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两件国事处理完,还未来得及歇口气,李邦彦和张浚便应召前来。
赵福金突然就悟了这家天下的另一层含义。
既要当一国之君,又得当一家之长。
国事好断,家事难聊。
累!
也幸亏张浚聪明,赵福金稍稍一点,张浚马上就盘算清楚了,在惹官家和惹李邦彦的选择上,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臣那日只是不想看见李相国,一时慌乱,便躲进了高老夫人的卧房。”
“不想见本相?”李邦彦笑了:“本相还不想见你呢。”
张浚尴尬解释:“哎呀李相,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赵福金抬了抬手:“好了好了,你们俩要吵就出去吵,朕今日已经够头疼的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大小事务,回到明仁宫后,赵福金就只想葛优瘫。
来到大宋也快十年了。
经历了最初的茫然无措,下定决心后的暗中布局,夺位之后一心抗金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累。
等巨大危机解除后,剩下的都是些芝麻蒜皮的事,可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还不得不做。
这就很劳心费神。
瘫了还没有三刻钟,就听见殿外完颜亶吵闹:“我不要读书,我要去找太子玩……”
春夏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喊道:“亶少爷,你跑慢点,官家说晚课做完才能玩。”
赵福金被吵的无语,起身走到窗前。
透过窗户看去,宫外的草坪上,一人一狗你追我赶,玩的不亦乐乎,夕阳的余辉下,显得童趣盎然,耶律余里衍此时也走出了偏殿,倚在门前打趣问道:“完颜亶,你们会宁府可没有太子这么好玩的狗吧。”
完颜亶抱着太子的脖子说道:“我们会宁府有海东青,可凶了!”
春夏调侃道:“比太子还凶吗?你看太子都快跟你一般高了。”
完颜亶依旧不服气:“可太子打不过海东青的。”
春夏捂嘴笑道:“你弄一个来比划比划。”
“海东青能飞,太子能吗?”
“太子的嘴那么大,牙那么利,海东青有尖牙利齿吗?”
完颜亶显然不服气:“那它也打不过海东青。”
耶律余里衍讪笑道:“我们太子可是吃过海东青的,吃的可香了。”
完颜亶小脸一垮,愣怔了片刻,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坏狗狗!坏狗狗!”
一边哭着,一边拍打着太子的脑袋。
太子也被打懵了,迅速后撤,前爪扑地,撅起屁股对着完颜亶叫了两声,像是在说你有病啊!玩的好好的,打我作甚!
这感觉,就像后世给一个相信光的小孩说:“别傻了,这世上可没有奥特曼。”
虾仁猪心啊!
赵福金扶着窗棱,对窗外的完颜亶喊道:“不想读书,想不想听话本?”
完颜亶小脸一扬,脸上还挂着眼泪,却已经笑开了花:“听!”
初夏夜,明仁宫的宫人围在院内,听着赵福金给完颜亶讲“话本故事”,一个个听的入神,或目瞪口呆,或蹙眉沉思,就连耶律余里衍也搬了个小榻,双手扶腮,听的认真。
此情此景,让赵福金想起前世的自己,虽然算不上学术大咖,但讲课风趣幽默,每到公共课时,蹭课者甚重。
完颜亶歪着小脑袋问道:“官家是说,咱们脚底下也住着人?”
赵福金点点头:“对,他们叫阿根廷人或智利人。”
“啊?那他们不会掉下去吗?”完颜亶看着地上画着的一个圆,心想既然现在自己是直立着的,那球的另一面,岂非是倒立的?而且这样站着,那不得掉下去?
赵福金笑道:“不会的,因为这个球,它是有很大的引力的,就像磁铁一样。”
完颜亶显然也不知道什么是磁铁。
赵福金觉得,下次再讲这些玩意,得提前准备一下教具。
“那他们跟咱们长的一样吗?”完颜亶很是好奇。
“身体构造上没什么区别,就是样貌上……金发、碧眼、肤色要比咱们白一些。”
“哦……好像妖怪啊!”完颜亶能想象的极限便是如此。
春夏突然一激灵:“王黼那样?”
赵福金点点头:“差不多。”
史书对于王黼的描写,一直让赵福金觉得,这人怕是偷渡来的欧洲人吧。
可惜没有证据!
“那官家,这球上除了宋人、金人、西夏人、契丹人还有智利人以外,还有别的人吗?”耶律余里衍也好奇。
赵福金琢磨了一会:“这么划分其实不对,简单一点划分的话,是白人、黑人和咱们黄种人。”
“还有黑人?”春夏瞠目结舌:“有多黑?”
赵福金笑道:“如炭一般。”
春夏捂了捂嘴,一副窥得天机的模样:“黑白无常,就是黑人和白人吧?咱们的魂就是被他们勾走的?”
春夏的话立马引起了其他人的议论。
“啊?那也就是说,人要是死了,就会被带到球的另一边?”
完颜亶突然眼神一亮:“官家,我要怎么才能去另一边?在地上挖个洞跳下去可吗?”
赵福金摸了摸完颜亶的小脑瓜:“不行,但是可以飞过去,或者坐船过去。”
“得多久?”
“坐船的话,三四年吧?”
“那我将来一定要去!”
看着满脸坚定的完颜亶,赵福金不解问道:“为何啊?”
“我要去把我爷爷和我爹从黑白无常手里救回来!”
赵福金:……
好好的一节科普讲座,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场玄学课。
待到深夜,赵福金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想对完颜亶的洗脑教育,还是不用交给大宋皇室培养皇子皇女的资善堂了,自己这样每日下朝后,给他讲讲人文科学,不比那些哄天下的经义,策论有用?
<div class="contentadv"> 对于课程体系,九年义务教育的模板就是现成的,拿来稍微一调整便能用。
只是单单给他一个人讲,赵福金觉得一对一家教不划算。
可是放眼整个大宋皇室,好像也没适龄孩童啊。
既然如此……
那不如再玩大点,再诓一些孩童一起来?
把这些小崽子们都放在自己身边一起长大,将来他们各执一国也好,组成大宋联邦也好,都是有感情基础的。
这样一来……大中华的概念普及起来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只是要完颜亶可以说是入宋为质。
但要西夏、大理的王子公主该怎么说,人家凭什么给你送人质?
……
……
“留学?”
从字面上,李邦彦压根解读不出这个词的准确意思。
“就是都留在开封学习的意思。”
“那不就是留下当人质吗?”李邦彦苦笑道:“人家未必答应啊。”
“朕替他们养孩子,又不要他们一分钱,他们还不答应?”赵福金冷笑。
“官家,人家养的起。”李邦彦嘀咕。
赵福金还没说话,张浚便诶了一声:“李相国此言差矣,这不是养的起养不起的问题,让他们选派皇子皇女来我大宋求学生活,那是官家对他们天恩浩荡,再说西夏也好,大理也罢,无论是皇室还是坊间,都对我大宋文化倾心已久,有此机会,他们想必求之不得。”
张浚的这个马屁拍的,让李邦彦很是不爽。
以前朝堂,可就只有他李邦彦才有资格拍官家的马屁。
现在竟然冒出个张浚。
李邦彦在心里骂道:“毫无尊严!可耻!呸!”
骂归骂,李邦彦可不傻,以他对赵福金的了解,赵福金既然能说到这个事,那就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而是要把这件事落地的。
向两国要皇子皇女为质,这事怎么听都不亚于一场战争。
李邦彦推己及人,若是有人要拿自己的子孙为质,无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留学也好,代养也罢,自己但凡还有一点点的能力,都绝对不会答应。
“既然你张浚这么喜欢拍马屁……本相就让你张太尉这次拍到马蹄子上!”
李邦彦心下一动,决定教张浚做人:“张太尉说的极是,是本相肤浅了。”
李邦彦的反常举动,让张浚一时还不太适应,连忙躬身笑道:“李相公谬赞,谬赞。”
李邦彦笑盈盈地看着张浚缓缓说道:“张太尉既然觉得此事可行,那便拿出一个办法来,想想怎么跟西夏和大理两国接洽商谈,为官家分忧解难。”
李邦彦的话音一落,张浚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在心里骂道:“李邦彦,你他娘的给老子挖坑啊,给官家捧个场而已,你玩真的?”
“官家……”
不等张浚开口说完,赵福金便一拍御案:“好!那这件事就辛苦张太尉了,三日内给朕拿出一个办法来。”
看着张浚那张黑脸,李邦彦在心里已经笑出了猪叫。
“李邦彦,你坑我,可就怪不得我了。”张浚躬身施礼:“官家,不用三日,臣现在便有了主意。”
赵福金笑着点头:“讲!”
“臣刚说了,无论是西夏还是大理,都对我大宋文化倾心已久。然,让人家皇子皇女来开封为质……呸,来开封留学,只有两个办法。”
见张浚如此说,李邦彦轻哼道:“张太尉直说便是。”
张浚点点头:“其一,发兵两路,效仿会宁府之战,让他们乖乖把人送来!”
“胡闹!”李邦彦厉声呵斥:“对外用兵岂能如此儿戏,更何况官家有心想让两国皇子皇女来开封为质……呸,来开封留学,本意是与各国交好,岂能为此事动兵?”
“李相国所言极是,是下官鲁莽了。”张浚朝着李邦彦微微躬身,又转头看向赵福金:“此路不通,那就只剩一条路了,那便是遣使携礼前往两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官家和大宋的善意阐明,让两国自愿为之。”
“呵……”李邦彦冷笑:“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何其艰难,要不张太尉试试?”
“臣乐意!”张浚丝毫都没有犹豫。
李邦彦一惊,下一秒,又听张浚补充道:“然臣位卑权轻,若臣去,显得诚意不足,恐坏了官家的大计。”
此言一出,李邦彦的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掉坑了!”
果然,张浚紧接着说道:“大宋三位宰执,官家可选其一。”
张浚并不需要再把话说明,因为大宋的三位宰执,李纲现在忙着与银钱司沟通商议商事条例,司马朴兼令开封府尹,又忙着朱仙镇军工复合小镇一事,真要派人去,那就只剩下李邦彦了。
而李邦彦只要一走,自己作为李邦彦的副手,虽然未领官职,但是一定会暂代李邦彦处理相关事务。
血赚!
“嗯……张太尉所言有理啊,李邦彦去一趟,刚好再谈谈双边通商之事。”
“官家,此事臣真无把握啊。”李邦彦都快哭了。
“诶,李相国自谦了,天下谁人不知,李相国擅长外事,想当年牟驼岗上骗宗望,真定府抬棺骂金人,李相公且不可妄自菲薄啊。”张浚一脸诚恳,心中却已经笑出了猪叫:“坑我?呵呵!”
“官家!臣还有一计!”李邦彦突然面色一正:“根本不用如此劳烦,此事便可成!”
赵福金轻笑点头:“讲!”
“臣觉得与其让臣出使两国,不如发一国书,让西夏、大理两国遣使来开封。这样非但省了不少时间,而且也刚好让两国使臣亲眼看看我大宋国力强盛、商事繁华、文化兴盛。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啊。”
赵福金眼中一亮:“嗯……以何事相邀啊?”
李邦彦答道:“柔福帝姬大婚?”
“不妥!”张浚又躬身道:“帝姬大婚,两国即便遣使,规格也不会太高,别说商谈两国派皇子皇女来开封求学之事,就是商谈双边商事也不够格啊。”
“哼,若是国书上载,金国将派监国会议长,二太子完颜宗望携金太祖阿骨打长孙完颜亶赴宋观礼,你说西夏与大理,好意思派个小官小吏来?说不定,也会效仿金国,带个皇子皇女一同前来的,这叫礼数!”
张浚无话可说,心里冷笑:“虽说此计尚可,但是你李邦彦让完颜宗望来,完颜宗望就来吗?哼!”
“那不如,李相国先邀一邀完颜宗望,等他确定了再谈其他?”张浚显然不了解完颜宗望。
“可!此事交给臣办,但如何让西夏大理使臣折服我大宋文化,就交给张太尉了。”李邦彦终于扳回一局,又把难题踢给了张浚。
“妥,此事就这么定了!等朕让司天监算好了嬛嬛与高宠的良辰吉日,李邦彦便拟国书送出,张浚你就好好安排各国使臣入开封后的流程,记住,讲好大宋故事,扬我大宋国威,散了吧!”
赵福金双手托腮,瞪着一双眸子看看两人悻悻离开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有竞争才会有动力,你俩以后,就给朕好好卷!”
御书房的内侍官,抬眼瞧了一眼赵福金,心中嘀咕:“原来官家把这两位手拿把捏啊,以后可不敢在官家面前耍小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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