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夜中火红的马车
飒飒。
斜坡上的树林树叶在没风的地方晃动着，不多时牧云从中窜出，擦了擦脖子上已经几乎成为晶体的汗水，眼神凛冽的盯着一处地方。
他在山脉外圈已经探索两天了。
这可能是他在山坡上第一次正面遇上了野兽，前方有粗重的鼻息声隐隐传来，将周围的空气都蔓延上了一股腥味。牧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一片黑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但双手已经摆到了恰到好处的地方，至少可攻可防。
“吼……”
一声低吼，证明了野兽此时心中的不耐，也让得牧云心头一震，吼声他听的真切，有些难以置信：“不会是一头虎吧……”
他没有看过村中那些猎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应该如何应对，更没有应对时需要的工具。如今牧云赤手空拳，不得不去对抗前方如同黑夜一般的结局。
下一秒，牧云深深吸了口气，他忽然听到对面隐藏起来的那只似是虎的野兽也同样有了动静，吐出一口带有腥味的浊气。
不想被对方抢占先机，牧云脸色忽然一沉，脚掌猛的踏向地面，身形如同箭矢般飞速冲了出去，同一时间，隐藏在那处的野兽也冲了过来，飓风陡起，席卷得周围树木摇晃不止。
树叶震颤的时候，露出了些许狭小的缝隙，容得那漫天的烈阳带着灼热渗透而入，映在了两道迅速靠近的身影之间。
牧云顿时看清了那头野兽的全貌，与猜想不差，是一头虎，一头吊睛白额虎。虎身熊健有力，布满着野兽专属的肌肉线条，个头已经比牧云大出数倍，那般对比之下，更将它显得愈发可怖起来。
白额虎一声长啸，抬起前爪便扑将过来，化作腥风扫出方圆几丈之外，寒光乍现之后，一对利爪带着凶煞气息已经来到牧云的面前，冰冷的气息几乎触及了他的鼻尖，带下一些汗水。
牧云瞳孔猛然收缩，随后脚步微微一错，晃开身形，将那一道劲风避了过去。
武当长拳不愧是正宗功夫，即便遇到凶禽猛兽都可以用之对敌，且效果明显。
白额虎扑空之后落地，此时在牧云后方，它低吼着，尾巴猛的一扫再次扑出。
这是猛兽，但却不具备智慧，所以如同三板斧一般威力很大，但招式基本相同，只要抵御住了前面的猛攻，就能够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牧云深知这一点，所以目不转睛的看着白额虎下一次的进攻，在其扑杀的瞬间，便将手掌握拳，低头微避过挥来的利爪，拳头便已然落在了白额虎较为柔软的腹部。
下一刻，牧云看似柔弱的拳头已经深深陷入了老虎的腹中，将之压出一大凹陷，其中还有一些脂肪向周围扩散的余波。
白额虎顿时带着沙哑的嘶吼一声，向一旁跳去，牙口之中有唾液开始流下，可想而知牧云那一拳有多么沉重。
牧云也是微微一笑，他虽然没有真气内力，但身体素质还是能够保证的。
树叶飘下几片，嫩绿苍黄皆有，触地的瞬间，牧云又化作了树荫间的阴影。武当长拳，拥有连绵之意，但精研之下，攻伐之至亦会出现，隐隐会有一种太极的感觉。
柔软尽头便是刚烈。
拳头递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那是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面前的白额虎只是一棵即将枯败的老木，而他的拳则是一把锋利无双的铁斧！
砰砰砰！
连续的出拳，连续的碰撞声响，加上不绝的虎啸，凄惨的虎啸，牧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挥拳如雨，白额虎没有动它的四只爪子，却依旧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它腹部疼痛不堪，几乎完全凹陷进入，牧云的手法极其阴狠，盯着一点打了数十拳，拳速之快让这只可怜的猛兽根本没机会再挥动哪怕一下利爪。
望着自己机械般挥出的双拳，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牧云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实力，没想到竟然可以如此容易饿制服一只猎户都需要谨慎的猛兽。
殊不知他自己经过神湖的浸润，肉身已经不再一样，甚至比起一些成年人都要强壮几分，当然不是外表，而是内在蕴含的爆炸性力量。
白额虎大感不支，吼声已经低沉了不少，渐渐失去了一些霸气，反而有了退避之意，但牧云出手之后便没有想过要放它走，所以出拳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在挥动双臂时，牧云忽然在腹部感受到了一阵刺痛，仿佛有东西想要突破什么屏障一般在某一处胡乱冲撞，但最终却没有结果。
所以疼痛持续了一阵便消失了。
这般时刻容不得牧云将注意力分散去思考这种事情，所以他继续凝神，将武当长拳的一招一式完整的施展出来。
白额虎忽然之间一声大吼，气势再一次拔升，一下子窜了过来，这一次它的眼中闪过的是前所未有的凶芒，即使是牧云这种从来没有与野兽打交道的经验之人也都看出，这是要拼命了！
没有任何犹豫，牧云瞬间转身看准了一棵五丈多高的树木，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如今牧云两天时间中已经学会了爬树，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自然而然速度便加快了许多。
数下，白额虎龇牙咧嘴的望着上方的少年，一声声大吼震得树叶都往下飘落，牧云其实有些惊异，似乎如同的老虎也没有这般生猛。
当然，他是不可能再下去与老虎拼命了，毕竟两者本来相差便不太大，一方如若拼命，另一边也必然逃不了被逼拼命的结局，牧云可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体力，选择了躲避。
他第一次遇到了不同寻常的猛兽，也第一次意识到了猎人真的不好当。
“或许还不如入城考个书院……”
牧云躺在一处比较粗壮的树枝上，头一次发出了这般感慨，如果今后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让他在这里度过，那或许还不如去那处名叫官场的牢笼之中呆着。
……
夜，很快蔓延了开来，树荫不在是乘凉宝地，反而多了一丝诡异的暗黑色彩，无数被月光倒映在土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着想要拉扯天上的月亮。
牧云今日没有回到神湖，他必须适应在这里的夜晚，才能更加熟练的掌握在丛林之中生存下来的技巧。
云乱山脉的山坡上并没有银杏村那里寒冬之中吹过来的冷风，亦没有荒土白天时烈阳残留的余热，一切竟然在夜晚的时刻显得有些清凉宁静。
牧云双手枕着脑袋，依旧躺在树枝上闭目凝神，下方的白额虎似乎并不想放过他，虽然知道牧云有些难缠，但这只野兽也看出了后者些许的忌惮，因此久久徘徊不离去，甚至睡在了这棵树底下。
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底下的白额虎，牧云轻啐了一口，转而仰面朝天看着被树叶剪的零零散散的夜空以及从缝隙间偷偷钻进来的星光，想着明天该如何对付那只大老虎。
忽然间，有些嘈杂的脚步声在离此地不到两三里的林中响起，惹得牧云眉头微微一蹙，心想这偏僻如同荒原的地方竟然会有人来？而且人还挺多，还那么不谨慎。
想到这里，牧云心中忽然生出了莫名的希冀，看了看声音传出的那个方向，又看了看底下的吊睛白额虎。他不是什么圣母，对于这种将麻烦免费推给别人的事自然是由衷的喜欢。
当下牧云重新躺好，微微阖目，等待着一场可以坐在树上观看的虎斗。
但是想象之中的打斗之声并没有传来，森林依旧安静，如死水一潭。虎鼾声微微响起，竟是没有察觉到不远处一队人马的接近。
“虎兄你到底行不行啊？”
牧云朝下看了看那只依旧酣睡的老虎，不满的嘀咕了一句，不过他并不怎么担心自己预期会失策，因为从时不时传来的马蹄声以及谈话声来看，那队人马应该是渐渐朝这里靠近才对。
过不多久，牧云那双几乎适应了黑暗的眸子便看见了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许多影子，甚至可以听见断断续续的谈话内容。
“这回的护送还算顺利……走了那么远……”
“哈……也不知道……那么长时间……究竟是谁……”
当牧云还皱着眉头想要听清楚谈话具体的内容时，那些人忽然出现在了一处月光透露而照耀下来的地方，让牧云看清了真面目。
其实人不多，十数名兵卒般的打扮，只是比王朝的士兵穿着些许华丽全面一些，且盔甲之中依稀能辨别的面孔还有些磨灭不掉的趾高气昂。
十数名士兵护送着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红色马车，此时皆已经停下，离牧云所在的那棵树也不过一百米的距离。
而此时牧云极为大胆的盯着这个小型护送部队，没有一丝慌张。一个连百米开外的老虎都没有发现的部队，对于躲在更阴暗处的牧云来说实在是造不成什么威胁。
同样，他也有一些怀疑为何这些士兵行走在荒无人烟的黑暗森林里，而且还是云乱山脉陷入黑夜的森林里，竟然如此的淡定，有说有笑，给人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牧云眼睛眯了眯，他唯一搞不清楚的就是那辆火红色的马车：“那其中，莫非有着能够让大永士兵如此安心的存在吗……”
（未完待续。）
（今天第二更，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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