没来由的不甘，冲着牧云扬了扬酒壶问道。
闻言，牧云只是微笑，道：“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当一名剑客，只是逍遥一生便好。”
楚天涯听后，眼神忽然有些失神，微微一怔，喃喃笑道：“也好，当了剑客恐怕倒还不能自在……”
半晌过后，他转而大笑：“听你们村长说了，你叫牧云是吧，好小子，明日以后每天清晨便到我这里来。追杀尚未摆脱，我这段时日不会离去，你应该可以学到一些。”
牧云闻言，顿时心中惊喜，但他表面也只是感激的冲着楚天涯规规矩矩的行了师徒礼仪，随后转身离去。
这位异乡异客，牧云着实好奇，前者不论穿着性格还是经历，都透露着他这种乡间小子不可能接触到的气息，令人向往。
“这小子，或许不会止步于这个小村吧……”
望着牧云那有些雀跃的离去背影，楚天涯微微扶着腰间的剑，笑了笑：“毕竟方才发现我之后那般快速的反应以及最后的果断，可都是一般小孩难以达到的……”
牧云很快回到了孤儿们建立起来的秘密基地，不过此时那里几乎已经变为平底，篝火不再有，蒲扇叶只剩下了他自己的那一片，其上躺着脸色黝黑的女孩。
其余的少年们围坐在一起，等着牧云回来，见到他的身影后，皆是挥手。
“牧哥，你总算回来了！”顾北跑过来迎接牧云，他此时皮肤比以前黑了一些，显然是训练的结果，“我们要搬去王军防那里了，你也赶快准备吧。”
“我？我没打算搬过去。”牧云笑着摇头，“你们不用管我，放心过去，我已经有更好的去处了。”
“更好的去处？”
几人都有些疑色，显然想不到这偏远的小镇中出了王虎朝还有什么人能够给予他们想要的好处。
“牧哥，你不是说靠自己的吗？”
张宝这时候在一旁有些憨厚的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正中靶心。
闻言，牧云一愣，苦笑道：“那种话自然是说给王军防听的，就是有些看不惯他任何事都自己做主的作风。”
“不过他那里也不得不承认是个好选择，你们定要刻苦，将来能够自力更生，甚至闯出一片天地。”
“哈哈！牧哥，这话倒是我们要与你说的。”
随后牧云百般相劝，终于让得顾北、张宝等人稍微相信了些，随后任由他们恋恋不舍的搬走而去。牧云与众少年道别之后，自己也在蒲扇叶上躺下，躺在了童秋一旁，闭目休息。
对于明天开始的练武，牧云内心早就期待无比，心中已是兴奋不已，他们这些村庄中的野孩子，成天幻想着的就是些陆地腾飞的花哨技艺，看上去便令人垂涎。
而在内心的更深处，牧云还隐隐的有着一种攀比的心情，是要与顾北东方风他们比比，究竟谁会进步得更快。
睡在蒲扇叶上的童秋依旧没有苏醒过来，牧云只道是女孩贪睡，便不再疑惑，只是在他躺下时，并没有察觉到童秋的手臂之上，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印记散着微光。
夕阳西下，顾北他们早已搬离，如今的秘密基地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只留下一个少年与熟睡的女孩。
牧云站起身来，挥了挥拳头，身上的力量之感顿时传来。
“武功吗……”牧云望着天边斜阳，跑到一处无人烟的地方胡乱的挥拳，单薄的身板在斜阳下舞动，眼眸之中兴奋的光芒闪烁着，“小时候没少砍过柴，练弹弓时也需要力气，如今的身板应该不算太弱了吧。”
“既然如此，真希望快一点学到真材实料，嘿嘿，好在那几个家伙面前炫耀一番。”牧云这般想着，挥拳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虽然是胡乱动作，但竟然还有一番虎虎生风的架势。
没过多久，牧云额头上已经渗出细汗，一道道喘息从鼻腔发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为白雾，他摸去汗水的同时，也将眉间的那抹金光遮灭。
也许是太过期待，牧云有些静不下心睡觉，但理智告诉他明天的训练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刻苦，所以即使再精力旺盛，他也捏着鼻子躺在了叶子上，将一张破布往自己与童秋身上一盖，便阖目睡去。
夜晚寒风凛冽，使得躺在一起的男孩女孩缩紧了身子……
童秋似乎皱了皱眉，翻了个身，不自主的往牧云怀里面钻，她在靠近牧云的同时，后者眉间的印记也闪烁了一下。
牧云在梦中感到腹部微热。
……
第二日太阳还未升起，牧云便已经惊醒，不是因为兴奋，而是被热醒的，明明没怎么盖东西，身上却是黏糊糊的一身汗。他有些尴尬，看了看一旁的童秋，却发现后者依然是那样好好的，如同黑娃娃。
如今正冬，牧云有些疑惑为何会突然灼热，他依稀记得夜间体内涌现的那股暖意，但随着暖流的累积，在他肚脐下方渐渐出现了无尽的灼烧痛感，醒来时便满身大汗了。
没时间再去思考这些，牧云只道他以往的那些伙伴们很有可能已经开始锻炼，当下不敢拖延，胡乱用清水擦洗了一下身子，套上衣服便向外冲去。
一夜的不愉快一扫而光，化为了激动与兴奋充斥着心中。
童秋已经悄悄醒转，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到四周无人，有些发愣的站了起来，摸了摸小肚子，小脸一瘪，旋即晃晃悠悠蹒跚着朝土道走去。
牧云此时站在了那间让他眼睛放光的石屋近前，房屋很大，容下数十人不成问题，这估计是银杏村唯一的客人接待所了。
楚天涯坐在其中，见到了门外的牧云，笑着招了招手，后者见状直接进入。
“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楚天涯见到牧云进入，随即指了指一旁的篮筐，“这是你今后一个月内上午要完成的任务，背着筐子从村子跑到三角下，再回来。往返直到日上中天为止。”
“咕。”
牧云狂吞口水，眼神中已是浮现出了一抹惧意，他这个只向佛祖低头的少年，如今腿肚子都有些抽筋起来。
笑话，那足有牧云半个人高的篮筐之中可是放满了粗糙的巨石，每一块都极为沉重，是村外荒原经历无尽岁月后的产物。
“师父，您确定要背着这些……跑到中午？”牧云眼角跳动着，他忽然有些后悔在太阳还未升起时便来到这里。
闻言，楚天涯却是笑嘻嘻的点头，仿佛没事人一样：“废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加油吧少年！”
牧云一咬牙，心中一横，他想到王虎朝锻炼顾北他们一定也是如此严厉，当下眼眸中闪过了倔强，一把抓起篮筐背在背上，霎时间肩膀一沉，发出一声清脆的骨骼之声。
牧云轻哼一声，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随后迈动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着银杏村外走去，路上不少村民都投以奇怪的目光，不知这个屁点大的孤儿小孩又在捣鼓什么名堂。
“少年加油啊！香喷喷的中饭在等着你！”
后方传来楚天涯的喊叫声，牧云的小脸顿时黑了下去，如今一听到这种话语，他感觉肚中愈发空虚了起来。
最后一步终于踏出了银杏村，牧云的布鞋之下黄土飞扬，一片宽阔，连绵的山脉在极其遥远的前方，遥远到牧云都有些怀疑中午之前能不能走完半个来回。
“喂，少年，我说的是跑，可不是走。”楚天涯忽然出现在牧云背后，靠在银杏村的正门一旁，目光玩味且懒散的将后者给望着。
牧云一咬牙，没说什么，脚步频率开始加快，最终一步步的跑了起来。他心里咒了楚天涯千万遍，但奈何也自知这种训练确实有好处，只能硬着头皮上。
望着少年远去的蹒跚背影，楚天涯满意的拍了拍手，眼底似是流过一起怀念。
“呼……呼……”
村外没有道路，是一片荒土，此时正盘旋着少年沉重的喘息声，牧云脚步不敢放慢，却似是走去泥潭，极为凝沉。
周遭的空气不再寒冷，反而渐渐升温了起来。
这片荒土极为怪异，四季皆夏，虽然银杏村是寒冬，但这里还是如同酷暑般炎热，所以牧云出来之时本想向师父讨要一件轻便却保暖的棉衣，却被楚天涯笑着拒绝了。
碧蓝空中万里无云，远处连绵的山脉步入高天，直冲九霄，那壮观的场景令人叹为观止，惊异于大自然的手笔。
要不是此处简直偏远之至，很有可能成为一处旅游观景的名胜故地。
但牧云完全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他呼吸着清新却令人发闷的空气，心中抱怨着半空中的太阳，为何偏生今日如此炎热。背上那一筐巨石已经将肩膀压的麻木，但不管如何，训练任务必须要完成，他晃了晃脑袋，神色坚定的迈开了接下去的步伐。
银杏村外的荒土中，留下了一串长长的笔直脚印，若是仔细看去，其上颜色有些深，显然是在形成时便被浸湿。
此时太阳已经远离地平线，自牧云出发以来也是过了三个时辰左右，但他抬头望去时，却发现那山脉依然在远方，仿佛天地相隔，根本无法到达。
这时候牧云的倔性子自心底升起，咬着牙硬撑着，如今他的身子微微弯曲，有些直不起腰来，每走一步骨骼间都会摩擦出奇怪的声响，令人心惊胆战。渐渐的，牧云意识开始随着汗水的涌出而模糊，瞳孔飞快放大，头顶的烈日也晃动了起来。
这是中暑晕厥的征兆。
牧云忽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为何要去拜楚天涯为师？这般环境若是昏倒，就算有人来救自己，也需要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的继续暴晒中他恐怕早就没气儿了。
心中越想越是恐慌，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不过求生的渴望也在牧云心中挺立着，促使他开始流着泪挺直了腰板，错乱的步伐变得有节奏了起来，力量分配渐渐均匀……
就在这时，牧云察觉到自己眉心忽然温暖了起来，骨骼的声响渐渐消失，那股暖流在自己体内四处游走，宛如海中游龙般空灵活跃。所过之处，肌肉的酸痛竟然缓缓减小，就连有些韧带部位都恢复了些许。
“这股力量……”牧云微微心惊，他头一次这般剧烈的运动，没有想到体内还有这种东西，他脑子飞速旋转，很快就回想起了曾经书中介绍过的一种东西。
“不会是先天真气吧？咳！我是武学天才？”
牧云一边喘着粗气带着咳嗽，一边欣喜若狂的大笑，他不清楚真气到底是何物，但那股暖流却是切身体会了，很是受用，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真气。
但他并没有修炼武功，所以牧云再次脑洞大开，想到了先天一词。如今他不可能明白这一词所代表的天赋究竟是多么庞大，但这也足够他兴奋一路。
想到这里，牧云感觉手脚又轻盈了许多，当下眼神更加坚决：“这样下去，没必要害怕什么了！”
那股暖流仿佛一直在应证着牧云没来由的自信，久久不曾消失，游走与他的五脏六腑以及四肢百骸间，温润着一切血脉。
在劳累的极限之中，牧云的身体也在缓慢的发生着变化，无论是体内还是体外，似乎隐隐间要爆发出一股惊世骇俗的气息。
当然，这种气息终究没有爆发出来，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少年龇牙咧嘴坚持着的凶狠神情而产生出来的错觉。
路上若是有天涯游子见到，便会吃惊的发现一位裸露肌肤上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少年，夹带着汗水背着一筐巨石奋力奔跑的奇异场景，他的步履极慢，但依旧保持着跑步的架势与冲劲仿佛只要卸下篮筐，整个人便可以飞速冲出。
某一刻，少年忽然仰头，感受体内温暖游走的同时嘴角带着上扬，大声嚎叫：
“今日的烈日，竟然该死的美丽！”
（未完待续。）
（再更一章四千字，然后回头码字，明天见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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