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卡拉波圣典，第三章，第七节”
泽恩在返回窥探号的途中便向卡罗汇报了波利斯坦上发生的一切，他将侦察舰停靠在零号船港，除了卡罗的亲信外，没人知道零号船港的存在，然后他走进特意开启的传送门，直接便到达了指挥室。
卡罗看起来沧桑了不少，青色的表皮起了不少褶皱，双手紧抱着一个镶嵌了卡拉波圣徽的暗色盒子，出神般思考着什么。
泽恩接过一名船员递过来的外衣，披在身上，缓步走到了卡罗的身旁。
“波利斯坦仿佛暗藏着一种魔力。”卡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显示屏，被分割成数十个区域的画面中，已经有不少黯淡了下来，剩下的那些画面中，依旧充斥着圣堂武士们相互厮杀的身影。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这种魔力仿佛无法摆脱的深邃泥潭，一旦不小心走入，就连灵魂都会身陷其中。”
泽恩说：“也许吧。”
“我们正处于劣势。”卡罗转过头看向泽恩，将盒子抱得更紧，“除了第四、第五治安团还剩下不到一半的编制外，其他部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圣教团的战力不容小觑。”泽恩评价道，“图桀肯是位优秀的指挥官。”
“是那样的，我已经命令智率心关闭了几乎所有的传送门，让剩下的部队退回到第九行政区，守在舰桥外，应该还能撑上一时片刻。”
“但被突破也是迟早的吧。”
卡罗顿了顿，长叹一声：“正是如此。”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去波利斯坦，现在我们的舰队已经在船港内待命了，他们将会与这艘窥探号一起，在波利斯坦外围的太空将至高议会彻底毁灭。”
“您是说在这里被突破之前，提前摧毁渡兰托所拥有的舰队，并将至高议会全员一起击杀吗？”泽恩摇摇头，表示不大同意舰长的想法，
“他们可以呆在星球表面龟缩不出，我想，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分出胜负的。”
“不会的，泽恩，你不了解渡兰托。”
卡罗伸手制止了泽恩想要反驳他的欲望，他先朝着智率心下达了出发指令，然后挺直了有些弯曲的腰杆：
“渡兰托是一名狂信者，为了完成卡拉波的神圣任务，唯有波利斯坦才是他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
“他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假如他选择不与窥探号正面交战的话，我会让他和波利斯坦在旋能主炮下共同化为宇宙尘埃。”
窥探号，这艘蛰伏了许久的怪物终于挪动了它庞大的身躯，能源核心全力运转下，星舰引擎喷射出的高能粒子构成了长达数百公里的尾迹，当它迈出小行星带后，跃迁通道开启了，没有耗费多少时间，波利斯坦的美丽身姿便出现在了卡罗眼前的屏幕里。
——噢，波利斯坦，你是那么的迷人，即便现在，我还是那么的想要占有你。
卡罗盯着屏幕，露出了迷醉的表情，这里原本承载了他的野望，他仿佛看到一座座伟大的城市遍布在星球各个角落，无数莲斯人的后裔歌颂着他的威名。
『卡罗舰长。』智率心的声音响了起来，『收到渡兰托的通信请求，准许接入吗？』
“接入吧。”
『好的。』
屏幕上出现了渡兰托的面容，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涩，“你果然来了。”他说。
“是的，这么说，你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是必然，我们斗了这么久，我还会不了解你吗？”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就按你想的办吧，我会亲自出战，但你不可以对波利斯坦出手，我们公平竞争——看看究竟是我的人先砍掉你的头，还是你的巨炮先将我的灵魂送去见伟大的母神。”
“渡兰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计划的，是谁告诉你的？”
“是纳罗斯，就在波利斯坦的十六个昼夜之前——但你肯定想不到，我在此之前早就准备好了，我警告过你，上等公民也许会暴动，他只是提醒我了一下而已。”
“哈哈，看来我们又想到了一起，可是纳罗斯那会儿可不知道我的计划，他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位。”
“啊……关于这点，我已经想透了，我们都被‘那个家伙’耍了，从一开始，我们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尤其是你，卡罗。”
“我明白，但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同意，停不下来了，停不下来了啊……母神卡拉波知道的话，一定会为此而感到痛心吧……对了，卡罗。”
“嗯？”
“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已经通过奥子通讯发回母星了。”
“噢，是吗？那很好。”
“你理解就好，那么……战场上见吧。”
“战场上见吧，愿母神卡拉波保佑你。”
“你也一样。”
通讯中止了，窥探号的船港封门尽数开启，一艘艘战舰沿着助推轨道迈入星空，而在那遥远的蓝色星球装点过的星空背景下，渡兰托的两支舰队也逐渐现出了身形。
屏幕上各种粗大的光束撕裂了漆黑一片的深空，璀璨的烟火绽放不停，那是为战士们的逝去而奏鸣的礼炮。
这是那么没有意义的一场战斗，两万年的征程，无数代莲斯人的夙愿，最终竟然步入了如此可笑的一个场景，礼炮究竟为谁而鸣？生命究竟为谁而逝？
无论卡罗——或是渡兰托都说不清楚，但他们却知道，为了自己，他们必须这么做。
“你（沙）……赢（沙沙）……哔————”
渡兰托传回的最后一条讯息就此寂灭，在窥探号突如其来的百发副炮齐射下，他的战舰化作了宇宙尘埃。
于此同时，指挥室的大门在剧烈的爆炸下四散飞溅，数十名戴着红袖的圣堂武士冲了进来，他们杀光了所有船员，除了卡罗，以及拦在舰长身前的泽恩。
“你终将为此血债血偿。”
充满恨意的声音响起，一位流着两行血泪的圣堂武士踏着沉重的步伐从门外走来，屏幕里正播放着渡兰托的舰队彻底消亡的那一幕。
“图桀肯，你来迟了。”卡罗微笑着说道。
“正义永远不会来迟，我会用你的灵魂祭奠那些枉死的战友。”
“可是……啊啊，对了，我有点记不清了，图桀肯，你还记得‘卡拉波圣典，第三章，第七节’的内容吗？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标题是什么来着？”
图桀肯愣了愣，回答道：“先祖的龙骑兵与禁忌的魔盒。”
卡罗低头看向怀中那个被他抱了很久的盒子，手指抚摸着盒子表面那古朴而又神圣的雕花暗纹，喃喃自语道：
“谢谢，图桀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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